211 萨隆行省（十）

    211萨隆行省（十）

    “不，这些东西本身没有问题，而是这些东西背后所蕴含的意义有问题。”闪电继续道:

    “那个远古帝国的血脉中，蕴含了某种诅咒，这个诅咒会导致他们的后裔一代代内斗不息，均衡在千百年来一直压抑这个诅咒，并且竭力将过去的真相遗忘，但是随着避难所的修建，地下世界被发现，这个诅咒重新降临到了均衡的头上。”

    “诅咒？”里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充满了宿命论，他本人是不相信的。

    “看来你也不相信。”闪电笑了笑:“一开始我也不信，但后来，我身边发生的一切让我不得不信——自第四次符文战争结束后，三百八十年来，均衡的内乱，代代不息。”

    “最初的内乱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三百年前，一百零七教的叛乱。”

    “对，这我知道。”里托点头:“战后均衡与这一百零七个附属宗门产生了嫌隙，加之被大大削弱的均衡无法继续掌控局势，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叛乱。”

    “这是对外的说法。”闪电挥手道:“其实真相并非如此，均衡虽然衰弱，但仍旧是艾欧尼亚最强的宗派，一百零七教没有理由因为简单的嫌隙而叛乱，均衡的大腿已经不粗了，可它仍旧是大腿，这一切的起源都是那个远古的诅咒。”

    “时任暮光之眼，背弃了均衡。”闪电叹气道。

    “暮光之眼背弃均衡！？”里托似是很惊讶。

    对，这没理由不惊讶，均衡之中谁都有可能是叛道者，但唯有暮光之眼，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是集均衡所有品质于一体的狂信徒，他就是均衡在世间最完美的代名词。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里托问道，最虔诚的殉道者堕为叛道者，这一定是有理由的。

    “因为血脉中的诅咒。”闪电苦笑道:“那个诅咒动摇了他对均衡信条的坚定，十年自由之行后，他因为尝试改变某些均衡赖以立身的传统而遭到了长老议会的限制，时日久了之后，塔卡奴试炼中所铸造的公正之心发生了偏移……”

    “这世上如果有谁能凭一己之力对均衡造成巨大的伤害，那一定是暮光之眼，因为他最了解均衡，且谁都不会相信他会叛离均衡。”

    “他一手导演了均衡与一百零七教之间的战争，铲除教派中所有阻碍者，随后摧毁了长老议会，将包括他父亲、祖父在内的七名议事长老屠戮一空，均衡从此伤及根本，堕入谷底，直指今日也无法恢复元气……”

    “等等。”里托突然打断了闪电的叙述:“你说时任暮光之眼背弃了均衡，且将仅存的暮光血脉屠戮一空……那么现在的暮光之眼是怎么来的？”

    “是旁系，均衡中一直有暮光血脉的旁系。”闪电解释道:“真正的嫡系暮光，早已灭绝了。“

    “但是传承呢？据我所知暮光从来都是一脉单传吧？如果除了那个背弃者之外所有的嫡系血脉全都死了，今天的暮光之眼从何传承而来？”

    “就是他传下来的。”闪电解释道。

    “这说起来可能难以理解，他虽然叛离了均衡，可他仍旧坚守着均衡，他要颠覆均衡，但也要建立一个新的均衡。”

    “那么他成功了？现在的均衡教派，根本就是由他构建的全新均衡教派？”——

    那巷子又黑又窄，池染亲眼看着李青钻了进去。

    那些一路尾随他的打手似乎也觉得有些古怪，他们在巷口张望了那么片刻的工夫，然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现在轮到池染了，他看着巷里两侧墙壁上的青苔，又伸出手比划了一番——太窄了，这里面要是让人堵住了，除非你能飞，要不是绝对跑不了的。

    要进去么？这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要是在外面大路上，池染觉得自己还可以跟过去看看，帮帮忙什么的——退一万步而言，就算出了什么事儿，打不过还能跑嘛，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总不能在大马路上提着刀追我两条街吧？

    可这里……如果手里有把咒能武器倒是可以试试，没有咒能武器的我其实……等等。

    我在想什么，何必怕呢，就算没有咒能武器我现在也不算弱吧，影体的力量让我光凭肉体就有符文界限的战斗力，这地方这么窄，不是正适合我么？

    一拥而上不好对付，一个个单挑我怕什么？那只是几个打手啊，总不至于街头打手都能有符文界限的实力吧！？

    “老板，你要进去看看吗？”一旁的吉格斯开口了，他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巷子，似乎有点儿害怕。

    “对。”池染重重的点了点头:“你在这儿等……算了，还是跟我来吧。”

    经过上次普雷西地的事情之后，他是不敢再把吉格斯一个人扔下了，这个小蠢蛋指不定转眼就让人给卖了。

    两人缓缓钻进巷子，池染在前吉格斯在后，脚下的泥土很松软，踩上去软绵绵的——这很好，没声音。

    但马上就有声音了。

    走了三四分钟，池染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没转完，他迅速退了回来。

    这个拐角后没有路了，是条死胡同，大概十几米长。

    池染小心的探出头。

    十几个打手提着刀剑，把李青堵在了胡同里，那个少年法师就在胡同的尽头，他的手里没有法杖，只有一本破旧的古书。

    “小子，这可怪不得我们了，谁叫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呢。”

    恩，领头的大汉满脸横肉，看起来龙套气息满满，他说的话也是标准的龙套台词——按照剧情的正常发展，这样的龙套往往只有一句话的露脸机会，马上就会被打脸。

    这一次剧情没有超出池染的预想。

    紫黑色的火苗在少年法师的指尖迸现。

    池染眯起了眼，这种魔法……不久前才见过。

    果不其然，下一刻，浑身幽火缠绕的魅魔自虚空中浮现。

    两个月前李青从弗格森那里得到了古代召唤之术的法典，没想到这么快就学成了。

    幽蓝的火焰照亮了阴暗的巷子，寒气溢散间，矮小的魅魔自焰火中走出，这一幕似曾相识——和那日在普雷希典的弗格森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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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2 萨隆行省（十一）

    212萨隆行省（十一）

    均衡三忍，各司其职。

    暮光之眼观星，代表公正，以均衡之名，践行公正的裁决。

    暗影之拳修枝，代表守护，奉均衡之命，保卫神圣的信条。

    狂暴之心逐日，代表自由，掌均衡之令，追寻正确的道路。

    暮光之眼与暗影之拳一文一武，暮光主内，暗影主外——作为一个宗派而言，似乎已经很完美了，这样古老的模式没有遗漏更没有什么缺陷。

    那么狂暴之心是做什么的？整个均衡中，似乎并没有他的位置。

    自由？对于传统而刻板的均衡而言，自由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被冠以自由之名的忍者，注定是个异类，从古至今，狂暴之心都是异类。

    如果说暮光之眼和暗影之拳构筑了均衡教派的参天巨木，那么狂暴之心，便是这树上结出的一粒种子。

    “制衡，这就是历代狂暴之心存在的意义。”

    这场谈话已经进行一下午了，闪电所说的，和地下研究所里芬妮告诉池染的差不了多少——或许没有池染知道的那么详细，某些关键的细节，不知是不是闪电也不知道，还是他故意没说。

    “暮光之眼统御因古雷布，暗影之拳威慑符文之地，均衡赋予了他们太大的权力，若是完全不加以限制，难免会有行差踏错，所以这才有了长老议会中的议事长老，可另一方面，议事长老毕竟只是起到了单纯的监督作用，在大多数时候，他们有权但无名无责，很容易会与掌事的两名三忍发生分歧，如果是些小矛盾，倒是很好调和，但若是大矛盾就会变得棘手起来，一边是真正的掌权者，另一边是德高望重的监察者，从根本上来说，双方其实是对等的，议事长老有权驳回三忍的指令，但若是涉事的三忍一意孤行，他们也没有办法。”

    “强势一方压倒弱势一方这是不管在哪儿都适用的法则，但均衡存续至今，从来没有不可调和到需要强压下去的分歧，因为‘投票表决’本身就已脱离了均衡之道，‘所有人达成一定的共识’这才是真正的均衡。”

    “所以均衡需要一个身处均衡之中，却也游离于均衡之外的局外人，他在教派中的分量可以无限小，但也可以无限大——这便是狂暴之心。”

    “制衡暮光之眼的统御之权，制衡暗影之拳的刑罚之权，制衡议事长老的监察之权，若是其中出现了分歧，则以正确的方式加以调和，狂暴之心本身没有权职可言，他身处均衡之中，却也独立于均衡的规则之外，他就是均衡给自己上的一把保险锁，随时注意着不让均衡偏离了自己的道路，太平盛世，教派香火鼎盛，他可能就是一介闲人，事实上大多数狂暴之心一辈子都是闲人，但若是风云突变，均衡危及存亡，他便摇身一变成为教派中拥有最高话语权的那个人。”!

    闪电花费了很多的语言向里托解释狂暴之心在均衡之中的意义，其中意思里托大致上是明白了。

    “所以说，是狂暴之心阻止了那个叛道的暮光之眼？”里托略一沉吟:“但他凭什么呢？”

    这话说得倒是轻巧——狂暴之心独立于均衡规则之外，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忽视包括三忍和议事长老在内的所有均衡门徒，发布均衡至高的命令。

    可凭什么呢？议事长老有威望，暗影之拳有实力，暮光之眼有声誉。

    可狂暴之心有什么？(!≈

    更别说是一个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均衡教派，谁会听他的？

    闪电笑了笑:“你以为，掌均衡之令只是一个口号么？历代以来，狂暴之心就掌握着均衡之中的至强力量。”

    “你是说……”

    “对，就是「三相之力」。”——

    打手们似乎是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情报上的确说明了这次的目标是一个法师，可法师这玩意儿，不是越老越厉害么？一个少年法师，再强能强到什么地方去？

    况且自第四次符文战争之后，新式魔法非常讲究循序渐进，‘天才法师’只是个名词，这种东西在这个魔法黯淡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了。

    直到魅魔在刺耳的叽咕声中扑向了他们。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才放过狠话的大汉——那丑陋怪物的动作不快，只要不沾到它身上的火焰就没事吧？

    他一刀斩向了魅魔，在这种狭窄的地方，任何闪避都是徒劳的，他对自己的这一刀很有信心，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岩石也要被劈开。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刀锋斩到魅魔身上的一刹，那幽蓝色的火焰顺着它的身躯攀上了长刀，顷刻间吞噬了握刀的手。

    彻骨的寒意自心底迸发，幽火并非真正的火，它是魔物精神力量的凝聚。

    惨白的颜色从脖颈蔓延到了发梢，这个并不弱的武者在古代召唤魔法的威力下一个照面就丧失了战斗力。

    咣当，刀从他的手中滑落，然后壮硕的身躯倒下。

    他没死，只是被幽火暂时冻结，一群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打手，李青当然不会下杀手，开玩笑，这事情到现在为止都还只是普通的寻仇，要是杀了人，那才叫大麻烦。

    这是个硬茬子，打手们的心中浮起了这样的想法——价格不够。

    打手有打手的规矩，什么人收什么价，眼前这个少年法师显然超过了他的价格，打手收钱办事，但没有信守承诺这种职业操守可言。

    碰上这种情况当然没必要硬撑下去，毕竟有命才能赚钱，回去和雇主说明情况，要么加价要么退单，很简单的道理。

    “抱歉了。”另一个打手背起了地上的同伴，朝着李青拱了拱手——这事就这么算了。

    “想走？哼。”李青冷笑一声，挥挥手，幽蓝的火光中，又有两只魅魔闪现。

    “你这是什么意思！？”打手挑起了眉毛。

    意思么，其实很简单，如果要避免这场无谓的战斗，从一开始李青就没有必要挑这么一个阴暗无人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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