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萨隆行省（十二）

    213萨隆行省（十二）

    修成古代召唤之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他并没有真正的实践过。毕竟这术法是抢来的，见不得光，在普雷希典那种地方识货的人太多了，稍不留神就会被认出来。

    他需要一些机会，实践的机会，所以在走出车站发现自己的屁股后面跟了一串小尾巴时，他明白了——机会来了。

    杀人是不行的，但这种最底层的垃圾小喽啰，打伤打残几个，应该没人会在意吧。

    三只魅魔在难听的叽咕声中扑向了打手们，而少年法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翳的笑容。

    盲僧？他还差得远呢。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战斗。

    打手们在古代召唤之术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与那三只魅魔的第一个交锋就彻底失败了，幽蓝色的灵魂之火对于这些连符文界限都不到的小喽啰而言就是无解的杀招，碰上就被冻结。

    别说是打了，就连跑都做不到——当然，李青也不会让他们跑。

    这场魔法的实验才刚刚开始，一个多月来他学会了很多古代召唤之术的律咒，却苦于没有实践的机会。

    眼下这几个送上门来的靶子可得好好利用起来，那些召唤魔法虽然威力强大，但只要控制住力度——总之，不搞出人命就行了。

    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角色转换，原本是打手把李青堵在了巷子里，现在颠倒了过来。

    魅魔周身的幽蓝火焰封锁了退路，池染只能依稀从火舌的间隙中看到那些打手正上蹿下跳，他们哀嚎连连，表情惊恐，而那个少年法师则念念有词，不时停下来苦思冥想。

    池染在拐角处偷偷的看着，照原本的计划，如果李青有麻烦，他就上去帮一把，如果没麻烦，就出来打个招呼。

    和未来的盲僧建立良好的社交关系，这才是根本目的。

    现在看来是最好的结果，他一个人就摆平了这些人，我该出来装作一副‘终于赶上了，你没事吧’的样子，然后和他叙叙旧……然而池染就站在原地，一直站了七八分钟。

    他在犹豫。

    剧本已经写好了，照着做就是了，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李青故意把这些打手引到这里来，不杀也不放，就这么用魔法折磨他们——他应该是在做什么实验。

    眼前这一幕，这个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天才法师，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李青大相径庭。

    不行，在这个情况下我跳出来和他打招呼不妥。

    池染猛然想起了前世游戏中李青的故事，这个天才法师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在魔法的道路上扬名立万，他肆无忌惮的滥用自己的才华，最终在一场失败的魔法实验导致了一个村庄的毁灭。

    不管盲僧有多么悲天悯人，仍旧是天才法师的李青毫无疑问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家伙。

    现在他在做的事情显然是见不得光的，否则也不用把这些打手引到这里来。

    不管李青现在做的事情中有哪一部分是见不得光的，如果我贸然出现——想想看，一个满脑子魔法和进取的偏激少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撞破了自己的秘密。

    弄不好他哪根筋没搭对，杀我灭口呢？——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缩回脑袋，池染向吉格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拽着他开始小心的后退。

    现在这个时机不好，稳妥起见还是先退回去，反正他等会儿肯定要出来，在巷口制造一场偶遇不是挺好的么？

    但似乎……已经晚了。

    彻骨的寒意在身后迸发，幽蓝色的火光照亮了池染的脸，他听到了少年法师冰冷的质问:

    “你想去哪儿？”——

    第四次符文战争前夕均衡教派发掘出了因古雷布地下的遗迹，进而导致了后来一连串的变故。

    战后的均衡开始走下坡路，由暮光之眼挑起的内乱让它彻底衰败，教派中精锐尽丧，势力也大大不如从前——而这场内乱也随着时任狂暴之心祭出三相之力而终结。

    闪电的叙述大致总结下来就是这样子。

    但里托仍旧是听得一头雾水，古代帝国的诅咒、堕落的暮光之眼、衰败的均衡、内乱……还有今天的事情。

    他实在是难以把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这其中究竟有何奥秘？

    “好，我明白了。”他挥了挥手:“所以说今天你让我到这里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你所说的那些，不管是诅咒还是内乱，都差不多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和今天又有什么关系？”

    “四百年前的那场内乱，到今天仍未终结。”

    里托没有说话，他在等着闪电的下文。

    “就如刚才我跟你说的，堕落的暮光之眼被手持三相之力的狂暴之心擒下，叛乱的一百零七教也让暗影之拳和均衡执法者一夕剿灭，这件事情虽然完结了，但均衡本身的问题仍旧存在，首当其冲的，就是暮光之眼。”

    “作为三忍之首，他在均衡中有着无法取代的价值，那个人是最后一个正统的暮光之眼，他掌握了太多只有暮光之眼知道的秘密，所以绝不能定一个叛徒之名就处决了，杀了他不仅暮光之眼从此断绝，那些关系到均衡存续的秘密也就彻底没人知道了。”

    “但这根本就无法调和。”里托接口道:“他既背叛了均衡，就不可能和均衡继续合作，况且就算合作，最终也难逃死罪。”

    “对，这本来就是无解的局面，任何人背叛均衡都是死路一条，遑论暮光之眼，这是死上加死，但是……任何人都有弱点，他也不例外。他可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但那些同他一起造反的一百零七教，却成了他的软肋。”

    “呵。”里托笑了笑:“这么说这个暮光之眼还是个有情有义的领导者？”

    闪电顿了顿，没有在‘情义’这个问题上多做辩解。

    “均衡同他做了一比交易，首先确保暮光之眼的传承——也就是由支系血脉以他为源头继续传承暮光之道，四百年来每一代暮光之眼都能从他那里获得部分的暮光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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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 萨隆行省（十三）

    214萨隆行省（十三）

    “四百年来？这么说这个人现在还活着？”里托眯起了眼睛:“即便是超凡的强者也不可能活四百年吧，这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他的确还活着。”闪电肯定的点头:“这比交易的时间就是他的生命，在他尚存于世的时候，均衡绝不对一百零七教赶尽杀绝，而以此为交换，他临终之前必须传下真正的暮光之道，也就是只有真正的暮光之眼才掌握的‘阴阳文字’。”

    问题在哪儿里托已经明白了，就如他不会想到有人能活四百年一样，当初立下誓约的均衡教派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如此一来这个誓约就有了漏洞。

    “这个人现在已经脱离了均衡教派的掌控，是不是？”

    里托的脸色严肃了起来，一个活了四百年的暮光之眼——想必四百年前他就已经超凡，现在又是什么境界？怪不得闪电费尽心机把自己约到这里来，还说了那么多的‘废话’，均衡教派这一次，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不。”闪电摇了摇头:“但是也快了，当初教派将他囚禁于黑庙之中，并且以日之锁封印了他的力量，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那条链子已经快要失效了。而就在几天之前，三原教策划了一场针对暗影之拳的刺杀……”

    “他们这是在为那个人的出世做准备。”里托总结道。

    “还有，那个暮光之眼叫什么名字？”

    “修。”——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池染一把推开了吉格斯，抽出刺剑反手就刺了出去。

    他不知道李青这一句‘你想去哪儿’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谨慎起见，现在绝对不能放松警惕——更确切的说，是不能‘束手就擒’。

    ‘啊，李青啊，你好啊，好久不见了，我就是路过，刚才看到你……’

    开玩笑，这个人是个实力出众的天才法师，要是他真有什么坏心，我一句话没说完他就能要了我的命。

    这个地方阴暗狭窄四下无人，而我和他根本不熟，就只是一面之缘，谁都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狰狞的魅魔挥舞着火焰扑了上来，映入眼帘的是幽蓝色的火浪，而在那火浪之中，池染捕捉到了些许缝隙。

    自从那一夜和瑟兰琳卡的恶战之后，他抓到了一些‘心眼’的感觉。

    这种能够洞察破绽的第六感是劳伦特心眼剑术被冠以无双决斗之名的奥秘，不仅是对于武技，在面对魔法时同样有此效果。

    但破绽终究只是单纯的破绽，看到了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和那夜面对瑟兰琳卡时一样，池染的确看到了破绽，可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在这个狭窄的巷道中，唯一可以回避的空间已经被吉格斯所占住了。

    侧身，后背贴着墙壁。

    冰冷的火舌从池染的面颊燎过，一刹间，面部的肌肉全部僵硬，剧烈收缩的毛孔让他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

    这下要出事，他心里暗道。

    手中的刺剑奋力的刺向火光后的身影——尽管幽火的低温麻痹了肌肉，但影体所带来的肉体强化在这一刻仍旧爆发出了无比的威力，这一刺池染整个人都窜了出去，快得让人眼花。

    狭窄的空间对双方都是一种桎梏，李青不得不后退，他堪堪避开了迅若疾风的突刺。

    这是个硬点子，尚不纯熟的召唤法术不好对付他——李青召回了魅魔，幽火也随之散去，他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手上已经结到一半的星座法印停了下来。

    池染看到他的动作，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如此看来这家伙没有恶意。

    坐在茶馆里，捧上一杯热茶，池染有一种错觉。

    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什么地方有点问题。

    ‘小小年纪，疑心病比谁都重。’

    这话是昨天闪电说的，当时听来嗤之以鼻，在池染看来，谨慎总是没错的，留有一两分防人之心并不是什么坏事。

    可在半个小时前，那个暗巷里，当幽火散去的时候，少年法师惊咦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未等池染说话，他便展露了笑颜:“好久不见了，那个东西的问题……”

    他指的当然是耀光:“解决了么？”

    看着那张脸上的笑容，又回想起几秒之前他对那些打手的狰狞，再想到自己的由此而生的戒心，池染竟然有几分惭愧之感。

    这个人当初在弗格森手里救过自己，算是共患难一场，可再见之时，我却因为一时的表象而怀疑他……这不叫谨慎，这叫疑神疑鬼。

    事到如今，我的确有这样的问题，轻信不该信的人，质疑不该质疑的事情。

    太多的东西，我把它们想得太坏了。

    “是么？这个样子？就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李青此时就坐在池染对面，他一脸的凝重:“这完全说不过去，你得小心点，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暗巷之后两人找了个茶馆坐着叙叙旧，李青问起了那天之后的事情，池染便也如实说了，从被姆克出卖到被藏收入均衡教派一直到现在——能说的基本上算是说全了，李青对其中的某些东西抱有和池染同样的疑惑，比如为什么藏会把一个窃贼收入门下，还完全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

    “这我知道。”池染笑了笑:“但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挺好的，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因古雷布的生活挺不错。说起来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超越学院应该不放假吧？”

    “我请假了，家里有些事情。”

    家里？池染顿时来了兴趣，前世的游戏里盲僧李青孑然一人，在他成为盲僧之前的经历提及得很少。

    “你不是普雷希典人？”池染问道，他不方便直接问李青家住哪里，便以这样的方式旁敲侧击。

    “当然不是。”李青摇了摇头:“我来自北部高原山区的一个小村子。”

    看来他是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乡，仅仅是提了句‘小村子’。

    “我能问问是什么事么？看你似乎很匆忙的样子。”池染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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