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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233 卫道者(转)

    233卫道者(转)

    一轮新月,正在冉冉升起。

    雷利回到了东苑的院子里——不是多年之后属于他的那个,而是多年之前属于暮光之眼的那个。

    他颓然坐在地上,手脚冰凉,心中同样冰凉。

    刚才他问大师兄:‘你觉得你自私吗?’

    大师兄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事实上真正该错愕的不是大师兄,而是他自己,因为……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古老宗门中最不能让人看到的角落。

    那个角落并不阴暗肮脏,但它绝对不属于这里。

    雷利抬起了头,借着月色他看到了诗壁上细如蚊蚁的诗句: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惬意’

    ‘我如安眠的婴儿般熟睡’

    ‘在梦境里你是我的猫儿’

    ‘趴在我的腿上打呼噜’

    …………

    多么甜腻暖心的句子啊,可这座山上有哪一个地方同这些字眼相符呢?

    它们根本就不该被写在这里啊——传说写下这些东西的人,是一位暮光之眼。

    暮光之眼是什么呢?剥去层层面纱之后,暮光之眼又是什么呢?

    翻开手中的黑色石书,书页里的文字雷利一个都不认识,这是师父留给他的‘重要遗产’,他并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他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响着那个因为贤德而被人尊称为差无大师的老人所说的那些话——那些耳边的低语。

    内容很多,很复杂,却又风牛马不相及。

    比如均衡教派最强大的体术并不是暗影杀技,而是某种依靠特殊能量驱动的秘法——它可以赋予使用者超乎想象的身体素质。

    再比如这座山上有一种忍术可以分割意念,搭配上暮光一脉的离心术就可以在人格意义上创造出另一个自己。

    又比如……翻开这本书,扉页上写的那个句子念作‘不要畏惧,迷离之道。’

    还有塔卡奴试炼,无法撑住试炼的人会从肉体上被杀死,无法通过试炼的人会从精神上被‘杀死’,如果你撑住了试炼却一直无法通过,最终会留下一具没有意识的身体。

    ……太多了,师父在他耳边低语的东西太多了,他一刻不停歇,一直说到断气,却又没有任何解释,一个多余的注解都没有。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告诉了雷利这些完全不相干的东西,告诉他这些东西是存在的。

    可知道这一切之后,雷利该怎么做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他才向大师兄问道——‘你觉得你自私吗?’

    外面亮起了猩红的火光。

    旋即雷利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着火了!着火了!经楼着火了!’

    他猛然合上了手中的石书,将其小心的藏在屋子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开门而出,抓过拎着水桶的巡逻忍者问道。

    “那些修,修经人跑了!”

    “跑了!?”

    雷利瞪了瞪眼睛,他实在是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跑?跑去哪里?——‘跑’有太多的意思了。

    “他们下山了!山门前已经乱成一团了,那些修经人找到了他们的父母,现在正在下山!”

    雷利的心中一片冰凉——这些年来均衡的门徒越招越多,但‘叛逃者’也越来越多。

    均衡门徒的主要来源是艾欧尼亚各地的优秀孩童,这些孩子被自己的父母带到因古雷布交予均衡,原因很多,可能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也有可能只是为了出人头地。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至少有五成的孩子在拜入均衡一个月后就会想要回家,因为山上的生活清苦,也至少有五成的父母在送自己的孩子进入均衡后反悔,因为思念。

    但这都是均衡所不容许的,这扇红黄相间的大门,生人进死人出,几千年来没有例外。

    年幼的孩童们可能会因为重重阻碍而放弃,而那些蹲守在山门前的父母就不一样了,他们可能就此安营扎寨就此住在因古雷布脚下,这样的事情过去很少,因为过去想要拜入均衡的人很少——但自南方三省开放,艾欧尼亚经济腾飞后,不管是想要拜入均衡还是离开均衡的人,都一下子就变多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在修经人中是最严重的,其一是因为修经人的生活最艰苦,其二是因为修经人的特殊规则‘一旦你选择修经而又主动放弃,就永远不能再进入经楼’——这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主动放弃的修经人往往都会被教派所放弃,他们一辈子都得不到培养。

    修经人只有硬撑到底这一条路,但路的尽头只有一个人会成为暗影之拳。

    这种情况被他们的父母得知后反应会越来越激烈,而那些意志薄弱的修经人会越来越想离开这里,所以那些整日蹲守在均衡山门前的父母,其实有大半是修经人的。

    这种叛逃的刑责并不严重,因为考虑到这些年幼的孩童心智尚不成熟,抓回来后顶多也就是打几板子,可任何罪责到了修经人身上都要再加上一等,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均衡中最不容犯错的那一类。

    如果是集体叛逃,那还要罪加一等!

    而今夜,不管是谁出了什么岔子,还要再罪加一等!因为今夜是均衡的大丧之夜!

    这样一重重罪加一等上去,原本很小的错误也会被放到很大——要是那些前去追捕的执法忍者再起了什么冲突,那就……真的要出大事啊!

    雷利太了解均衡了,这个宗派在某些时候处理某些事情,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的。

    “这怎么可能,巡卫和门哨是干什么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修经人怎么会全跑出去了!”雷利抓着巡逻忍者猛烈摇晃,在现在的节骨眼上,均衡真的遭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我……我也不知道,有人调离了山门的守卫,外面那些人才得以进来。”

    “可一路上的巡哨呢!都没有看见吗!?”

    “也……也被调离了。”

    忍者维诺的看着眼前被寄予厚望的师兄,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平日温文和善的雷利如此暴躁。

    “现在,去传我的命令,封锁因古雷布,所有人不得靠近经楼,记住,是所有人,违者处以极刑!”雷利突然平静了下来。

    “可,可火不灭了么?”

    “快去!!!”

    那少年悍然大吼,巡逻忍者一个激灵,转身就跑,可才跑出几步,他又畏畏缩缩的停下:

    “雷利师兄,您,您没有资格下达这种命……”

    “他没有,那我有吗?”

    青紫色的雷电吒鸣,狂暴之心身披耀眼的铠甲从天而降——

    “听说珀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见你。”

    埃兰散去了身上的雷铠,这是个眉眼狭长的男人,来自诺克萨斯。

    自古以来,狂暴之心的传承就独立于教派之外,毫无规律毫无理由,除了约德尔人,几乎各国各族中都出过‘狂暴之心’。

    这一代的狂暴之心埃兰很少在教派里,听闻他是个诺克萨斯的贵族,所以一直与珀不对眼——这是真的,雷利作为暮光之眼珀的亲传弟子,他很清楚师父和这个人之间的确有矛盾。

    “能告诉我,他临死前和你说了些什么?”

    “不能。”雷利冷漠的摇头。

    “是么?”埃兰蹙着眉笑了笑:“那你如何解释你的命令?——所有人不得靠近经楼。”

    雷利沉默。

    “孩子,其实现在咱俩已经是一边的了。”埃兰把手放在雷利的肩膀上,似是安慰的拍了拍:

    “我们都知道,暮光之眼究竟是什么东西。”——

    ps: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先发这么多,今天更4000字也不算少了啊,哈哈明天把这段缺的补上

    话说这一段我脑子里有好多种写法,但总觉得都表达不出我的想法,唉……真是辣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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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4 卫道者(合)

    234卫道者(合)

    星繁,月黯。

    那一轮新月在暗夜中划出了一个弧,宛若一柄待斩的镰。

    雷利紧跟着埃兰的脚步——他要很吃力才能跟上,因为众所周知,掌握了雷电力量的狂暴之心是艾欧尼亚最快的人,没有之一。

    远处那栋燃烧的阁楼已经近了,撤离的忍者从两人的身边擦过,不时朝着这个方向鞠躬致意,当然,不是对雷利,而是对埃兰。

    暮光之眼的亲传弟子比起狂暴之心,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夜里,也只有三忍才能号令因古雷布。

    突然间,埃兰停了下来,此时两人距离那栋燃烧的经楼还有百步之遥——虽然救火的忍者已经撤离了,可在这里停下毫无意义,因为火幕阻隔了一切视线,经楼里什么都看不见,起码以雷利的目力是看不见的。

    “想好了?这可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你凭‘暮光亲传’四个字就能摆平的东西。”

    埃兰说着不知所云的话——雷利的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他能感觉到。

    ‘我们都知道,暮光之眼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犹在耳边,若是昨天,他会觉得这个狂暴之心在发神经,可现在……他倒是希望如此。

    他犹豫了很久都未回答,可埃兰已经知道了他的回答:“剩下这一小段就你自己去吧。”

    他似乎话有所指:“要淡定,年轻人。”

    雷利缓缓朝经楼走去,他走得很慢,很轻,很小心。

    差无丧日,经楼大火,修经人叛逃……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同一个时刻,这是巧合吗?

    他希望是。

    这些事情对于整个均衡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均衡的悍然巨手随意挥挥就能解决,但这一切的背后呢?

    我所认识的一切,真的是我所认识的么?

    许多年前雷利拜入均衡,他已记不得那个过程,但据师傅所说,他是旧萨隆行省废墟下的孤儿。

    国门初开,淘金的热潮席卷艾欧尼亚,大抵是在移民的浪潮中同父母失散了,也可能是抛弃的那个——总之这样的事情在那时的艾欧尼亚很寻常。

    他天资纵横,入门三年便被差无大师相中,收为亲传弟子。

    而后的经历没什么可说的,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慢慢在年轻弟子中建立威信,成为领袖,成为象征……这一切本该是大师兄的。

    均衡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从没想过知道,尽管师父在讲经的时候半句不离均衡,可雷利从未理解过,作为亲传弟子,他也从没得到课后的辅导——‘大抵是师父要我自己领悟吧’,那时他是这么想的。

    可不是也有另一种可能性么?

    尽管这可能性很小——师父不解释,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懂。

    火光腾飞之处,明媚而炽烈。

    这场火自经楼的某个角落而起,火起的时间并不长,直到现在也才点燃了第一层的一半不到,这一层没有什么均衡典籍,只有苦读的修经人,可那些修经人此刻正从山门蜂拥而出。

    救火工作很及时,上万的均衡门徒一个时辰不到就能扑灭这场火,但雷利阻止了,到就此放任下去,整栋经楼付之一炬也只是时间问题。

    雷利甘愿担负这个罪责,因为在他想来,经楼化为灰烬的后果与那背后的真相不值一提。

    但他想得……太简单了。

    是的,太简单了。

    太简单了。

    他忍痛扒开炙热的火苗,步向火海之后的那个世界。

    熊熊烈焰之后,焦炭的废墟中,他听到了信仰崩碎的声音——尽管那信仰从未存在过。

    那是个浓烟缭绕,火星飞溅的世界。

    坚毅的少年坐在在那片红黑的焦土上,他的怀中抱着如盛夏秧苗般枯黄昏迷的少女。

    少年的目光柔和而迷离,他的手中握着花花绿绿的糖果,低头亲吻女孩儿的眼睛和头发——这是雷利第一次从不苟言笑的大师兄脸上看到如此温柔的神色,也是最后一次。

    如饥渴赌徒般深深……浅吻。

    ‘暮光之眼……也是人啊。’

    须弥之间,他仿佛听到了垂死老者的轻喃——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对于暗影之拳而言意味着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对暮光之眼而言意味着什么,更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对狂暴之心而言意味着什么。

    雷利悄然退去,他无声而来,又无息而去。

    那烈焰之内的世界就该就此定格,没有人再会知道,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祈愿,总会有人知道的。

    “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埃兰戏谑的声音自雷利身后响起。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雷利说。

    “你撒谎,我那个受人尊敬的师兄要是知道了他的亲传弟子在撒谎,肯定会感到羞耻,你说是么?”埃兰依旧戏谑,未等雷利回答,他又继续道:“但指不定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喜欢做羞耻的事情。”

    狂暴之心呵呵笑着,他在原地坐下,挥手间闪电穿透长空,蛛网般包裹了那个燃烧的楼阁,火势在渐渐变小,而后熄灭。

    “你知道么?雷利,在我师兄开心悉心培养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今天的结果——为什么?因为最了解暮光之眼的人一定是他最亲近的人,就如你了解藏一样,我也了解珀。当然,现在的藏还小,他不知道轻重缓急,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些什么,可我知道珀,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但是我又没有办法,因为他做得没错。”

    埃兰在无奈的苦笑:“时代不一样了,雷利,所有的事情归咎起来都是时代不一样了,过去暮光之眼暗影之拳狂暴之心的铁三角构筑了一个时代,可现在这个时代正在渐渐老去,过去条件艰苦,所有人齐心协力追求同一个目标,而现在一百个爬过崎岖山道跪在均衡门下的孩子有九十九个是为了肚子和前途,剩下的一个是为了避祸。”

    “这座山上,根本没人信奉均衡,除了你我。”

    埃兰戳着雷利的心口,他依旧说着不知所云的话,眼睛里却氲着一团光:

    “你可以听所有人的,也可以听自己的,或许你错了,或许所有人错了,你错了是一次司空见惯的笑话,所有人错了是一场岌岌可危的劫难,勿需多想,仅此而已——当然,最终没人会记得你。”

    那个男人缓缓起身,而后簌然离去,他所留在雷利面前的只有三块红黄相间的令牌。

    暮光之眼,以均衡之名。

    暗影之拳,奉均衡之命。

    狂暴之心,执均衡之令。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永远不显山不露水——除非到了需要的时候——

    ps:抱歉,这个特别篇本来只有三章,控制不住写长了

    另外,有小伙伴说第二卷特别篇和番外篇其实才是主线,额……我想说,貌似的确如此。

    签到!吐槽啊!诸位,书圈热度都没影了!

    “你要孤身一人,成为的卫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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