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火寒奇毒天下第一

    两个桀骜不驯的小娇子都不听话，老人也没有过分强求。只是书信中的一句话，暂且搁置打算以后有见面的机会重提此事。之后十几年蔺南天与林燮再没见面，林家被剿灭林燮已经没有机会再办两个孩子结拜的事了。

    林殊十几岁就随父亲林燮征战沙场，十九岁就担任主将统兵。战功赫赫不可一世，眼目之高眼里没有几个看得起的人。而蔺晨更是一身傲骨，潇潇洒洒贯穿文武。对于金兰结义的理解也是相当的独到，不会随随便便的就认什么没见面不了解的干兄弟。

    事情阁下后，就再没有提起做干亲的事情。今天蔺晨看看父亲蔺南天带回来的林殊，就是用布条包裹的一块黑乎乎的烤肉。惊愕心疼之余，蔺晨很意外这个人惊人的求生和毅力。

    闻着就是一股焦臭味，胆小的人见了会一辈子做恶梦。一个小鲜肉美少年和一堆黑乎乎的腐肉，这两者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啊。如果不是眼睛还能眨巴，嘴里还能发出呻吟声。谁也不会想到是一个活人，更不会想到曾经是一代风华俏将军小鲜肉美少年啊。

    蔺晨倒是不惧怕惨不忍睹的样子，可从来也没有见过伤势这么厉害的伤员。蔺晨做父亲的助手，用剪刀剪开这个大粽子。林殊全身上下没有一寸残留的肌肤，头顶上都白翻翻的露出了头盖骨。

    蔺晨有点惊愕胆颤的问父亲道:“爹，这人是谁啊？烧伤严重已经伤及内脏，还能救活吗？”

    蔺南天道:“这个人叫林殊，是赤焰军大元帅你林伯伯的独生子。多年前为父与你蔺伯伯曾议论过你们俩结拜金兰，说起来你们算是拜把子兄弟。显赫一时林氏一族的后代，就剩下这半颗独苗了。”

    蔺晨道:“父亲，就这一坨烧烤吗？还是算了呢，没有感情基础的兄弟不提也罢。”

    蔺南天道:“罢罢罢！随你的便吧。说话也不注意身份，张嘴就来啊！就这一坨还在鬼门关溜达呢，先想尽办法拉回来在说吧。”

    蔺晨虽然对父亲的医术不曾怀疑过，可这伤势不是一般的严重。稀奇古怪的病人蔺晨也医过很多，可这一个不能用严重衡量了，如此严重让蔺晨未免心里打颤没有信心。对着一具焦尸无从下手，看一眼都心惊肉跳。更严重的是，这块焦肉还身中火寒奇毒深入骨髓。火寒毒可是天下奇毒，一般人谁敢染指？别说是碰了，听见火寒毒就吓破苦胆啊！

    赤焰军谋反被诛杀蔺晨知道，林大帅林少帅蔺晨也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林殊，蔺晨真的不愿意相信。虽然未曾谋面可林殊是金陵城人人皆知的第一风流大少爷，怎么可以变成一块黑木炭！

    蔺晨看看父亲没有表情的脸，知道父亲在为林燮遭难痛苦难过。可眼前这一块直挺挺全身没有一寸人皮的黑木炭，一戳就掉渣经不住折腾了。这爷俩的冷幽默也是调解紧张的神经，治愈火寒奇毒可不是伤风感冒。

    蔺晨道:“很可惜啊！这变化让人难以置信。伤情严重到如此程度，孩儿真是没有信心啊！”

    蔺南天对儿子的态度很不高兴，年轻人就是怕累怕脏怕耽误了玩耍。

    蔺南天不以为然的说道:“小子，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好好准备吧！这样严重特别的病人一生不见得能见到第二个。一百多年前你太爷爷就治好了一个，而且很彻底。为父也没见过你太爷爷，只是在你太爷爷的手札留书上看到过医治方法。相关资料你也看到了，最重要的一味草药就是冰续草。但冰续草极为罕见可遇不可求，治疗方法又残忍至极断不可取。”

    蔺晨道:“怎么可能彻底治愈呢？祖上留下的资料孩儿都翻看了几遍了。倒着都能背下来，没有父亲说的彻底治愈啊？”

    蔺南天道:“你没看到就对了，那一夜太歹毒。以冰续草为主的珍惜草药就几百种，还要十名功力深厚的人用毕生的精血为患者续命。过程是双方都是甘心情愿精力集中全神贯注，用十命换一命啊。如此阴毒的法子为父不会用，所以为父把那一页烧了。”

    蔺晨为父亲的举动骄傲，可听到治愈的法治也毛骨悚然。仙草仙丹有奇特的功效，很多时候是传的邪乎。世间并没有起死回生的仙药，蔺晨可不会自欺欺人。

    蔺晨道:“父亲，传说毕竟是传说，我看这个人能救活的希望实在渺茫。救治过程投入极大，万一还是死了岂不是白费力气。之前这小子太过优秀，之后怎么样可难说了。如果救活了也是一个丑八怪，让他生活在自卑痛苦之中也不是什么善事。与其让他毫无尊严地活着，还不如不救让他死了解脱。”

    蔺南天道:“不许胡说，琅琊阁就没有万一。以前没有，以后也不许有。为父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病人，可已经摆在面前了就不能不救。你也知道为父与你蔺伯伯的交情深如兄弟，无论如何为父也要救活他的儿子。你小子也许是与林家小子有缘分吧，有了林殊才让你小子有机会见识见识为父的真本事。”

    蔺南天对儿子蔺晨希望极大，毫无保留的把全身的本事传给了蔺晨。但对于疑难病症，没见过那就是纸上谈兵。疑难病症的临床治疗，不是每一个郎中都有机会观摩实习。医者不能眼看着患者死去，救过来活一天算一天吧。

    蔺晨道:“行，老爷子决定的事孩儿全力追随。我看这小子也不是凡人，这个求生的一般人可比不了。一双死鱼眼睛里看似无神，却隐藏着火星子啊！”

    蔺晨从回到琅琊阁的一刻就投入了治疗护理林殊的工作，能不让老阁主蔺南天插手的活都是蔺晨干。伺候林殊这样的病人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就第一项清理烧焦的腐肉就是一个高端技术活，拿捏子下刀子力度分寸都要恰到好处。稍微的下手重了，林殊的身子就抽搐的剧烈颤抖。蔺晨看到了林殊的眼光，分明也在与死神痛苦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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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九死一生扒皮错骨

    蔺晨没见过林燮，蔺南天可知道林燮是个不服输的主。林燮的儿子林殊蔺南天也没有见过，可父子本性相随断不会有错。

    蔺南天道:“虎父无犬子啊！这小子才十九岁就带兵做了主将独当一面。有本事要让手下人折服，的确有两把硬刷子。火寒奇毒百年不遇，谁知道会让这小子就撞上了。这小子能坚强的忍受，不完全是我们的药物作用。主要还是他自己心中的毅力，骨子里有一种傲气意志支撑着啊！你小子该向人家好好学习，人家才比你大几个月啊！”

    蔺晨那也是人中龙凤风华少年，文韬武略可在林殊之上高出一大截子啊。琅琊阁少阁主的名望，已经在江湖上很响亮。林殊勇猛刚强身在将门，场面上的事多什么样都露在面子上。蔺晨身在江湖可完全不同，庶民一个工于心计低调深藏不露。

    可做老子的总不满足自己孩子的成长，恨铁不成钢督促更加上进也是通病。蔺晨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对夫人的英年早逝蔺南天很内疚。没有在娶妻子，蔺晨对于蔺南天而言就是掌上明珠。这爷俩也很有意思，单独在一起说话也随便的很。

    一坨烤肉，收拾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一次又一次的为林殊做表皮处理，有时效果不令人满意。蔺南天着急心烦总是数落蔺晨，每当蔺南天发火蔺晨先把两个小徒弟支走。蔺南天在琅琊阁，有一个专门伺候的小丫头小云负责端茶倒水。蔺南天在林殊的房间里时间长，这样的场景小女孩不合适。

    蔺晨回来就注意了这件事，把自己的两个小徒弟飞侠飞彪喊过来给蔺南天伺候茶水烟袋。蔺晨也有稳不住的时候，难免会与老爷子理论几句。

    蔺南天又一次唠到，蔺晨不耐烦了道:“老爷子是嫌弃我做事少啊！那行吧。以后琅琊阁就交给我了，老爷子退居二线。喝喝茶抽抽烟，与嘎爷刘叔他们几个老爷子下下棋钓钓鱼清闲自在享清福吧。呵呵！可林殊的手术老爷子要主刀啊！我可没有把握切得准。万一一刀下去切死了，坏了琅琊阁的招牌可莫怪我啊！”

    蔺南天道:“可以，咱可说定了啊！很多老朋友的信件都堆成山了，再不去看看也不像话了。生死循环非为父的医术能左右啊！姗姗迟到，几个年长的哥们就见不着喽！不过为父再一次提醒你小子，琅琊阁就不能有万一二字。”

    蔺南天着急上火是数落蔺晨，儿子在跟前总不能数落徒弟们吧。蔺晨已经做的够好了，给林殊喂饭属下能做一些。可林殊大小便，根本就没有感觉。处理这个事要挪动病人，又脏又臭又臊气。那胳膊腿就像挂在身体上一样，手重了一下就扯下来啊！蔺晨亲自带人干，从不敢有一丁点大意。能稳定林殊的小命，蔺晨什么样的苦都吃了。

    这爷俩的星期喜好很相似，都喜欢自由自在云游四海结交朋友。蔺南天带回了林殊，这爷俩可哪里也不敢去了。实在闷得憋不住了，就找茬吵几句发泄一下。

    单纯的烧伤，别说蔺南天了。蔺晨便能轻松拿下治好，可林殊身中天下第一奇毒就很麻烦了。毒素蔓延，烧伤一直溃烂化脓不能结巴。一个疗程又一个疗程治疗了一年以后，林殊虽然能竖起来了。但不能走步路口不能言，全身的脓血渗透棉衣。一天换几身衣裳都无济于事，林殊痛苦的呻吟像地狱里的鬼叫。

    一年之中，蔺南天用尽了各种办法为林殊治疗维持。冬天的时候还好说，夏天气温炎热蚊蝇成群啊！苍蝇见不得腐肉，不要命的围上来往上扑啊！不分昼夜的围着林殊串游，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间都听见苍蝇嗡嗡飞动的声音。林殊全身溃烂也遭了大罪了，屋里点着熏香院子里点燃熏蝇艾草。烟雾笼罩着屋子，苍蝇是消灭了不少，可留下了子孙在林殊身上滋生。蔺晨调和了药水为林殊洗身体，蠕动的蛆虫蚕豆芽一样的往下掉。

    父子俩不分昼夜的守护着，总算是暂时性的抱住了林殊的性命。火寒毒素从骨子里往外渗，靠药力已经难以控制。不动大手术恐怕挨不过几个月了，蔺南天准备给林殊动大手术去毒连带整容，这个不能耽误时间过长。一旦毒性发作了，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病情时好时坏发作频繁，一次比一次癫狂的时间长就是火寒毒发展扩散的征兆。有时候病情变化很大，痛苦的时候林殊像诈尸一样的自己立起来。如果旁边没人护理，林殊能自己撞死。好的时候很奇怪，林殊能简单的说几句话。虽然很不连贯，但能表达自己的愿望意思。近期林殊有毒性大发作的症状，一次大手术必须要做了。手术有两种效果不同的法子，可选择其中一个。

    一种是保守治疗，手术之后的人可恢复武功。但没脸没皮不能说话，容貌想一个黑炭头丑八怪。与常人一样生活，列入残疾人行列。第二种是扒皮错骨风险极大，手术后外表容貌与常人无异。看上去就是一个完好无缺的人，可毒素不能清除劳心劳累情绪激动都会犯病复发。即使是用最好的药物维持，病人的寿限也不会超过四十岁。

    决定用哪一种方案做手术，谁也不能违背病人的意愿。因为是林殊本人固执己见，坚持要扒皮错骨。如果不按照林殊的意图手术，林殊绝不配合。一切都准备好了，蔺南天却告诉大家随时待命。看到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两天都不到林殊的房间探望。蔺晨也不敢多问，着急怕最重要材料等不起。

    蔺晨知道林殊的病情严重，可关键时刻不敢多言。只能等着蔺南天发话，各人守着各自负责的材料没人敢离开岗位。

    林燮体内的火寒毒顺血脉游走遍布全身经络骨髓，已经渐渐接近侵蚀了心脏。发作时两只眼睛血红，张着大嘴嘴呀呀哇哇呲着大牙。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要吃人的阴曹厉鬼。蔺晨可遭罪了，对一个特殊的病人又打不得骂不得。没有武功的人，连林殊住的院子都不敢进去。

    其实一阵小风就能把林殊吹到，一个小孩用一根手指便能戳到林殊。可样子下人啊！谁不用怕被咬一口啊！蔺南天给林殊加大了用药量也不起多大作用了，动手术迫在眉睫。

    医治火寒毒的方法有两种，任由林殊选择一种。第一种治好以后会留下少许的后遗症，做手术的痛苦相比第二种少的很多很多。身体机能回复如初正常寿命，但有语言障碍。几乎就是一个哑巴，不能正常的与人言语交流。

    特别让蔺晨不解的是林殊选择了几乎是慢性自杀的第二种治疗手术，扒皮错骨大换血。很多人听说自己得了绝症很快就死了，其实不是病死是吓死的。扒皮错骨治疗要从死里走几遭可说不准，林殊却不以为然很平静的一定要坚持这九死一生的挑战。这让蔺南天很少为难，一旦手术不成功林殊死了对不起九泉之下的林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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