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吸血鬼之宴

    这时候，冰艾伦骑着大蝙蝠从城堡那边飞了下来，又是和爱莎一番卿卿我我。他理了理爱莎额前的头发，亲吻片刻，然后把爱莎抱在大蝙蝠上……很快，天上就传来了两人的欢笑。

    马克大叔摇着头叹气，嘴里碎碎念着“爱莎太天真了，那个男人是恶魔”之类的话。

    连续几天，我也没发现冰艾伦有什么可恶的地方，直到星期四的时候，我才明白了冰艾伦身上背负的罪。

    他是吸血鬼的爪牙。

    冰艾伦跟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后进了我和马克大叔油刷的房屋。透过玻璃墙壁，我见到那个陌生女人戴上了白口罩，拿出了手术刀。

    屋子里的羔羊缩在墙角里，无路可退。他叫喊着，连屋子外一百米外的人都能听到，吸引了很多工人的注目。

    除了枕头，羔羊没有任何武器。枕头砸在冰艾伦的身上，没有丝毫影响。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冰艾伦对他伸出了右手，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迅速冰冻了他的身体，但是他还有意识，双眼大大地睁着，眼珠乱动。

    戴着口罩的人迅速上前，挖出了那羔羊仍有生机的双眼放进魔法药水里。鲜血溅在雪白的墙壁上和动刀人的口罩上，显得那么刺眼。

    冰艾伦又再次冰冻了那被挖出的眼珠，这次，是为了保鲜。

    羔羊的创伤被利落地处理了一下，他仍旧昏迷不醒。除非伤口感染了破伤风，或者其他大病，他才会被放逐，获得残酷的自由。眼前，他身上可还有其他可以售卖的东西，心肝脾肾肺……这些都是拉莫家族的财产，而吸血鬼们代为保管。

    每次冰艾伦带着医生来时，都会把爱莎给支开。他也不想自己的爱人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

    爱莎当他是阳光的英雄，我和村民们却明明看到一个冷冰冰的恶魔。

    冰艾伦并不是土著，他之前黑色的皮肤不过是一种伪装。他是标准的西陆人，蓝色的眼睛，较白的皮肤，还有一头齐肩的金色长发，被扎成一根辫子。

    幸好他的声音没有伪装过，才被我轻易认了出来。

    “4583”马克大叔念出了这个数字。!

    这数字代表着冰艾伦身上背负的债，他欠4583个人健全的身体。

    ……

    第二天，又是周五。出发前我把荷鲁斯埋在了一棵大树下，然后跟爱莎和马克大叔说，接下来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我让两人不必担心，还会回来的。

    两人都很尊重我的选择，只是难舍地和我拥抱了一下。“你终于肯碰其他男人啦？不怕艾伦哥哥生气啊！”我取笑爱莎。

    爱莎说，“大哥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你肯拿命去救爱莎啊。而且你都已经有那么多喜欢的女孩子了，呵呵！”(!≈

    真是可爱的姑娘。我摸了摸她的头，在心底发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带她离开复活岛这个地狱。

    工作中的时间过得很快，人们又度过了劳累的一天，要趁黑夜降临前赶紧回帆布村了。我独自躲藏在茂盛的草丛里，听到了远去的人们齐声唱起了送别的歌谣。歌声渐行渐远，好似天边的阳光一般，最后完全听不到了。黑夜把人笼罩，孤独使人清醒。我只能在心底道了句再见。

    我穿上猩红嫁衣，戴上了九转人皮，还给墨镜附上结界，把它伪装成一副普通的近视眼镜。这个草丛是在城堡的必经之路上，我还需耐心等待才能实行自己的计划。

    钟声再次敲响了十二下，乌鸦们从树林里飞出，盘旋在左伦敦上空，发出难听的尖叫告诉大家狂欢要开始了。我先是听到羔羊们快乐的笑声，然后是男女合欢的呻吟，这些声音汇成河流，使得这个城市焕发了生机的一面。

    几个年轻的吸血鬼终于带着那些穿着嫁衣的人经过了这里，孩子们都很沉默，因为曾经有个小女孩摔了一跤，放声大哭，却被吸血鬼割掉了舌头。

    这个队伍大概有三千人，说明吸血鬼的数量也有这么多。

    等到队伍走过了一半，我见机扯倒了一个孩子，使得整齐的队伍发生了混乱。我乘着这个机会钻出了草丛，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脚滑。

    领队的人问，我是谁的血袋？

    我只知道一个吸血鬼的名字，尼古拉斯?朱比特，便说了公爵大人四个字。我不敢多说，怕露馅，尽量装出害怕的样子。

    那个吸血鬼带着疑惑的眼神扯开了我肩膀上的嫁衣，发现那里的确有一对牙孔。那牙孔是朱丽叶以前留下的。

    “这的确是公爵大人的习惯。”那个吸血鬼道。

    “听说暗黑骑士成了亡灵法师，他的血已经不好喝了。”另一个吸血鬼道。

    这时候，从城堡里飞出几只蝙蝠停在了吸血鬼肩膀上。“赶紧走！大人们都等不及了！”

    我夹在队伍里，犹如羔羊一般被赶进了城堡。这是一个盛开着黑玫瑰的花园，圆形的回廊上竖着三千多个棺材，全镶嵌着黄金与宝石。

    我发现身为粮食的各位都自觉站到了一个棺材面前。棺材的盖子缓缓滑到一边，先是露出一个肩膀，一只尖尖的耳朵，然后才是猩红的眼睛，毫不掩饰其中的饥饿、嗜血和贪婪。

    烛光下，微笑的嘴角露出了泛黄的獠牙，穿着纯黑斗篷的吸血鬼们踏出了床铺。像茹毛饮血的野兽，吸血鬼们公然咬上了孩子们的脖子。那亲密的倒影被放大在回廊的墙壁上，空气中霎时间阴冷了许多。

    但这些都是不讲礼仪、野蛮的吸血鬼，连子爵的封号都没有。我和剩下的八十几个人，其中有十几个成年男女，站在了一边，无人染指，是献给公爵及其亲属和元老会的。

    居住在城堡房间里的人自称为朱庇特家的贵族，谨守古老的传统。

    城堡的大厅被装饰得金碧辉煌，众多的蜡烛被点燃，照亮了每一个角落。长长的餐桌上已经坐满了朱比特家的贵族，唯有首座的那张凳子是空的。

    公爵未到，任何人都不敢去碰眼前的酒杯。

    这架势，使我想起往日在昼血家族的经历。

    我是透过厨房的门缝看到这等情形的。粮食们整齐地排在一桌玻璃器皿面前，熟练得拿锋利餐刀割破手腕，一边皱着眉头含泪忍痛，一边把自己的鲜血灌满眼前的玻璃瓶。他们早就习惯了这道程序，无需任何人的监督。哀莫大于心死！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静静地溜出这个厨房，顺着灵犀珠的指引朝着城堡的高层潜去。我进了一个空房间，想不到遇上了打扫卫生的羔羊仆人。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捂住她的嘴，把她弄晕。然后我脱下了猩红嫁衣，披上了吸血鬼的漆黑斗篷，用九转人皮幻化做餐桌上一个年轻贵族的样子。这才放心地挺着胸膛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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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0城堡三层

    城堡的第一层除了大厅，便是容纳普通吸血鬼的走廊。而第二层却是贵族们宽阔的房间。现在只剩几个仆人在打扫卫生。那些仆人遇到我，都把腰弯得像猫背一样，不敢拿正眼瞧我。看来我伪装得很好。

    我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三楼。这里只有两扇门，左边那扇是钢铁大门，上面挂着“实验禁地，闲人莫入！”的牌子。右边那扇是古朴的木门，雕刻着薇薇安的嫁衣直面巨龙的故事。这扇门紧紧锁着，只有公爵能够进出。

    幸好灵犀珠把我指引向左边，于是我想推开钢铁大门。但是怎么也推不动。接着我看到一边有一个红色的按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它按了下去。

    刷的一下，铁门弹开了一块小窗口。透过窗口的玻璃，我见到了一个老家伙。

    “罗杰，来叫你爷爷啦？”他问。

    我不敢说话，怕泄露身份，只是笑着点头。

    “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啊，年轻人。”他说道。

    铁门从里面打开了，进入视野的是几十排高大的书架。在书架的过道上，十几个糟蹋的老头忙碌地搜寻着资料。

    灵犀珠的振动越来越强烈了，说明《虚空之遗》近在眼前。我睁大了眼睛搜寻，跟在给我开门的老家伙身后，很快就走过了书架所在的区域。

    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桌子上满是冒烟的魔法器皿，晨曦萤火被养在中间的玻璃房间里，墙壁上排列着两人高的玻璃管，浸泡着人形的标本。等我看清标本口中森白的獠牙，才发现这些被开膛破肚的标本都是吸血鬼！

    知识的背后居然是如此惨烈的实验室。我的确感到惊讶。“这些老家伙是谁？居然敢在吸血鬼的地盘拿吸血鬼做实验！”

    水晶一般的《虚空之遗》就单独放在一张实验台上，有三个老家伙正围着它争辨着什么。我已经蠢蠢欲动了，但是顾忌这些老家伙，不清楚他们的实力，所以暂时克制着。

    可能是看我一直盯着《虚空之遗》，一个老家伙主动跟我说，“这是公爵上个月带回来的东西，里面居然写着该隐神的文字，说不定和我们朱比特家族有很大的渊缘！”

    看来这个罗杰在朱比特家族里还是很有地位的嘛！老人居然主动把《虚空之遗》拿给我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我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二话不说翻开了《虚空之遗》，流光百绣在我周身游动，把一帮老吸血鬼给弹了开去。

    其他人连忙拉响了警钟。

    我再使出六方灭却光暗剑，在墙壁上开了个洞，然后让小五带我飞了出去。

    我才刚呼吸到城堡外的新鲜空气，连续的冰箭便逼着我降落下来。吸血鬼们迅速把我包围了。

    鬼火幽然！(!≈

    我同时驾驭着三个大魔导师级别的魔法，横冲直撞，无人敢挡！

    冰艾伦的身体被一把光剑给带飞了出去，众多吸血鬼在鬼火中挣扎。

    《虚空之遗》虽然强大，但是帅不过三分钟。我刚跑到左伦敦囚笼的边缘，魔法便被耗完了。我的双脚被一层坚冰冻在了原地。

    冰艾伦从天而降，捏碎了插在心口的光剑，朝着我拉开了弓。

    “好久不见，兄弟。”我撕下九转人皮，跟他打招呼。

    “居然是你，火腿肠！”

    真是亲切的称呼，瞬间就把我带回了骨头帮的岁月。

    我说，“冷冰冰，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看在以往兄弟的情面上，不如放我一马吧。我还和你的美娇娘爱莎关系很铁啊！”

    “你竟然敢拿爱莎来威胁我！”冰艾伦拉开的弓弦上寒气滚荡，眨眼凝出一支寒冰箭。

    “这个你放心啊，我可没把你在外勾三搭四的事告诉爱莎妹妹……”

    他听了我的解释，更加迫不及待地射出了寒冰箭。

    我使出归无化解了脚底寒冰，躲开了第一根箭。但第二根接踵而至，眼看就要射入我的胸口……只觉眼前黑影一闪，那根箭被人凌空接住了。

    “我有说过让你杀他吗？”这是一把男人的声音，我只能看到他的侧面，戴着薇薇安嫁衣造型的面具，披着金边斗篷，身材瘦小。

    “公爵！”冰艾伦咬牙拉开了第三支箭。“现在我已经有了亡灵的不死之身，你不一定能胜我。”

    “哼！你尽管试试，明天就去给爱莎?艾斯收尸吧。”公爵冷冷道。

    “啊！”冰艾伦怒喝一声，拗断了手中长弓，落寞地跪倒在地，请求原谅。像一头被驯服的野狗。

    其他吸血鬼终于跑了过来，公爵夺走了我手里的《虚空之遗》。就在他的手下要把我碎尸万段时，他却大发雷霆。

    “难道你们想让本爵饿肚子吗！谁也不准伤害他，把他绑回去。”

    我真的成了公爵的活血袋。很疑惑，公爵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理由保住我的性命，难道是因为《虚空之遗》？

    还是那个长长的餐桌，公爵就坐，实验室的元老也到齐了，吸血鬼贵族们端起了手中高脚杯。

    cheers！

    他们口中发出古老的敬酒语言，纷纷闭眼祈祷。“感谢最伟大的神明薇薇安的赏赐！”接着才享受杯中鲜血。

    透过门缝，我发现公爵其实并没有喝我的血，他只是装模作样地吻了一下酒杯，杯中鲜血便蒸发了。

    酒桌上讨论起家族这个星期的事宜来，最踊跃发言的正是那个我之前伪装成的罗杰，他负责管理羔羊的事务。那帮实验室元老也很多话，正在努力地想办法改造血脉。

    他们讨论了很多事情。《虚空之遗》的解读与昼血改造的进展，羔羊这个月的健康情况和死亡率，物资的消耗与剩余，公爵下个星期的事务安排，拉莫家族的人再下个星期会派代表人来取货……

    等到会议结束，公爵还是吸了冰艾伦的血。他长得矮，只能凑到冰艾伦的肩膀上去吸血。

    “亡灵的血，你也喝得下吗？”冰艾伦冷冷道。

    “我父亲要是挑食，就没有我了，骑士。”公爵那戴着面具的脸上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冰艾伦也离开了。

    现在，空旷的客厅就只剩下公爵和我。我们之间隔着一张长五十米的餐桌，杯盘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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