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回容宅办婚礼
一周后,晚九点整。
容恣高级公寓。
书房一盏黄色的落地灯,亮着。
给海城十二月留下的清冷,踱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
宽大的书案后,容恣坐在一张风格简约的靠背椅子上,目不转睛地操作着电脑。
魏书站在一边儿,左边儿是山子,右手边儿是山子的妹妹欢子。
没有人说话,只有容恣敲键盘的声响。
哒哒哒,机械又没有温度。
终于山子的双唇动了动,开口道:“嫂子的声带,经过仔细检查,并没有受损。也就是说,嫂子是能说话的。可现在嫂子说不出话,应该跟姚瑶的事情有关。”
“医学上有同样的案例。国有个十八的女孩,曾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谋杀了父亲,并且逼迫她生吃父亲的大腿肉。从此之后,她就再也说不出话。医生给她检查声带,并没有受损。这种情况,是因为受激过度后,引起的语言障碍性心理疾病,类似自闭症。但,又比自闭症要好。”莫语欢接着补充道。
容恣敲击键盘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是速度缓了下来。
显然,他将这些话是听进去了。
“治愈的可能性也比较高,比竟嫂子是个成年人。前期并不存在社交障碍,和单一的行为模式。只要嫂子,自己能解开这个结,迈过这个坎,以后就不会有大问题。现在,我们唯一担心的是,嫂子会因为封闭自己,从语言障碍,到行为障碍,最后完全成为一个自闭症患者。”莫语欢说。
“姚瑶和嫂子是多年的好友,她们小学相识,一直到现在,十数年的感情。这一关,恐怕很难过。”魏书皱眉道。
唐晚轻这个人,表面上淡漠,气质清冷,甚至有些时候跟容恣一样不近人情。可是真正走入他们心底的人,绝对是真心相待。
就像姚瑶出事儿,唐晚轻会因大受刺激,而失声。
即便是他和许行把这事儿担下来,唐晚轻也仍是不能原谅自己。
如今,她陷在无限循坏的自责与难过之中,这个深坑,将她和众人分离隔开,山子和欢子就是想伸手,也难以帮忙。
山子轻呼了口气,眼睛徒然一亮,想到一个人:“容哥,我记得你姑是研究复杂性心理疾病的专家,这事儿,我觉得你姑或许会有办法。”
“是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容姑姑是这块的高手。”莫语欢也道。
容恣的手指,这才停了下来,微拧的眉宇,像在思索什么事情一样儿。
“许行已经离开了。姚瑶那边儿,有专人看护。目前,也只有嫂子先好起来,才可能让姚瑶也跟着好起来。”魏书道。
他和许行认错那天儿,容恣当天就让许行滚去了非洲,至于具体干了什么,他和山子,还有欢子都不知道。
姚瑶是当天中午醒的,醒来之后,情况没比嫂子好到哪儿去。
虽然能正常地开口说话,可整个人心如死灰,没有任何生气。
你让干嘛就干嘛,就像等死一样儿。
魏书一度担心姚瑶会寻死,所以,让人将她送到了自己的公寓,请了两个女看护。
他心里知道,姚瑶的情况,急需要一个心理方面的专家。可是,她的四肢筋脉正在恢复期,不能移动,受激。所以,这一块儿的事情,只能暂时搁下。
山子看了容恣一眼儿,试着问:“容哥,要不要把容姑姑叫过来?”
“不用。我们直接回容家。”
“婚礼不能等。”容恣想也没想地说。
“这件事情,表面上跟白敏脱不了关系,可背后操作的人,却是兰蓉。容哥,这个女人,不能留了。”山子想了想道。
提到兰蓉,魏书随后又想起容厉。
“容厉……”
“他的身体没什么毛病,大概也是受了点儿刺激,情绪有些敏感。”山子道。
“送他回容宅,青龙院。”容恣忽然沉声道。
山子欢子,魏书皆一脸意外:“容哥,送容厉回青龙院,那白敏还不得吃了他?”
“我会跟容羽招呼一声儿。”容恣勾了勾嘴儿,脸上划过一抹嗜血的神色。
三人皆不寒而栗。
“这样也好,毕竟是兰蓉的儿子,兰蓉再傻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出事儿。把容厉送回去,让兰蓉跟白敏先去玩玩。”山子似是摸到了容恣的用意,解道。
可他若是看向容恣那深黑幽暗的瞳孔,就会发现,里边还有许多让人看不透,猜不准的波澜。
——
唐晚轻和姚瑶出事儿,唐家和顾家都没有收到消息。
那天晚上,所有目睹这事儿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容恣的人。
容恣带着唐晚轻离开,回容宅办婚礼,以迅猛之速,在暗中进行。
兰蓉收到消息的时候,唐晚轻已经被容恣带回了容宅的白虎院。
“没想到,阿恣的速度这么快!居然这么快就带着唐晚轻回了白虎院!”兰蓉目光狰狞地捶桌道。
小马看了眼阿梅,上前软声劝着:“兰姐,这事儿,你也别生气。容恣能带着唐晚轻这么快回去,说明,咱做的事儿生效了。那唐晚轻说不定,早就被咱派去的人,给……”
“阿恣眼中容不得半粒沙子,若是唐晚轻被人给上了,阿恣肯定不会带她回去白虎院儿。别说阿恣不会,老爷子那边儿也不会点头。”兰蓉冷道。
“这事儿,难说。我们跟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阿梅提醒道。
“所以啊,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然,容恣何必花那么大的火儿,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说要办婚礼?”小马十分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文章。
要是能挖出来,说不定,唐晚轻和容恣的婚事儿,就黄了。
“我会让容家的人去调查调查。”兰蓉冷扯着嘴道。
阿梅切笑了一声儿:“不用兰姐出手,青龙院那位,应该早就坐不住了。”
“兰姐,既然是婚礼的话,怎么能少了唐晚轻那位极品的妹妹,还有极品的妈妈?”小马说到这里,坏心眼地给了兰蓉一个眼色。
兰蓉面上这才浮现一抹满意之色:“这事情,你来安排。”
“放心,我一定给安排得妥妥的!”小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
容宅的南北,分别是朱雀院和玄武院儿。
容家老爷子,住在朱雀院的东厢,西厢住着容家那位辈份极高的姑姑。
容老爷子叫容大海,那位容姑姑是容老爷子未出阁的姑娘,至今未嫁,叫容天爱。
容大海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容天来早死,留下一个容羽。后来容羽出事儿,容老爷子才将容恣的身份正名。
虽然容恣一直养在老爷子和容家那位姑姑身边儿,可他们似乎对容恣有别的安排。
容恣就像是容家最后的一张王牌一样儿,不到关键时刻,容老爷子是不会把容恣推出来。
容大海这一脉是容家的嫡枝,旁支一脉,并未住在容家老宅。
所以,严格来讲,容家的家庭情况还算是简单。
此时的容家朱雀院大堂,容恣抽了把官帽椅,不客气地架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看着容大海和容天爱。
两人分别坐在大堂的左右上首。
“你说你,不回来就算了。一回来,你就给老子带了个哑巴回来!你是不是想把老子气死啊!啊?我告诉你,容恣,咱们容家从来就没有过哑巴媳妇!”容大海激动地拍着桌子道。
桌上的青花恣三才杯,突突地跳着。
容恣歪着身子,睨着他。
容大海秃顶油头,铮亮发光。白眉白须,红光满面,除了手里没有一个桃,俨然跟一个寿星老没啥两样儿。
生气的时候,白长眉和白长须跟着一抖一抖的,还真是滑稽。
相比容大海的暴跳如雷,他旁边的容姑姑,容天爱就冷静很多了。
眉目清冷的她,端着身子,坐在一边儿,气质高贵。五官跟容大海颇有几分相似,慈眉善目的,偏眉眼生得开阔,性子极为清冷,让人感觉难以亲近。
“以前没有,现在有。”容恣给容大海一个很不奇怪的眼神,缓缓道。
“唐晚轻,会说话。”随后又加了这么一句。
他很强调这一点儿。
“那又怎么样儿?你带她回来到现在,有让她来见过我这个爷爷吗?有让她喊我一声儿吗?啊?一个哑巴,再治,也是哑巴!”容大海气呼呼地道。
“你确定,让她喊你爷爷?”容恣似笑非笑地问。
容大海面上一紧,有些不自然地吼:“不喊爷爷,那喊什么啊!你个混小子,用这眼神看着我干嘛!”
“我难道不是你的私生子?”容恣笑了笑,笑得特别坏,特别讽刺。
容大海就像吞了大便一样儿,一口气,登时上不来,下不去!
“你你你你!放特么的狗屁!谁说你是老子的私生子?我告诉你,你要是我儿子,我特么早打断你的狗腿了!”容大海气极地指着容恣骂道。
“不管是谁的私生子,总之,就是私生子。”容恣意味深长地道。
一旁一言未发的容天爱,眉心一紧,眼中异色转瞬即逝。
“阿恣,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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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是不是想我了?
“唐晚轻是我的女人。”
容恣目光微垂,坚硬的黑睫掩去眼中浓浓的雾色,再抬眼对上姑姑容天爱时,已是湛黑一片。
其中,深意如漩涡流转。
“她有了我的儿子。”
容恣的话极短,也极简,完全可以让人感觉到他强硬的态度。
听到容恣说‘儿子’两字时,容大海和容天爱十分默契地同时挑了一下眉。
果然不愧是父女,连动作都一样儿。
容天海和容天爱是早知道唐晚轻怀孕了,只不过是不是个儿子,两人并不清楚。
魏书和山子那边儿嘴紧,基地的事情向来就是容恣在处理。容恣不让人说,魏书和山子自然不会开口。
不过,容恣能有孩子,他们是很高兴的,不然也不会同意容恣将唐晚轻带回容宅白虎院儿。
容大海扯了下嘴,胡子跟着一翘,很没趣地说了一句:“这都没生下来,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儿子!小子,老子告诉你,话别说太满。小心以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容天爱看了眼自个儿的父亲,也来了一句:“确认了吗?”
容恣勾了勾嘴儿,邪肆又狂妄:“箭无虚发。”
容大海:“……”
容天爱:“……”
容大海平时可是恨死了容恣这样一副胸有成竹狂妄无礼的嘴脸儿,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孙辈当中,也就这小子有这本事儿。
所以是又爱又恨。
容大海嘴角抽了抽,嘴角的白胡子跟秋风抖落叶似的,语气稍缓:“那不能说话这毛病儿,能治好吗?容家总不能有个哑巴媳妇!我总不能,临了,让其他人看我笑话。”
一说哑巴两字儿,容恣就不喜欢,黑黢黢的目光像利刀一样射向容大海。
容大海别过眼,暗暗递了个眼波给自己的女儿容天爱。
容天爱端着身子轻嗯了一声儿,冷淡疏离的嗓音响起:“我去看看。”
容恣咧嘴儿,笑了一下,不客气道:“那姑,现在走吧。”
容天爱明显一愣,面上端庄的神情有些没绷住。
容大海啐了一声儿,酸不溜丢道:“这才回来多久!你就这么急!你你你,还真是宝贝她啊!”
容恣起身,居高临下地给了容大海一个不然你说呢的眼神。
容大海不服气,也跟着起身,奈何年纪来了海拔比不上年轻人。
哪怕是瞪着白眉大眼儿,也生生比人矮了一截。况且,容恣的基因是真好,在一众孙辈儿当中,就他特么长得跟冲天炮似的,蹿得老高!
容恣睨了容大海一眼儿,打个头就先离开了。
——
容恣和容天爱一前一后,出了朱雀院儿。
到白虎院儿的时候,容天爱叫住了容恣。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容天爱坐在白虎院的大堂问。
容恣微偏头看向她,眼中浮着一层让人看不到底的厉色:“缘分。”
“既然你找到了她,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容天爱冷声道。
“我不希望她出事。”容恣顿了一下。
接着又道:“那一次,是最后一次。”
容天爱听出容恣话语里的警告,面色一白,微眯起眼睛。
容恣转身,一双黑沉沉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明明澄澈,却带着一股让人退避三舍的唳气!
容天爱的身体,不自觉得往后倾了倾,微垂下脑袋,掩去眼中的一丝慌乱与无奈。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告诉你了。”
“一定要让她恢复正常。”
容恣单手插在裤口袋里,半点没有求人的自觉,命令道。
“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既然是你开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容天爱道。
若是唐晚轻在的话,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这两人的相处,一点儿也不像是长辈与晚辈的相处。
容恣的姿态,完全就没有将容天爱放在眼里。
而容天爱似乎对容恣并没有什么亲近之感。
“希望你说话算话,不然,在基地那个人,你应该知道的。”容恣态度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看样子,应该是完全拿捏住了容天爱的痛处。
容天爱没有再说什么,她起身往白虎院儿的东厢去,容恣紧随其后,似乎并不放心让她单独去找唐晚轻。
陌生的环境,让唐晚轻看起来特别安静。
自从容恣把她带到白虎院儿之后,她就规规矩矩地待在屋内,不出门,也不说话。
不出门,是不想出门。
不说话,是说不出话儿。
容天爱进到东厢房,推开陈旧的雕格双叶门,就看到唐晚轻身着一条白色的毛呢背带长裙,很乖巧地靠着屋内的架子床坐着。
目光涣散,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京城十二月的天气,比海城要冷些。大概是她怀孕不长出门的缘故,面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一头及肩的黑缎子中长发,披散着下半部分,半扎着上半部分。露出清秀得出奇的五官,远看上去,唐晚轻干净得就像天上的一片云彩一样儿。
说实话,她整张脸的五官比例长得非常好,只是单开来看眉目鼻口不是很精致。
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两年前,容恣匆忙之中选中她,并不是没有道理。
她那时候,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容恣的劫。
见到容天爱的时候,唐晚轻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倒是背后的容恣。
甫一看到容恣,她就立即从床上起身,踩着白色的软拖,噔噔噔往容恣怀里蹿。
那感觉,就像被人遗弃的孩子,乍然之间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儿。
对于唐晚轻对自己的依赖,以及依赖时把表现出来的柔弱,让容恣十分满足。
他单手勾住唐晚轻的腰身,低下头,用唇在她额上,眉眼上印了印。
圈着她臃肿的腰身,低柔着嗓音问:“是不是想我了?”
唐晚轻微嘟着嘴儿,望向他,倾了下头。
容恣闻言,毫不吝啬地朝唐晚轻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凑上她的耳片儿:“我也想你了。”
容天爱听到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样肉麻的嗓音,温柔的语调,得意又张扬的神情,让容天爱大开了眼界。
她和容大海养了这小子二十几年,就从没看过,这小子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平时,老爷子和她要是多说一句,这小子的脸就臭得跟什么似的,一点儿耐性也不好!
真不知道,这个唐晚轻,到底有什么的魅力,让容恣完全变了一个人!
祸福难料。
“来,坐着。”容恣揽着她在架子床上坐下。
唐晚轻习惯性地将上半个身子,枕在容恣怀里。
容恣满意地笑了笑,搂着她腰身的那只手,搭在唐晚轻的肩上,旁若无人地摩挲着她毛耸耸的脑袋。
这很显然是两人平时相处时的小动作,自然又让人感觉很安静。
容天爱似乎明白了,容恣为什么会喜欢让唐晚轻。
但那丝思绪转瞬即瞬,还没等她弄清楚,容恣就已经催着她上前,给唐晚轻看病。
容天爱暗骂这小子没良心!有了女人,就忘记她这个……
但再骂又能怎么样儿?
唐晚轻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容家的孩子,算起来,也应该叫自己一声奶奶。
“我是……”
“直接开始。”容恣截断容天爱的自我介绍,不客气地命道。
容天爱的脸色就跟调色板一样儿难看,什么叫直接开始!
这没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的态度,简直气得人吐血!
唐晚轻愣愣地望着容恣,容恣安抚性地贴了贴她的唇:“这是给你看嗓子的。”
我那个去啊!
原来自己在容恣这小子眼里,就是一个看病的!
唐晚轻似乎有些抗拒,主要是容天爱一脸清冷,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很难让人感觉到亲近。
这也是她最后为什么没有继续从事与心理的工作的原因。
容恣横了容天爱一眼儿,那眼带着责难,你笑一个不会啊。
容天爱回瞪回去,老娘不会笑啊!
咱容家就是这么一个传统,不然你也不会天天一副人人欠你几百万的样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较量上了,一时之间火光四射,电闪雷鸣。
只有唐晚轻愣愣地扒在容恣的胸口,完全无视容天爱和容恣的眼神交锋。
“行了,你看我的眼睛。”最后容天爱还是败下阵来,她对着唐晚轻冷声冷气地道。
唐晚轻吓得往后一缩,整个脑袋埋进容恣的怀里。
容恣见状,蹙眉,带着火气对容天爱道:“你吓着轻轻了,小声一点!”
容天爱也知道刚刚自己确实语气重了些,给人做心理咨询或者是心理治疗,最忌讳的,就是身为治疗师的他们,脾气比病人还不可理喻。
一个和蔼可亲的形象,温声细语的交流,是降低患者防备心态的第一步。
一旦,患者对自己的治疗师产生抗拒或抵触情绪,那么治疗师想再次降低他们的防备,打开他们的心扉,必然是难上加难。
容天爱在心底深呼了一口气儿,嘴角抿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语速放缓放慢:“轻轻,我是容恣的姑姑。以后你嫁到容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姑姑今天来,也没有带什么特别的见面礼,不过,还是准备了一件小礼物。你要不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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