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肖所长沉吟了片刻，摇摇头:“大人造孽，孩子受罪。”

    “嗳爸，你不是说要给顾江瑟减刑？这事到底怎么说的？”

    “你乱打听什么？”肖所长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这种事情组织说了算，国家说了算。赶紧睡觉去！”

    肖思阳妥协，讨好道:“老爸就是大公无私！那颖洁去看守所搜集材料的事……”

    “报告已经打了，等她的推荐信和说明函到了，我会一起送上去。应该是没问题的。你这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

    肖思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嘴角挂满心甘情愿的幸福。

    接受过“教育”后，陆舒彤被单独关在一间不足4平方米的房间里。房间里连一张床也没有。她像一块斑驳的抹布一样摊在地上，动弹不得。饥饿和疼痛吞噬着她的意识，渐渐地，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一阵撕扯着的疼痛惊醒。想来方才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她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抬起手来查看自己的伤口——全部都是淤青和紫斑，轻轻一碰就疼得揪心。她想用衣角擦一擦伤口，却万分吃力，擦不了几下便再也不能坚持。眼泪本能地落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是疼，是担心。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幕景象来。那样温柔的夜色，灯光也显得轻柔。屋子里兰花的香味幽幽弥漫。一双大手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臂。一双眸子亮如星辰，充满关怀的颜色。他帮她擦拭伤痕，仿佛是在为某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轻拭灰尘，专注得让人一寸一寸想往他怀里陷。

    他的怀抱有着一种独特的深厚和温暖，环抱着她的时候，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安全的依靠，最有力的支撑。记忆牵动空气变异，鼻腔里的阴霉味忽然变作清洁的香皂气息，带着阳刚的、霸道的男性气息。

    从她决定勇敢面对这个世界以来，在她最尴尬、最无助、最软弱的时候，是这个男人的及时出现为她解决了一切。他的鼓励和关切总是最大限度的考虑到她骄傲的自尊和小小的虚荣心。他的帮助总是充满睿智，有点冷酷，却能帮助她更快地成长。

    他不像江瑟，总是毫无节制地宠着她，把她当成温室里的公主，只让她懂得享受和依赖。

    陆舒彤猛然怔了一下，用力摇一摇头。但脑子里那个影子刚被甩掉，便又排山倒海而来。

    她习惯了，习惯了最困难的时候总有他的出现。所以这一次，她理所当然地期盼着他的到来。

    这世界上有一种思念，冰冷而又炽热。

    想起江瑟的时候，她的心总是温暖而柔软，然而这种温暖就像恒温的水，永远不会改变。而想起李飞辰的时候，这锅水便时而凝结成冰，时而沸腾如岩浆。她恨他的冷酷，怨他的不近人情，感激他的细心，渴望他的保护。心里藏着江瑟，他又让她感到羞耻。逼迫自己不去想，却又觉得心里发痒。

    天啊，陆舒彤，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不过是疯狂地思念起一个人，就像初恋的少女，与情人分开一刻都觉得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这样的感觉，是江瑟从不曾给予过的。

    可是陆舒彤，不可以。不可以。

    陆舒彤将右手放到眼前，不由自主去抚摸那道几乎快被相同肤色吞噬的印记。

    戒指离开手指的时间长了，手指是会习惯的。

    以前，她总会有意无意地去转动那没并不存在的戒指，每次触到自己的皮肤，都会觉得悲凉和愧疚。然而现在，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原来还会有这样习惯性的小动作。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无名指，仿佛原本就是这样，光洁的，没有任何束缚。

    江瑟，我一定是离开你太久了，连心也出现了错觉。

    我爱的是你，顾江瑟。

    陆舒彤对自己小声而坚定地说，心中又想起一家三口过往的幸福来，焦躁的心渐渐平静，才觉得整个人都对了，回归到属于自己的世界来。

    第二天一早，陆舒彤便被拉出去，草草做了清洗和整理，然后被迫到归合几大繁华街口去传销商品。

    盯梢的人离她大约两三米，每个方位各一人，将她死死围在一个相对自由的小范围之内。

    前几次外出“工作”的时候，陆舒彤想尽办法寻找机会脱身——哪怕只是能逃到公用电话亭报警也是好的。但是每当她有所试探，便会被发现，紧接而来的自然是一场延续几十分钟的“教育”。

    但是她绝不会放弃！

    陆舒彤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一双眼睛迅速而高强度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她的左前方是一家小卖部，离得太近，没戏。她的右边是归合最大的商场，人流量很大，冲进去混在人群中，逃脱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通往门口的方向有两个人拦着，肯定是突破不了的。前面有一群中学女生，叽叽喳喳嬉闹，堵住了一段人行道。如果迅速冲过她们，也许还有希望。但是……她昨晚遭受了那一番“教育”，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头晕目眩，浑身没有力气。她真的没有把握自己能闯过去。她向前紧走了几步，又慢下来，停了片刻，又往前缓缓走去。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下定决心，陆舒彤暗暗捏紧拳头，快步走上前，拉住一个女生，殷勤地将手中的美容产品和宣传单伸到她面前去。跟着她的几个人立刻追上来，目光紧紧扣着人群中陆舒彤的一举一动。

    被拉住的女生停下来，她的同学立刻围过来，几乎把陆舒彤完全遮挡住了。

    被拉住的女生还没来得及拒绝陆舒彤的传销，陆舒彤便将她用力一推，飞快地朝马路对面的拐角跑去。

    盯梢的人看了一会儿，直到聚在一起的女生们渐渐散开来，才发现陆舒彤飞奔而去的身影，连忙一声吆喝，几个人撒腿便追。

    因为做好了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劲头很足，但是没跑多远，陆舒彤便支持不住了。每跑一步，她浑身都会疼。她渐渐慢下来，终于近乎踉跄，一步一步跑得万分蹒跚。

    眼看着身后的人就要追上来，陆舒彤狠命一咬牙，一鼓作气又冲出去一段距离，却被十字路口川流不息的车辆挡在斑马线一边。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将她的胸腔撞破。汗水如同瞬间冲出闸门的洪水，冲进眼睛里，刺痛。她惊恐地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那群人，又回过头无助地望着密集的车流，想要往前冲，却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急得哭起来，眼泪自眼角喷涌而出。

    李飞辰！

    这三个字再一次响彻她心里的每个角落。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能在汹涌的车流里看到那辆白色宝马！

    红绿灯忽然转换，车流一瞬间停滞。陆舒彤精神一振，没命地朝马路对面跑。

    那群人也追上来了，就差几步，伸手便可捉住她。她灵机一动，一转身冲进停滞的车流，在车与车之间穿梭，希望在与他们拉开距离之后，停下来求救。

    然而距离一直拉不开，她不能做丝毫的停留。车里的人纳闷而好奇地看着他们，像在看戏，只觉得有趣，却并不关心。

    突然，陆舒彤脚下一崴，差点跌倒。她扶着一辆车站住，双腿终于不堪重负，再也迈不出去。她就这么手足无措地倚着身边的轿车，看着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迅速地向她靠近。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角涌上大片大片的绝望。

    “陆舒彤！”忽然有人唤她。

    她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被自己压着的车门轻轻一震。她连忙让开。刚让开，车门便打开了。因为抵着一边的车，车门打开的幅度不大，但是足够让陆舒彤通过。

    陆舒彤也来不及多想，立刻钻上车去。车门刚被锁上，那几个男人的手便凶恶地砸在车窗上。

    司机不理睬他们，一脚踩上油门——绿灯亮了。

    陆舒彤扭过头，一直看着车尾，直到那群人远得再也看不见了，才长长舒一口气，转回头来向司机道谢。

    “谢谢你！”

    司机转过头来，陆舒彤不由得愣住:“欧助理？”

    方才情况紧急，欧翔只顾着开车离开现场，此刻安全了，才想起来要通知李飞辰。

    陆舒彤见他拿出手机，立刻催促道:“快报警！我知道他们的地址，翠竹新区a栋整个五六两层！快，一定要在他们转移之前吧桂芬姐救出来！”

    欧翔报了警，陆舒彤才彻底放下心来，浑身一松，瘫到车座上，想动一动，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陆舒彤，上天真的是很眷顾你。我们在归合每个镇都派了人，守了这么多天，既查不到你的下落，守株待兔又碰不到你。总经理担心得要命，把我也派过来。我在市区转了很久，倒是碰到几个兜售东西的人，不过都不是搞传销的。我正打算换个地方试试看，没想到竟然能撞见你！我现在要马上通知总经理，他等你的消息等太久了。”欧翔说了一番话，却没有得到陆舒彤的回应。纳闷间回过头去，才发现陆舒彤已经昏睡过去了。他瞧见她垂下的手臂上累累的伤疤，也不由得心生怜悯。这一个多星期来，她真的是受尽苦头了。

    “不知道豪购对于我们的新产品将采取什么样的销售方案呢？”泰耀集团总经理梁益问道。

    李飞辰正要回答，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令他一个激灵，仿佛预感到什么似的，连忙拿出来接听，招呼也不打，便自顾自走到会议室外面去了。

    梁益愣了愣，用询问的眼神扫视会议桌上一圈与会人员。大家也都是面面相觑。

    “梁总请喝茶。”李飞辰的秘书起身为梁益续杯茶，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梁益微微挑眉，也不为难她，静静地端起茶杯喝茶，坐等李飞辰。

    第323章

    岂料这李飞辰是有去无回，再也没出现。梁益一行人终于耐不住，脸色阴沉得怕人，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欧翔把陆舒彤在医院安顿好，又出去帮她买了一些吃的喝的和营养品。回来的时候，竟然就看见了李飞辰。他不由得惊奇道:“总经理……你来得这样快！”

    李飞辰也是刚到服务台，又急又喜，问出来的话零乱无序，自然也没问出陆舒彤的病房号。一见到欧翔，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急切道:“她怎么样？”

    欧翔轻轻笑道:“她没事，受了点皮外伤。总经理，我带你去看她。”

    李飞辰被他意味深长的笑容提醒，才发现自己有多失态，连忙收敛了许多，紧紧跟在他身后，进到陆舒彤的病房。

    “总经理，你让我做的策划案我还没做完——”欧翔放下手中的东西，聪明的请示道。

    “你先回去吧。”李飞辰顺水推舟。他在陆舒彤床边坐下，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她瘦削的脸颊。她一定吃了很多苦，不然不会只用了一个星期，整个人仿佛又瘦了一大圈。她微微蹙着眉头，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她睡着，又仿佛根本无法入睡。她心里一定还在害怕着、恐惧着，这些天的可怕经历在她心里一边一遍回演，说不定还侵入她的梦境，让她不得安宁。

    他握起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语气轻柔得连空气都被感动了似的，温暖而甜蜜地在二人之间流动。

    “陆舒彤，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陆舒彤的眉头跳动了一下，仿佛被他的话语感染，被他的大手传递过来的力量所支撑，紧张不安的表情渐渐平静。

    李飞辰陪她坐了一会儿，大约是有些累，正要起身走动走动。睡梦中的陆舒彤忽然异常激动，两只手拼命在半空挥舞着，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李飞辰上前，想抓住她的双手安抚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滚开！”

    他踉跄了几步，刚站稳，便听见陆舒彤一声惊叫，接着就看到她霍然坐起来，呼哧呼哧地喘息，满脸冷汗。

    “陆舒彤？”他试探着朝前走一步，她颤抖的身体让他不敢靠近，害怕他的亲近也会刺激到她。

    陆舒彤有些迷惘地转过头来，两眼无神，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中。!

    “陆舒彤，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李飞辰的声音温柔似水。他连目光都放得异常温柔，小心翼翼，好让她感觉到安心。

    陆舒彤晃了晃神，眼睛里渐渐有了焦距，看清了眼前人，不由得心头一喜，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李飞辰一愣，本能地将她抱紧。

    不是梦，这不是梦！这个拥抱的真实让陆舒彤彻彻底底安下心来。但是她依然觉得委屈。也不管自己的委屈是不是有道理，她抽泣着向他抱怨:“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现在才来！”

    李飞辰彻底愣住，心底有一丝甜甜的惊喜缓缓升腾。

    他将她抱得更紧，忍耐着心头的雀跃，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证实:“你希望我来？”(!≈

    陆舒彤不回答他，只顾着一个劲地抱怨:“是你自己每次都出现，是你总要帮我，是你让我有了困难就不由自主想依赖你。可是这一次，你不管我了！”

    李飞辰忍不住想笑，也学她的样子扮委屈:“我要是不管你，怎么会抛下豪购有史以来最大的客户赶来你身边呢？”

    陆舒彤嘤咛一声，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

    就让她自私一回，让她有机会贪恋他怀里的温柔和力量。不去想江瑟，不去想萌萌。她就是陆舒彤，一个阔别爱情太久的女人，一个几乎快忘记幸福滋味的女人。

    然而她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连忙推开他，急切地询问道:“桂芬姐怎么样了？”

    李飞辰回答:“警察局正在处理，有消息会通知我们的。你别忘了，你作为当事人，是需要录口供的。”

    陆舒彤点点头。两人之间一时间找不到话来说，病房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来，不由得更加尴尬，彼此闪躲着目光。

    有护士进来查看情况，临走对她说道:“蒋小姐，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丈夫。你不知道，刚才在服务台，他紧张得都快把我们医院的同事逼疯了！”

    陆舒彤两忙否认:“他不是我丈夫！”

    李飞辰看她这样慌忙地撇清两人的关系，心中不悦，嘴角便是一沉。

    护士面露疑惑，忽地又是一笑，道:“差不离啦！蒋小姐，这么好的男人，你可要抓紧哦！”

    陆舒彤红了脸。待护士走了，她才向李飞辰道歉:“总经理，对不起，害你被误会了。”

    李飞辰微微扬眉，冷道:“那你就应该负责到底。”

    “怎么负责？”

    李飞辰不动声色地沉默了片刻，道:“好好休息。等你缓过劲来，我会跟你讲清楚的。”

    陆舒彤愣了愣，没想到他把这误会真当回事。不过回头一想，他本就是锱铢必较的人，便也不再深究，点头答应。

    下午的课一结束，肖思阳便赶到紫林外校接江萌萌放学。其实江萌萌完全可以自己乘公交车回家，但是肖思阳担心她因为妈妈“失踪”缘故，又像上次那样不注意安全，还是决定亲自送她回家。

    江萌萌还没有放学。肖思阳在外面等着。很巧地，透过栅栏，他看见一群上户外体育课的孩子，江萌萌就在其中。简单的集合操之后，老师就让孩子们自由活动。其他小朋友欢呼着拥向各式各样的体育器材，江萌萌却安安静静地坐到角落里的秋千上，一个人垂着头，似乎周围的世界根本与她无关。

    肖思阳看着她厚厚的刘海下黯然无光的眼睛，不由自主感到心疼。这孩子真的是不容易。她这样封闭自己，又怎么能快乐的起来？

    忽然有几个孩子围在秋千边上，叽叽喳喳。看样子他们都要荡秋千，但是秋千不够分。

    其中一个孩子指着江萌萌，声音那么大，大得连他都觉得刺耳:“江萌萌，你下来！”

    嗬，还挺凶。肖思阳笑笑，看不惯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江萌萌不理睬她，把秋千扭到另一个方向去。

    那小女孩仿佛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羞辱，立刻双手叉腰，煽动身边的“同僚”们一哄而上，竟把江萌萌硬生生从秋千上推下去。

    江萌萌从地上爬起来，依旧很平静，脸上的愤怒都是淡淡的。她伸手拽住秋千，不让坐上去的孩子玩。在她眼睛里，有着和陆舒彤惊人地相似的倔强。

    那女孩子又不干了，指挥一群玩伴去拉扯江萌萌，自己则用力去掰江萌萌的手指。实在掰不动，张口就咬。

    江萌萌死死咬着牙关，就是不放手。手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的小脸都有些扭曲。但是她就是不放手。

    肖思阳想上前帮忙，却被栅栏挡得严严实实。体育老师在很远的地方和同事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察觉到小操场上的异样。

    终于体力透支，江萌萌被人狠狠拽到地上，蹭了一脸的黄沙。

    那群孩子还不放过她，指着她大声笑骂:“爸爸是劳改犯，怪不得这么野蛮！”

    “家里这么穷，就不要来我们学校啊！”

    “我家里的抹布都比她的衣服干净！”

    “听说以前家里很有钱，原来都是劳改犯爸爸抢的！”

    听到爸爸被侮辱，江萌萌一贯的淡漠终于被打破。她愤然站起身，不要命了似的，在那群孩子身上一通拳打脚踢，又把秋千上坐着的女孩子毫不留情地推翻下去。那女孩子额头撞在地上，立刻肿起很大的包。她立马嚎啕大哭，便有学生殷勤地跑走，把老师请来了。

    肖思阳看到江萌萌一连串的反抗，只觉得精彩，忍不住在心里叫好。

    老师还没过来，那群孩子便又闹成一团。他们大约是没想到江萌萌敢反抗，一时间面子过不去，立刻将她围在中间，用力推搡捶打。

    肖思阳看得真切，心里一急，顾不得许多，翻过栅栏就冲上去，把那群野蛮的孩子一个个拎开，将萌萌护在身后，高声喝道:“谁让你们欺负同学的！”

    那群孩子果然被他镇住，立刻胆小地往后缩。恰巧老师赶来了，跌破头的女学生找到靠山一般，神气起来，将方才的场景添油加醋地控诉了一遍。

    老师看了看陆舒彤，又看看肖思阳，问道:“你是哪个？”

    肖思阳客气地笑笑:“我是江萌萌的哥哥。”

    体育老师也笑:“难得见到这孩子的家长。本来这样的事情应该由班主任来做，但是江萌萌的情况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江萌萌这孩子实在太不合群了，又野蛮，喜欢打架，从不好好上课。你看，又把同学弄伤了吧？”

    肖思阳冷笑一声，道:“不合群？野蛮？老师，你实在太偏听偏信了。你只顾自己在一边聊天，有没有看到这些学生是怎么对待萌萌的？他们口口声声把萌萌的爸爸叫做劳改犯，他们联合起来欺负萌萌，你让她怎么合群？这么多人打她一个，她不反抗，难道站着等人打么？”

    体育老师叫道:“这不可能吧？我每次问她，她都是默认的。”

    “一个孩子把自己封闭成这样，你也认为是默认？本来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但是看到老师你这个反应，我有必要认为，萌萌一直过着这样的校园生活！我希望这些学生向萌萌道歉！”

    老师迟疑地转向学生们:“你们真的欺负江萌萌了？”

    方才还如此嚣张的孩子们立刻委屈地撅起小嘴，连连摆手装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