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不快乐（上）

    郭大雪的还没出口的爱情告白，最终以一场惨败收场，痛哭一场，郭雪似乎好过了不少。

    “我想回家！”郭雪靠在季凡梦的肩上，眼圈红红的。

    “好。”季凡梦回答简短。

    一段路，走出了不符合我们这群高中生的沉默，直到抵达郭雪家楼下，一句话也没说。

    “我到家了，你们快回去吧，不然进不去寝室了！”郭雪的眼睛还有点发红。

    “你小心点……”季凡梦脸上写满担心。

    “放心吧，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我家jolin（蔡依林）说了，我不会允许自己站在原地不动，所以，我会很好的。”郭雪拼命的笑，夜色中像一朵盛开的蔷薇，努力用坚强的刺保护自己。

    “那你早点休息。”

    “才不，今天可是我家jolin的演唱会，作为忠实粉，不看怎么可以！”

    “那也得早点睡”

    “看完就睡了。”郭雪挥拳。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那么的不真实，没有今晚失败的告白，郭雪也还是那个天真的，整天除了书本就是蔡依林的郭雪。

    “再见。”郭雪说。

    “再见！”我说。

    送完郭雪送季凡梦，男生送女生，似乎是天生就会的技能。

    路上，几个朋友找出各种不着边际的借口，纷纷消失无踪，最后送季凡梦，又变成我一个人的任务。

    路上，季凡梦安静走着不说话，我安静走着不说话。沉默将沿途的风景拖曳出长长的尾巴。

    “季凡梦。”我打破沉默。

    “啊？”季凡梦看这自己脚尖，步伐不停。

    “其实，我觉得今天的事情真的完全可以避免。”我和季凡梦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红枫大街。

    “……”季凡梦。

    “真的，喜欢谁，是郭雪的权利，怎么喜欢，也是她的权利，我们无权干涉，更没有权利去替她做决定。”我偷眼打量季凡梦，筹措着词句。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莽撞了，是我的错！”季凡梦的语气没来由有点冷。

    “啊，没说你错啦，只是下次这样的事情，要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啦。”我砸吧着嘴，对季凡梦突然冷掉的语气有点莫名其妙。

    “田文浩。”季凡梦直直的就看着我。

    “嗯？……”我知趣闭嘴。

    “今天我可以自己回家的，所以……”

    我明白了。一个女生说可以自己回家的意义，就说明对一直陪在身边的人产生了反感。（可能，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也可能，是不经意间的话。）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感觉心中突然燃起一团火，整个人在火中烧得烦躁。

    “你早点回去吧，不然进不去寝室了。”季凡梦移开看着我的目光。

    “恩，那我先走了。”我说。神情不太自然。

    等走出一段距离回过身，季凡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朦胧的灯光中。

    深了深的是夜，“陪你回家”这个愿望，竟然在一个夜色弥漫的傍晚，因为一场关于郭雪的爱情告白而胎死腹中。

    第二天早自习，郭雪已经恢复到原本的蔡依林脑残粉，手中拿着封面蔡依林的杂志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季凡梦不理不睬的模样，昨晚上的告白真的是一场梦。

    整个早自习，季凡梦都没有找我聊鸡毛蒜皮的琐事，注意力一直放在端正摆放在课桌的书本上。

    “季凡梦。昨天真不是怪你啦！”我解释。

    但，季凡梦头也不抬，不说话就是不说话，自顾自的温习她的功课。我又找了两个话题，没有答复只好怏怏然回到我自己的位置，烦闷解数学。

    那些才刚开始认识我的数学公式，似乎又开始不认识我了。

    直等到中午放学，季凡梦都没找我说过一句话，就连我假装不懂递过去的参考书，也被她轻轻的推回三八线这面。

    那条季凡梦刚来时我画上的三八线，再次发挥独属于它的功效，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垣。

    月考越来越近，我心中的郁结之气越烧越旺。

    后的每天早上我和龙云照例踩着铃声冲进教室，照例上课趴下睡觉，但手臂上再也没有传来被九阴白骨爪偷袭的疼痛。季凡梦完全不跟我说话，任由我使出浑身懈数搞怪也不理不睬，当我是团没了氧气成分的空气。每次上课的凄厉，两人也彼此回避眼神，最后我干脆真的蒙头大睡，免得一扭头就看到三八线那面季凡梦冰冷的脸色。

    我想，这样下去，我很快就会有重新堕落，变成原本那个搞怪为唯一乐趣的田文浩了，距离季凡梦，也会越来越远吧！

    越想，我就越不开心，整个脑袋就像要爆掉一样，乱糟糟的一团。

    唯一的消遣，也从何季凡梦的互递纸条，变成了和王伟雪一起在无聊躺倒在足球场边的草坪上晒太阳。

    “田文浩，你最近是怎么？”王伟雪摆弄着新买的随身听。

    “不开心。”我说。

    不开心，是因为丢失了一个人，丢失了一个人，所以才会不开心。

    “因为季凡梦？”王伟雪凑到身边。

    “要你管。”我翻身，将自己尽可能的暴露在阳光下。

    八月底的太阳，由于秋天即将到来，少了点毒辣，多了点温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根本不想动弹。

    “看来果然是吵架了啊！”王伟雪露出了然的表情，拔下一只耳机递到我跟前。

    “干啥！”我不明所以。

    “试试不就知道了。”王伟雪翻白眼，硬是将一只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面正放着梁静茹的《我不快乐》。

    “我要的其实不多近我总觉得不快乐快乐种想哭的念头不出那是什么就是觉得不快乐很不快乐……”梁静茹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徐徐环绕，刚才还暖洋洋的阳光视乎也多了抹凉意。

    “其实，女孩子生气只是因为在乎你，田文浩你明明该高兴的。”王伟雪将歌曲设置成单曲循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恋爱的缘故，王伟雪变为不仅八卦，还喜欢给我们讲述一些感情的至理名言，用他的话说，三国需要三十六计，爱情则需要“猥琐三十六计”！

    “滚蛋。”我没好气。心情因为那几句歌词更加不开心了。

    “我说真的，女孩子都很好哄的！”王伟雪还在讲他的大道理，我的心却早不知道飞在哪里去了。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季凡梦能暖化一点，我其实真的不介意去认真道歉。

    因为，我发觉不开心的情绪，真的很不适合我这样喜欢搞怪的人。

    “这首歌很好听，随身听也不错，送我吧！”我站起，在王伟雪的骂声中拿着随身听离开。

    喜欢上一首歌，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想要忘记一个喜欢的人，需要的，可能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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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我不快乐（下）

    小小的随身听，王伟雪最后还是留给了我。随身听里面被我删得只剩下一首歌，梁静茹的《我不快乐》。

    月考的脚步迫近，周围的人都在忙着，我却变得无所事事，每天的课间，我都会趴在塞上耳机趴在桌子上假寐，三八线的那面，是安静看书的季凡梦。

    就像老吴黑板上画错又被改正的平行线，我和同桌季凡梦的关系，变得彼此平行。刻意的毫无交集。

    在我和季凡梦爆发冷战的时刻，王伟雪和宋芸正处得如胶似漆，两人就像连体婴儿，一刻不得分离，王伟雪也在宋芸的督促下开始准备月考，连带着龙云也闷头看书。

    靠，王伟雪认真也就罢了，可以理解，毕竟恋爱中的人，还有一个名词是不可理喻。倒是一向懒散，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的龙云，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我不由将头换了个方向，眼不见心不烦。无巧不巧，头转过去真好正对着季凡梦的侧面，远处看上去就像我在望着季凡梦一样。

    “耗儿，你在盯着季凡梦看哟。”龙云从后面探头，手中拿着数学书。

    “哪有。”我回头瞪龙云。这厮瞎凑热闹装认真读书就好了，这时候又来捣什么乱。

    “明明就有！”龙云露出我都懂的欠揍表情，同时把数学书往我面前一摆:“两点间的距离怎么求，你给我讲讲。”

    “我在听歌，自己想啦。”我拍开面前晃动的书本。

    “先教我，再去听会死。”龙云不依不饶。

    “我不会！”我回答得干净利落，能不拖泥带水绝不拖泥带水。

    “可是这段时间你不是学得很认真么，这种题，你应该会的啊？”龙云语气夹带疑惑。

    “靠，说不会就是不会，一直问你烦不烦啊。”我吼，爆发得有点莫名其妙。

    如果，如果不是季凡梦，我根本不会认真学习，更不会去看劳么子的数学书。

    龙云被我一顿呛，自讨没趣的缩了回去，我继续趴在桌子上，自顾自的生起闷气。

    至于为何生闷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龙云一直问一直问真的很烦？还是季凡梦到现在都没有和我开口说话的迹象？或者兼而有之。

    “我教你吧。”季凡梦终于从复习中抬头，不过对象不是我。季凡梦背过身子，向龙玉仔细讲解解题的步骤，最后看到龙云不解的身躯，直接拿出稿子，笔尖摩擦过纸张的沙沙声连梁静茹的歌声都盖不住。

    “画了图以后，应该好理解过了吧。”季凡梦说。

    “soga（原来如此）。”我透过手臂的缝隙，看到龙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想跳起来一个飞踢将龙云踹到埃塞俄比亚，这样我就可以保留和季凡梦闲扯的专属位置。

    现实往往是最残酷的，不会因为你心里想着什么，就变成你所想的那样。

    喜欢一首歌，你可以将它设置为单曲循环听到腻味，喜欢一个人，你就会忍不住的去在乎有关她的一切，哪怕只是琐碎的点滴。这一点，并不会因为两个人的冷战而改变。

    季凡梦和龙云解完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最后聊得火热，声音大到我想假装听不到都办不到，让我鼻翼中进出的空气越来越急促。

    “靠，他妈的吵死了。”我拍案而起。

    龙云惊愕的看着我，全班同学惊愕的看着站起的我，季凡梦也终于冷战后第一次正眼看着我。

    “说那么大声，你们不知道已经严重影响到其他人学习了吗。”我夸大其词，然后再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摔门而去。

    单曲循环的好处在于，不需要你浪费时间，歌曲唱完便会自动跳到开头。梁静茹的歌声在继续，发了一通脾气的我，感觉更加不快乐了。

    如果时间可以向单曲循环一样，在音符走向尾声的时候重新开始奏响，我一定，一定不会惹季凡梦生气。

    独自靠在走廊的栏杆，心中的淤积之气并没有因为发脾气而得到缓解，反而更加的心烦意乱。

    我想，就这样混着其实也不错，等到月考考砸被王老板请家长，最后顺理成章的打包滚出一中，踏上和王伟雪龙云一直渴望踏足的社会。

    因为我真的不想，非常不想看到原本独属于我的，季凡梦身边的那个位置，换成另一个人，更不想看到除了我以外的人和季凡梦扯着不着边际的屁话。

    如果真那样，我想，我是会疯掉的！与其这样，不如做几堂堂正正的滚出季凡梦的世界，最起码那样还可以保留一点骄傲。

    越想，心中越烦。爱情这东西，果然是罂粟一样，无怪乎三毛会写出那样令人心碎的文章。

    下一节课是王老板的地理，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逃课，在走廊站了大约一节课的时间，我便不甘愿的走回教室。

    除了靠近门的几个同学在我进来的时候诧异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书，其他的同学依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因为我进来而有所改变。

    季凡梦并没有在座位上，不知道是不是去上厕所了，而我的桌位上，原本以为我拍案而起散落一地的课本被人码得阵阵齐齐，靠近墙壁的那一面，放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习题册”三个大字，季凡梦秀丽的笔迹。

    我心情复杂，很想别扭的将笔记本摔回季凡梦的课桌，或者直接从打开的窗户将笔记丢出去，让纸张在十五米的高度飘散成雪花，但我的手不听大脑的指唤，自动的在桌位上坐下，将那本季凡梦的笔记本打开。

    毫无意外，笔记中记满了数学公式和一行又一行的批注，重点的地方照例用彩色笔标出。

    “是看不起我的施舍么？”我心中像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

    然后，我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拿出一本笔记本将季凡梦标记处的重点摘抄，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上面只有一团污痕。似乎记下的东西被人可以涂改掉了。

    不过这难不倒我，我找出一直铅笔将里面的笔芯弄成粉，洒在笔记本上被涂抹的地方，吹一口气后笔记本主任想要隐藏的东西边跃然纸上。

    放学的时候，季凡梦整理好书包，顺手将自己的笔记本拿回去，若无其事的回家。我还是没开口和她说话，我的脑子中，一直是那句

    从笔记本上复原出来的话。

    “喜欢人或者被人喜欢，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季凡梦写这个？是心情的随意抒写，就像我开心或不开心就喜欢在墙壁和窗帘上写句子一样？还是刻意为之？是有了喜欢的人，还是在暗示我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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