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们作弊吧

    季凡梦为什么要在笔记本的后面写上那样的话？难道她想让我对她表白？

    还不待我仔细琢磨透笔记本上那句话的意思，月考已悄悄临近。首发

    月考前一天，王老板利用早读时间给大家开了场考前动员会（月考而已，别这样大排场啦）。

    “同学们，明天就第一次月考了耶，希望大家都能够认真面对，成绩好的得加紧复习，成绩不太好的同学，更得抓紧时间的耶。”王老板的耶字一如既往的出口成章。

    “是。”同学齐声回答，王老板满意的点头。

    “为了给大家的学习提供一点动力，所以这次班级的前三名会有神秘奖励的耶。”王老板脸上难得的路出笑容。

    此话一出，全班震惊，就连我都动容了。

    “有奖励也只是成绩最好那几个，你就别想啦。”身后的龙云碎碎念。

    “我哪想了，我只是惊讶一下好不。”我反驳。

    “惊讶？”龙云饶头。

    “是啊，王老板诶，那可是一中出了名的抠门诶，他说有奖励，难道你不吃惊？”我说。

    老王的抠门，在班上可是出了名的，曾经接济过生活费花完的姚灿一百块钱，最后花了一个学期的时间，从姚灿的手中把这一百块钱要回。

    有此前车之鉴，由不得我不惊讶。

    “听你这么说，确实够惊讶的。”龙云学我饶头。

    两个人，就这样在王老板许诺重利的早自习窃窃私语，声音有拔高的趋势。

    讲台上的王老板故作停顿，挥手让下面的同学安静，接着道:“有奖就要有罚的耶，排名全班倒数的同学，我将会采取惩罚制度，至于怎么惩罚，下午我让班长卯雪通知。”

    此言一出，班上后排顿时传来一阵哀嚎，其中数王波的哀嚎声最为响亮。他和我一样，成绩是班上的垫底，我倒数第二，他比我还厉害点，倒数第一。

    “还有田文浩，王伟雪，龙云你们几个，记得你们上次是怎么给我保证的。”王老板旧事从提。

    这次，连龙云都开始哀嚎，王伟雪么，头埋在桌子上抓紧时间看书。

    “靠。”我在课桌下比中指，心中更加烦乱。烦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王老板宣读完圣谕，又巡视了一遍教室，便回办公室去了，班上的同学陷入更加死命的背书中，接下来极为任课老师也带来他们的祝福。

    其中最为有趣的，依然是上课从不带教案的老吴。

    “同学们，月考其实挺简单的，就像你画立体几何一样，认真一点，就画好了。”老吴手臂上夹这数学书，紫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飞舞。

    “可是吴老师，你不是说过我们都是玻璃上的苍蝇么，看得见光明，找不到方向。”一名同学问。

    “你们是苍蝇吗？小小的那种。”老吴反问，手指头开始虚抓。

    “不是。”异常响亮整齐的回答。

    “对，不是！”老吴虚抓的手狠狠落下:“被人说成苍蝇不可怕，自己当自己是苍蝇才是最可怕的。而且，就算你们真是玻璃上的苍蝇，最起码也能看得到光明，我看好你们，所以小伙子们加油吧。”老吴把数学书拿在手上。

    全班哄笑，安静看书的季凡梦也笑了出来，唯有我没有笑，接下来老吴开始讲课，我的心，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

    中午的时候，一直和宋芸腻歪在一起的王伟雪竟然和我一起去食堂吃饭。

    “耗儿。”王伟雪把肉块挑出来放在餐盘上。

    “啊？”我也在餐盘中挑挑练练。

    “我不想这次月考考砸，”王伟雪说。他终于将肉全部从蔬菜中挑了出来，占据餐盘满满一格。

    “那就努力啊，这段时间你不是有努力念书么。”我从餐盘中找出牙齿大小的石头。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高中食堂的饭菜，我想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猪食。一中作为全市最好的高中，在这方面算得上好的，最起码顿顿有肉，不过这并不妨碍你能不时在餐盘中找出沙子，挑出青虫。

    “可是，明天就要月考了诶，考砸的话，我和宋芸就得分开了。”王伟雪快速将挑出的肉片消灭干净。

    “只是换位置而已，又不是真的分开。”我开始吃饭。

    “我不想和宋芸分开啊，如果换位置，我想我一定会死的。”王伟雪哭丧这脸。

    “怎么办啊？”王伟雪皱眉，吃完挑出的肉片，将筷子伸向我的餐盘，被我使出佛山无影筷挡了回去。

    “凉拌。”我没好气的翻白眼。

    是不是，所有陷入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神经兮兮？

    “你应该也不想从季凡梦的身边被调开吧。”王伟雪再次转移话题，趁我精神一个恍惚，抢过去一块肉排。

    “靠，吃你自己的饭啦。”我狠狠朝着自己的饭菜吐口水。

    王伟雪在我恶心的口水攻势下，不再打我餐盘中肉的主意，专注于消灭自己餐盘中的，看着沾满自己口水的饭菜，我一下子失去了食欲。

    我真的，真的不想把位置从季凡梦身边调开。

    “耗儿，我们作弊吧。”王伟雪突然说。

    “……”我。

    ……

    下午上课的时候，卯雪女王也带来了王老板的奖罚措施，奖励很简单，采用金钱方法，第一名奖励一百五，第二名奖励一百，第三名奖励五十，至于第三名之后的，抱歉了，没有。

    和这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一比，如果考得差的惩罚，则极为恐怖。抄写试卷一百遍。

    抄写试卷，原本是再简单不过的惩罚，后面加上五百这样的恐怖字数，简单也会变成噩梦。

    同学都在卯雪女王宣布的奖罚制度刺激下，做最后的努力，我也安静看从季凡梦那里摘抄的笔记。

    “耗儿，我们作弊吧。”王伟雪又一次不死心的诱惑。

    说真的，在王伟雪第一次提出作弊时，我就已经有点心动了。虽然这段时间季凡梦一直在辅导我的功课，但是我真的没信心在月考的时候从垫底名单中除名。

    “让我想想。”我烦躁的抓头发。

    “那你得快点决定，明天可就要月考了。”王伟雪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一回头，就看到季凡梦正直溜溜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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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天未亮，夜未明

    今天的阳光算不得多好，不事被游弋的云层挡住，我一回头，便看到季凡梦盯着我。

    “你们要作弊？”季凡梦瞪着我，冷战后首次开口和我说话。

    “对啊。”我裂开嘴，季凡梦终于开口和我说话了呢。怀着兴高采烈的心情，我将准备作弊的事情全部告诉给季凡梦。

    季凡梦安静的听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安静的姿态听我讲完，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只要明天考试的时候作弊顺利，我们几个就会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我手舞足蹈。

    季凡梦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想，季凡梦这样的乖学生一定是没明白作弊对我的重要性，更加体会不到在老师眼皮底下作弊成功的成就感，所以我有必要提醒她这一点。

    “其实作弊看着简单，但是要想在监考老师的鹰眼下作弊而不被发觉，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除了不能慌，还得需要我这样有着聪明到无可救药的脑袋。”我指着自己的头，大言不惭。

    季凡梦还是没有说话。

    “真的哟，作弊看似简单，不过做起来真的很难耶，那可是一个考验耐力，智力乃至于体力的活，一般人都干不来。”

    季凡梦依然没有说话。

    “给你说这么多你也不懂啦，谁叫你是学校中出名的乖学生，岂能体会作弊需要具备的重重条件。”我挑眉，很是得意。

    季凡梦始终没有说话，沉默得快让人吐一口老血……

    “嘿嘿，王老板看到成绩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还真是令人期待。不管出现什么样的表情，我想一定会很精彩。”我越说越得意。

    季凡梦身上不说话的buff终于消失。

    “田文浩，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开始说，声音冷得快将人冻成冰块。

    “……啊？”我茫然。

    “作弊得来的成绩有意义吗？要作弊还这么理直气壮，很得意的吗？”可以听出季凡梦的怒火。

    “作弊诶，还是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作弊！难道你不觉得很酷吗？而且你不想看到成绩出来后王老板精彩的表情么？”我开始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我没看出那里酷，更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与其把时间花在这些有的没的，你还不如多去背背公式，多记几个单词。”

    “可是我觉得很酷诶，而且作弊成功的话……”我张口结舌，开始说不出话来。

    “田文浩，你真的很幼稚。”季凡梦看着我，眼底的失望我想装作没看见都办不到。

    “……”我嘴唇挪动，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总是这样，以一种成熟的姿态降临，轻而易举将你的伪装勘破，将你徒劳无功的挣扎轻易瓦解，从不管你挣扎的出发点是什么。如果换做以前，我一定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大吼:”靠，作弊怎么了？不知道作弊是差生的特权么？“，亦或者对她的控诉呲之于鼻，埋头睡自己的大头觉。

    现在，我只能挪动嘴角，像老师面前犯错的学生，不敢去看季凡梦的眼睛。那句“作弊成功，我就可以不用和你调开”也无法说出口。

    “田文浩，真的让我很失望。”季凡梦整理好书包，扔下灰溜溜的我呆在教室独自回家。

    我表层那一层坚强的叫做伪装的东西，在季凡梦的那一句很失望下，支离破碎。我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季凡梦走远，愤怒，难看等等诸多情绪才后知后觉的涌上胸口，蔓延过脑海。我一拳重重砸在课桌上，动静之大让得睡着的龙云愕然抬头。

    “妈的！妈的！妈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否定我，我作弊，又是为了什么？”我咆哮，像一只受伤的狼，只能在猎人走远后才敢哀嚎。

    只是走远的季凡梦，更听不到这些。

    “耗儿，你发什么疯？”龙云睡眼惺忪。

    “睡你的觉啦。”我吼，而后夺门而出。

    我和季凡梦才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因为作弊的问题，再一次被降温，冰点之下。

    晚自习的时候，我身边的座位换成了王伟雪，季凡梦并没有来，整节晚自习，我都处于神游状态，王伟雪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具体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楚。

    我的眼前，一直不断浮现季凡梦最后失望的眼神，像电影般不断循环，再循环。

    回到寝室304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一点钟，按照一中的校规，再过半小时宿管必须关灯了。

    “耗儿，你语文不错，所以语文的部分交给你了。”郭春林对着进门的我嚷嚷。至于王伟雪，姚灿，王波等人，已经开始在摆满床上的课本中奋笔疾书。

    写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生活了一年半的寝室友和室友。

    高中的寝室，放了六张上下铺的铁床，左右两张，中间一张睡了十二个人。冬天的时候我们将六张床拼凑成一张大床，十二个人睡大通铺，暖和极了。

    室友么，睡在中下的是郭春林成绩极好，爱好和我一样，特别喜欢看网络，常常和我在关灯后躲在被窝中一看就是一晚上。他手机的内存卡全是txt格式的各种类。

    郭春林的上铺是任亮源，一个中二气息泛滥的骚年，和我唯一的共同点，都是喜欢搞怪，在季凡梦转班过来，他和关键成为班上当之无愧的搞怪王。

    右下第一的是刘坤，王老板的得意门生，具有学霸所应有的一切特质，季凡梦没转班之前班上的第二名，第一名是同样学霸的范钰。

    剩下的，就我和王伟雪、王波、姚灿几人了，不再多加叙述转回正题。

    “地理课就交给猴（傻）坤了。”郭春林继续分配工作，猴坤是刘坤的外号。“英语亮源负责，数学我来，还有……”

    看着议论的口沫横飞，不断抄着考试要点的十一人，我突然感觉意兴阑珊。

    ≈quot;王波，问你个问题。≈quot;我走到胖子的身边坐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王波头也不抬。

    “作弊，真的有那个必要么？”我问。

    “废话。”王波讶然的抬头，看了我半天后继续抄答案，道:“我不知道对于其他人来说作弊有没有必要，但对我很重要，我不想这次考砸以后被退学，因为我不想看到我爸看到我没用的一面。”

    王波是单亲家庭，是他父亲从小把他抚养长大，虽然他在班上极力搞怪，成绩也不好，却特别听他爸爸的话。

    我讶然，我们每天放弃作弊怎么也说不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为此面对选择的时候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我可以为了不从季凡梦的身边调开选择作弊，也可以因为季凡梦的风怒而摇摆不定，对于别人的选择，我无力说些什么。

    等到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接近一点，我的脑海中翻来覆去无数张脸在环绕:王伟雪担忧的脸，王波不想让老爹失望的脸，考砸后王老板铁青的脸。

    转着转着，无数张脸开始破碎重组，变成冰冷，愤怒，失望的季凡梦，一一将我的脑海占据。

    花未开，天未亮，烟花易冷夜未明，辗转反侧。

    明天到底要不要作弊，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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