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你真任性
电话响了十多声，才响起要去接听。拇指刚摁在接听键位，电话便被挂掉了，只有季凡梦的名字呆在未接电话的图标后。
气恼之极。
再等一会再挂断会怎样？
等再响几声会怎样？
拿着手机站在十字路，看着黄绿两色不断变换的交通灯发呆。
越发的胡思乱想起来。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张翔，明明就是在找茬。
季凡梦会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
对不起。
对不起个蛋啊。
坐我对面活该你倒霉。
为什么喝的是紫菜汤而不是硫酸，硫酸喷在张翔的脸上一定很刺激。
喝硫酸先死的是你。
那就换个方法好了，从化学实验室偷一瓶硫酸，直接浇到张翔的脸上好了。
被化学老师抓到结局会很惨的。
脑海中各种各样的夸张念头，在没有约束的空间肆意膨胀，横冲直闯的肆虐，让得心脏的跳动变得毫不规律，连血液都跟着变得忽冷忽热。
冷与热，就这样矛盾地并列。
拿着手机的手不知觉的握紧又松开。脑子中一个声音在疯狂咆哮，数落张翔的罪状，告诉自己这样做并没有错，另一个则在懊恼“怎么能在季凡梦面前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嘀咕。两道声音此起彼伏，纠缠做一团。
一个恶毒，一个懊恼。红绿灯跳动得很规律，它们却都挤在了一起。
吵到脑袋爆炸，不知道该听哪一个的。
哪一个都不去听。
旁边的橱窗里仍然传出许嵩的歌声，只是将《玫瑰花的葬礼》换成了《灰色头像》。一样的悲凉的歌声，连回想都足够伤感。
歌曲声中，手机再次传来震动。激动了看了一眼，不是季凡梦打来的。果断挂掉。
然后，有短信进来。
≈quot;你在哪里？≈quot;龙云发过来的。
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逛到了三角花园，距离请李强教官几人吃饭的火锅店并不远的地方。于是手指跳动，快速的回复了消息。
≈quot;三角花园上次请教官吃饭的火锅店，过来喝酒。≈quot;
似乎不管开心或是不开心，喝一杯酒，开心便会变得更开心，悲伤则在睡梦里沉睡。
≈quot;好，马上来。≈quot;龙云回过来的消息同样快。
笑了一下，将手机重新装回裤兜，便向那家火锅店走去。
有几个知心的朋友，感觉也蛮不错的。
龙云到来的速度很快。我才刚走到火锅店，挑选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他便到了。
在他的身后，跟着姚灿，王波几个人。
≈quot;来得这么快？≈quot;
≈quot;打车来的。≈quot;
三角花园距离学校并不太远，打车来这样的解释也合乎情理。
≈quot;都坐，今晚我们不醉不归。≈quot;示意龙云几人坐下，我站起准备叫服务员。
龙云几个并没有坐下，像是没听到我的话。
≈quot;都坐啊。≈quot;加重的声音。
≈quot;耗儿，回去吧。≈quot;龙云盯着我。
≈quot;说好了喝酒，回去做毛线（做什么）。≈quot;心中有点不痛快。
≈quot;回去吧，季凡梦还等着呢。≈quot;
≈quot;啊？≈quot;
≈quot;季凡梦就在外面，不信你看。≈quot;
顺着龙云的手臂，便看到站在店外的季凡梦，透过橱窗正看着里面。
≈quot;不去，要回去你们回去好了。≈quot;故意不去看季凡梦。
明明都绑着张翔说话了，现在又跟着龙云他们过来，是几个意思。
≈quot;回去，你要喝酒哪天我们陪你合格痛快。≈quot;龙云上来拉我，被我挥手打开。这一下炸了锅，没讲话的王波和姚灿也上来拽我。
最终，较瘦的我竟然反抗，还是在客人和服务员疑惑的眼神中，被拽出火锅店。
≈quot;人找到了，我们也还有事，就先撤了。≈quot;龙云和姚灿，王波，不顾我能杀人的目光，和季凡梦打完招呼便结伴离开。
靠，枉废刚才还感叹有他们几个朋友真好。真是够了。
回学校的路，只剩下我和季凡梦。
尴尬的气味在空气中游离。从火锅店，批发市场，十二小时营业的佳惠超市，到学校的围墙，教学楼，校门口一年四季没停止过的喷泉。两个人的距离在沉默中变得微妙。
像交通灯坏掉的十字路口。
晚自习的时候王老板来了两次，就站在教室外的过道偷偷观察有没有人玩手机。第一次成果不错，没收了一名顶风作案用手机看的同学的手机。
第二次大家有了防备，王老板什么都没有发现，便笑眯眯的走进教室。
≈quot;同学们先停一下。≈quot;王老板挥手，等同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那里，才清了清嗓子，”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个学期学校方面准备申报成省级示范性高中。“
王老板故意停顿，班上配合的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所以，学校决定着星期开始狠抓校规校律，违反的同学会被开罚单，重大违纪是大单，五十块钱一张，其他违纪开小单。“
王老板话还没讲完，班上同学已经在地下议论开，说得最多的还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quot;静一静。≈quot;王老板拍讲台。
我的目光，从王老板的脸上游离开，飘过前面的几个人头，定格在第一排的季凡梦身上。
学习认真的季凡梦，连听王老板宣布无聊的消息时表情都是认真的。
拍讲台的举动很有效果，同学的议论声小下去，王老板满意点了点头，接着说:≈quot;所以，明天班委开个会，制定新的班规。≈quot;
接下来的时间，王老板有宣读了学校的新规定，同学们的情绪越来越不满，特别是男生，哀嚎得很大声。
不能留长发，不能染头发，必须穿校服，意味着男生得成天顶着难看的学生头，女生只能把美丽的衣服留在家。
不满的抗议声更重。王老板又宣读了其它几项规定，便丢下不满情绪爆棚的同学回教室去了。
同学闹腾了一会，便也安静下去。我依然在看着季凡梦的背影。
≈quot;田文浩，道歉。≈quot;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
又出神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放了学。
季凡梦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
要不要继续送她回家？
今天才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一定讨厌死我了吧。
犹豫什么，继续送她啊，争取获取谅解。
各式各样的声音又在脑子里出现，疯狂的咆哮着快将脑袋挤爆。在季凡梦走出教室门的时候，送她回家的念头终于战胜其他的对手。我风一样的追了出去。
到了季凡梦家楼下的保安亭，季凡梦都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自讨没趣的去找话题。一路两个人都是这样沉默着走过来。
≈quot;那我回去了。≈quot;习惯性的道别，不等季凡梦讲话，我扭头便走。
≈quot;田文浩。≈quot;有人在叫，回头便看见季凡梦依然站在保安亭前。
≈quot;啊？……≈quot;疑惑的抓头。
≈quot;你真任性。≈quot;
≈quot;讲什么？≈quot;一头子的雾水。
≈quot;除了幼稚，你还很任性。≈quot;路灯打在季凡梦的脸上，可以看到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还有鼻子下方泄露得不是很明显的笑。
她竟然没有讨厌我，竟然讲话了。
有清水从她的笑里流出，流过并不远的距离，将我心中那些散乱在心上的玻璃渣冲干净。
那些在世界中不喜的车流，那些将天空隔成一块块的电线，那些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的灯光，还有那句刺中胸腔的”田文浩，你道歉“，连着脑袋中的胡思乱想，通通在季凡梦讲话是被揉碎，化成一道看不见的光束，将季凡梦笑着的脸照亮。
感觉心脏塌陷下去了一块。有没有痛楚我不知道。此刻我的灵魂已经完全被那浅浅的，温柔的笑占据。
≈quot;啊，是有够任性的。≈quot;习惯性的抓头发。
≈quot;那，明天见。≈quot;
≈quot;明天见。≈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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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抄作业
和季凡梦的距离，依然在三张课桌之外，做作业做到累了的时候，会抬一下头。视线从两个脑袋交错的缝隙越过，停留在季凡梦光亮的马尾辫上。
食堂里和季凡梦闹的小误会，在送她回家的过程中已经解开。张翔可能是觉得当着季凡梦的面被喷了一脸的紫菜汤没有面子，已经好几天没找来班上和季凡梦聊天了。
一瞬间，疲惫和不耐被愉悦一拳打飞到九霄云湾，浑身有劲的继续埋头写作业。
如果张翔永远都不再出现在季凡梦面前的话，那样最好。
整改之风，也在学校快速蔓延，副校长黄克忠每天早上都会拿着一把剪刀站在校门口，遇到长发过耳的男同学，手中的剪子咔嚓咔嚓，在学生幽怨的目光中留下一个难看的马啃头。
又是一节自习课。
≈quot;靠。≈quot;王波摔书。他今天刚巧黄校长抓住，后脑勺的头发少了几块，超级难看。
≈quot;个人觉得很适合你，蛮不错的。≈quot;龙云放下《神墓》，眼底的笑意掩藏不住。
≈quot;去死。≈quot;王波转身把课本砸向龙云。
≈quot;是蛮适合你的。≈quot;我歪着头，快笑到脸部肌肉抽搐。
王波气到大肚子不断颤动，将目标从龙云的身上转到我这里。
≈quot;适合你大爷。≈quot;又是一本书丢出。
≈quot;我大爷不就是你？所以真的很合适啦。≈quot;
≈quot;滚！≈quot;
≈quot;太瘦，滚不动。≈quot;我抠鼻。
又闹了一阵，在成功把王波推到爆发边缘时，我果断抛开话题假装温习功课，龙云也拿起看得津津有味。
≈quot;靠。≈quot;，王波气得低声咒骂，在我和龙云忍俊不禁的笑声中愤愤然走出教室。
龙云看了一会就睡着了，旁边的孙芮在认真做题，整个自习无聊之极。
≈quot;嘿，把你的作业借我抄一下。≈quot;我跑到季凡梦座位上。
季凡梦只是抬头等了我一眼，默不作声的继续做题，浑然当我是团没有营养的空气。
≈quot;快点借我啦。≈quot;我直接去拿作业本，手才伸过去就被她打开。
≈quot;自己做。≈quot;声音简短清冷。
≈quot;真是小家子气。≈quot;我双眼圆睁地瞪着季凡梦。
真是的，不就是抄一下作业嘛，搞得像要抢她钱一样。
≈quot;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quot;季凡梦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
≈quot;啊哈。≈quot;我故意扯着嗓子笑，≈quot;你讲话真逗，完全可以去写绕口令了，再说抄一下又不会死。≈quot;
≈quot;……≈quot;眉头皱得跟紧，季凡梦狠狠的瞪了回来。
≈quot;真的，就抄这一次。≈quot;我拍着胸口作保证。看着季凡梦皱成一团的眉头，快乐在心脏总快速喷涌。
每天无聊的时候故意在季凡梦面前无事找事一下，真是个不错的方法。
≈quot;无聊。≈quot;季凡梦继续做作业，不再搭理我。
≈quot;别啊，你这样也太小家子气了。≈quot;继续厚脸皮的凑上去:“真的只抄这一次。”
再三保证，季凡梦都铁了心不给我抄，我忻忻然回到座位。没多久，蒋玲便拿着作业本敲我背。
≈quot;干啥？≈quot;将头稍转向蒋玲，延伸出的余光偷偷注视着季凡梦。
≈quot;我的写完了啊，给你。快点抄。≈quot;蒋玲得意的晃动手中的作业本。
接过作业本随意翻了翻。楷书从起笔到断尾安安静静罗列在草纸上。字迹极为工整。
很用心的样子。
一向视作业为洪荒猛兽的蒋玲，渴望走出校门到社会上混的蒋玲，竟然也有认真做作业的一天。
≈quot;真看不出来啊。≈quot;吧作业本翻面。
≈quot;啊？≈quot;
≈quot;你的字。很好看。≈quot;由衷的赞美。
说起来，季凡梦的字也写得很好看，和蒋玲一笔一划工整的楷书不同。她写的字略带潦草，给人一种坚韧的错觉。
≈quot;那当然。≈quot;蒋玲得意的仰头。
我趴在坐上奋笔疾书，争取学习委员到之前≈quot;写≈quot;完作业。蒋玲并没有回到她的座位，就在旁边煞有介事的看着，对我写的字评头论足。
≈quot;田文浩。≈quot;压抑不住的笑意。
≈quot;干啥。≈quot;我依然伏在作业中头也不抬。
也许学习委员下一分钟就要收作业，再不赶紧写完铁定被王老板叫去办公室喝茶谈心。
≈quot;你的字写得真有够丑的。≈quot;蒋玲嘴角上扬。
≈quot;靠喔，丑怎么了？你字写得漂亮，难道能当饭吃？≈quot;毫不想让的反击。
比起和季凡梦呆在一块时的强装镇定，和蒋玲聊天才是真正的放松。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注定我们将会成为非常和得来的朋友。
≈quot;你写得时候慢一点，就会好得多。≈quot;蒋玲说着，竟然抓住我握着的笔，在纸草上比划:≈quot;像这样，一笔一划写出来就好看多了。≈quot;
洗涤剂的味道混合香波的清香，毫无征兆的窜入鼻孔，很好闻。
≈quot;靠，现在是赶作业，一笔一划个毛线。≈quot;快速的从蒋玲手中抢过笔。我想我脸一定红了。
偷眼看去，季凡梦依然在座位上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慌乱夹杂小点失落在心房渲染开。
≈quot;切，说你是你的福气，别人让我说我都懒得说呢。≈quot;蒋玲不满的噘嘴，倒是没有继续抢笔。
≈quot;……≈quot;无奈地直翻眼睛，笔在纸上没有停顿。
字虽然难看，却胜在速度快，龙云才写到一半，我就已经抄完了。
≈quot;你的字真的很丑。≈quot;蒋玲死抓住我字丑的缺点不放。
≈quot;我字丑，但是我速度快。≈quot;我指着身后苦抄的龙云得意扬眉。
≈quot;他好慢。≈quot;蒋玲的注意力被转移。
≈quot;是我写得快。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聪明到无可救药的脑袋。≈quot;
“你不自恋会死？”
≈quot;会死。≈quot;歪过头看季凡梦，回答得很快。
我不自恋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不去喜欢季凡梦，我一定会死。
季凡梦像是听到了我和蒋玲的谈话，侧头看了这面一眼，又转过身去。
心房中的失落，渲染得开一点。
一直暗暗告诫自己，要从朋友做起，一步一步获取季凡梦的喜欢，最后将她网起来。当没当每当季凡梦流露出那种看待好朋友的目光，心中的失落总是强硬的破堤而出，不受自己控制。
该死的！
≈quot;我们去喝饮料吧。≈quot;我握拳。
“啊？”
≈quot;有点渴，我请你啦，走吧。≈quot;伸出手。
≈quot;才不去，我又不渴。蒋玲躲避开我的手。:“而且小卖部这么远，会迟到的。”
≈quot;所以要赶紧啊！≈quot;撩过胳膊勾住蒋玲的脖子，在洗涤剂和香波交织的清香味道重，将蒋玲王楼下带。≈quot;走吧。≈quot;
两个人一拖一拽，消失在楼道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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