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只是一句试探，没想到唐敏会这么爽快地承认，心里不由沉了一下。她这么嚣张只可能是一个原因，这样的事她做过很多回，经验丰富根本没在怕的。

    小豪也说过，那天他下班才出酒店，就被几个大汉架着胳膊往车里塞，手法专业熟练不说，下手还特别狠，要不是正好被熟人看江帮忙呼救，他肯定会被脱一层皮。

    想到这一点，我警惕起来，没有再用言语刺激她：“唐律师说笑了，我一个小角色怎么敢主动招惹唐家大小姐呢？只要你不动我，我自然会安安静静地缩在这里当透明人，保证不会到你面前碍眼。”

    “呵，”唐敏见我怂了，脸上总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抬手拍了拍我的脸，微长的眼眸斜看着我：“算你识相。如果你一直乖乖听话，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和你的小白脸。”

    脸颊被拍得啪啪作响，不太痛，但是很羞辱人。守在门口的助理看到这一幕，惊讶地张圆了嘴。

    怒火在我的心底燃烧，可我知道，实力不如人的时候，就算讨到一两句嘴上便宜也没什么用。所以我依然噙着礼貌的微笑：“是，您说的都对。”

    这是我们对上之后，唐敏头一次取得全面胜利，她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得意起来，撩了一下头发才转身走出我的办公室：“下午一点去工地见家属，自觉点，早点到。我的时间很宝贵，不会等你。”

    她的带着香气的发梢像鞭子一样刷过我的脸，我忍不住侧开了脸。等到我重新回过头的时候，她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只剩下我的小助理还呆愣愣地站在门口。

    嘴里有些苦涩。我若无其事地朝小助理笑笑：“还有两个小时，待会儿你早点去吃饭，下午一起去工地。”

    法务部变清闲衙门之后，之前招的助理辞职了，新来的小助理是个才毕业的实习生，什么都不懂。我看到她，就会想起我才入行的模样。

    今天这事本来不用她跟去的，但是多见识一点才能涨经验，我还是决定带上她。毕竟谁都不容易，能帮的就帮一点。

    小助理一听我要带她去工地，眼睛一下亮起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抛在了脑后：“秦姐，我现在就去整理资料！”

    我笑了笑，目送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办公室，然后才拨通了齐修宇的电话：“宇哥，下午一点就要见家属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哎……”齐修宇约我在楼下的简餐厅详谈，刚一坐下，他就拍着脑门叹了一口气：“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他歉意地看着我：“唐律师为难你了吧？还要麻烦你再忍耐一段时间，把这次的案子处理妥当。”

    “没关系，是我应该做的。”我说着话，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

    唐敏旨在羞辱我，刚才拍的那几下并不重，红痕早就散了。可那种屈辱感却一直残留在我皮肤上，久久不退。

    如果可以，我真想弄垮唐氏，让唐敏也尝尝这样的屈辱。可惜，唐氏枝繁叶茂，这样的想法注定只能是个幻想。当务之急，是抱紧齐修宇这条大腿，让唐氏不能动我。

    我闭了闭眼睛，集中精神应对下午的工作：“我看了鉴定报告，这次的事故属于工人违规操作导致的意外。但唐敏交给我的资料不齐，具体细节还需要去现场查验。”

    这事是昨天上午发生的，工地老板怕影响工程进度做了紧急处理，给工人的家属塞了一些钱。谁知工人的家属不肯罢休，聚集了一群老乡在工人出事的地方摆了灵堂。

    这群人有老有小，闹起来没人敢碰。再加上后来有好事的把这事报给了媒体，事情就越闹越大，老板见瞒不住了才把事故报给乐瑞。

    赵启明和齐修宇正斗得激烈，这个事故砸下来立刻砸起一大片水花，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很有可能成为一个转折点。

    唐敏是赵启明的人，就算齐修宇把案子要过来，她也很有可能瞒下一些已知的细节，让我思路走偏。这样的事不得不防，所以虽然案件看上去很明朗正面，我也没把话说满。

    齐修宇点了点头：“听说家属那边藏了出事时使用的安全绳，这一点你多留意。”

    家属藏安全绳，说明那根绳子是有问题的。到底是工人违规操作，还是安全设备不合格这一点很有可能会在这里反转。

    我心里警醒，默默在备忘录上记了一笔。

    齐修宇又和我讲了几个别的小细节，他虽然是推动企划的主使人，但是具体项目并不由他负责，所以他对事故的具体情况也了解不多，两三句就讲完了。

    等到最后用餐结束离开时，他突然压低音量嘱咐我道：“这事能低调处理就低调处理，如果实在不行……”

    他顿了顿才说：“就把责任推给张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