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不知道。”粱婉捏了捏眉心,道:“老板说的不是没道理,继续做销售的话,昨晚那样的应酬不会少。你能一次救我,不可能次次救我,或许我该换个行业了。”
“谁说不能次次救你。”刘劲痞气地笑起来:“你有我的手机号,一个电话,我马上带人过来。”
他并起四指放在在眉尾做了个敬礼的姿势:“有求必应。”
“噗嗤——”粱婉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了:“带人过来?你当你是什么?护卫队?”
刘劲的目光认真锁定粱婉,道:“如果你需要护卫队,那我就是。”
车里的气氛渐渐变得灼人,粱婉没出息地愣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僵硬地扯扯唇角:“你这告白真不错,对付小姑娘十拿九稳。可惜——”
刘劲反应很快,抢在她前面把话填补完整:“可惜你不是小姑娘了?”
“没错。”粱婉顺手把长发在脑后挽成一团:“还有事吗?”
刘劲搓着下巴,点头说:“有事。”
“什么?”
“我能追你吗?”
粱婉的手抖了一下,黑色的橡皮筋忽然绷断,柔顺的卷发逃脱束缚,散落在两肩。
遇见刘劲,粱婉就感觉到了‘危险’。可她没想到刘劲会这么直白地亮出自己的目的,不由生气。
成熟礼貌的爱情,应该从‘试探’开始。他们才刚开始接触,他就迫不及待询问答案,是怕她耽误他追下一个目标吗?
粱婉从装杂物的抽屉翻出另一只橡皮筋,把不听话的头发重新绑紧,然后才礼貌地笑笑:“不能。”
“那好吧。”刘劲咧开白牙笑笑,转身打开车门退了出去。还礼貌地朝粱婉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啊。”
粱婉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心像悬在水面的小船,载沉载浮,不受控制。
明明刘劲这样的反应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可真的发生了,她居然有些失望,还有点生气:难道她已经不值得男人全力争取了吗?
不过等她照完镜子之后,想法就改变了:不是她老了,而是这个该死的刘劲太混蛋。
她在心里偷偷诅咒刘劲:像他这样吊儿郎当的男人,这辈子都别想娶到老婆!
突然丢了工作,粱婉一时想不到可以去的地方,干脆把购物计划提前了。整座商场逛完,她的手里已经提满购物袋。
正当她打算转战隔壁珠宝店时,陈总忽然打来电话:“梁总监,昨晚我喝糊涂了,做了错事,请你原谅我。”
粱婉满心疑惑,忍不住冷声嘲讽:“陈总?您是不是吃错药了?”
“哎,对对对。”陈总居然迭声承认:“我就是吃错药了才对你起龌龊心思……”
上午才被刘劲嘲讽,粱婉对容貌问题很敏感,语气越发地不爽:“怎么?对我起心思丢你脸了?”
“哎哟……”陈总惨叫一声,苦兮兮地讨饶:“梁总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特别漂亮,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已经把广告费打进你们公司账户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呵呵,”不提广告费还好,一提广告费,粱婉心情更加不好了:“不好意思,我已经辞职了。财务对接你找刘晓去,你和他不是好队友么?”
“这怎么行呢?”陈总说:“我愿意在贵杂志投放广告,完全是看在梁总监的面子上。我这就给你们老板打电话,你要是辞职了,我们公司明年就不买广告了。”
陈总一改以往爱占口头便宜的习惯,匆匆忙忙挂断了电话。
粱婉耸耸肩,没把他的话当真。可是没等她一杯奶茶喝到底,老板的电话就跟着打进来:“哎呀,婉婉,还在生气呢?我给你放两天假,等气消了就回公司上班好不好?”
粱婉没忍住,把手机屏幕按亮,仔细看了几遍来电人,才重新把手机放回耳边:“老板,你也吃错药了?”
“嗨,你瞎说什么呢?”老板和颜悦色:“婉婉,你是公司老员工,为公司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哪能让你受委屈?我已经开除刘晓了,你安心回来吧。”
“免了。”粱婉一想到老男人油腻的笑容,就反胃。语气淡淡的:“你说的没错,我已经不年轻了,光靠卖笑带不回经济效益,总监的职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事实上,她在这个行业已经干累了。
她资料准备得再充分,不敌一件深V礼裙。她以为这就是职场规则,干脆乖乖顺应。可是工作虽然顺利了,仇恨却拉了一堆。
公司同事各个笑里藏刀,当着面夸她‘拼命三娘’,背着面骂她‘女表子’。偏偏她还要装作不知道,亲热地和他们朋友相称。
“婉婉,别这样嘛。”老板说:“你是我最得力的员工,无论什么情况我都要把你留住。”
他说:“你开价嘛。”
“我开价?”粱婉把杯底的珍珠吸得咕噜噜响,随口敷衍道:“年薪上涨百分之二十。”
“……可以。”电话那头的老板似乎肉疼得磨牙,但语气还是温温和和的:“你工作努力,值得奖励。”
这么好说话么?粱婉眼珠转了转,不管老板是真心还是假意,继续开条件道:“给我副总的位置。”
“当然可以,”老板强颜欢笑:“我原本就打算给你升值,正巧了。”
“再加额外的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
“这……”老板犹豫了。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和老板说了什么,老板忙不迭地松口道:“当然了,你表现优秀,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他似乎咬着牙:“还有别的条件吗?”
粱婉很良心,把该得的都拿到手之后就大发慈悲地摇头答道:“就这样吧,后面想起来,我们再聊。”
“啊?你还有条件?”老板哀嚎到一半忽然又转低音调:“呵呵,只要你回来,一切都好说。”
挂断电话,粱婉托着下巴发呆。
光是陈总道歉,她还不至于警觉。
可是老板一向又扣门又自私,能让他开口割肉,不花点力气可不行。粱婉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老板会主动打这通电话。
到底是谁帮了她?
前段时间和她暧昧的房地产富二代?不对。那货明显靠爹,不至于把老板吓成那副模样。
再之前追她的处长?也不对。那家伙就是只大尾巴狼,正竞争局长呢,不可能为她出头。
这个问题纠缠了粱婉好几天,一直等到秦时雨从日本回来的洗尘会上,她才找出嫌疑人。
刘劲和上次见面没什么区别,头发还是一样短得贴着头皮,就像刚刑满释放的犯罪分子。身上倒是穿得很正式,可是胸肌和肱二头肌把西装撑得鼓囊囊的,不用想,西装肯定变形了。
粱婉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穿龙袍也不像太子!
“婉婉。”进饭店的时候,刘劲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把粱婉留在最后:“工作还顺心吗?”
“顺心。”粱婉看着他,哪哪都不顺眼:“你做什么了?”
她之后又约过陈总见面,可是那陈总不知道抽哪门子疯,遮遮掩掩的不肯和她见面,就连对接工作都委派了另一个女员工替他完成。
刘晓已经被开除,粱婉见不着,只能从老板那边突破。
可是老奸巨猾的老板就像只滑溜的鲶鱼,无论她怎么问,都咬死了‘爱才心切’,不肯多说什么。
刘劲无辜地耸耸肩:“那晚我是目击者,明明知道真相,哪能视而不见任由你被冤枉。”
“所以你就去威胁陈总了?”
“哪能啊。”刘劲笑得很无赖:“‘威胁’这两个字也太重了,我就是和他聊聊天,以理服人嘛。”
粱婉才不相信无赖的话:“你怎么以理服人?”
“哎,你怎么就不信呢?”刘劲无奈地一手叉腰,一手抹着头顶的短发茬:“我就是和他讲道理:是他非礼在先,如果因为这个让一个女孩子丢工作,他的罪过就太大了,这样很不好。”
粱婉挑着眉仔细看着刘劲的表情:“就这样?”
刘劲的表情特别诚恳:“就这样。”
“那刘晓还有我老板又是怎么回事?你也和他们讲道理了?”
“是啊。”刘劲还是笑:“陈总介绍我见了你老板,我把我的道理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起先你老板挺顽固的,不过我很擅长讲道理,他最后还是欣然接受了我的建议。”
“……”虽然刘劲的表情毫无破绽,但粱婉就是知道,这事绝不像他说的那么清白简单。
她吃过伪君子的亏,更不敢让自己掉入真流、氓的陷阱。
她不坚强,好不容易才把碎掉的自己拼凑完整,绝对经不起再一次的伤害。
所以她抿了抿唇,开口道:“刘劲,谢谢你见义勇为。”
“不用谢。”刘劲笑笑,白牙亮得晃眼:“我的荣幸嘛。”
忽略掉刘劲的笑容,粱婉强迫自己冷酷无情:“……你可能忘记我上次的回答了,我再正式回答你一遍: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
她清楚地看着笑容一点一点从刘劲的唇角消失,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你对我而言,只是小雨的朋友,我们不会有进一步的关系。我希望,未来我们能保持距离,请你远离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