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是爱情啊

别慌,是爱情啊 > 第49章 对峙

第49章 对峙

    我垂着眼眸,忍着想把他们一家人轰出去的冲动。

    张百良点了三根香,在外公的棺材前的软垫跪下,拜了几下,然后把香插在了香炉子里。

    按老家的风俗,跪着的我应该给他回拜,但我没有动。

    我说:“你真心吊唁我外公的话,好好磕三个响头,在我的家族和村里人面前,承认当年的事,给我外公赔罪,忏悔。”

    张百良从跪姿变成蹲姿,凑近我:“你说什么?磕头忏悔?”

    我冷漠的看着他的眼睛。

    张百良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大家都知道。你当年喝了酒,你们整个村子的人也知道,明明是你勾引我,我年轻气盛,没忍住。你怕别人知道,骂你骚,就诬陷你外公,是吗?”

    张百良这番话在我耳边回响,气的我头一阵阵发蒙。我想起身抽他一巴掌,但我感觉下半身跟结冰了似的,冷的骨头里都在疼。又麻又僵,我起势太快,一下扑倒在面前的软垫上。

    这事到底是我心头刺,是我不能触及的伤痛,而这个刺的我跟外公十多年不得安生的——张百良,竟然敢以这样下流的口吻,在外公的灵前说这种话!

    一蓬怒火,烧的我胸腔胀满,我抄起一旁的香炉就朝他砸过去,怒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张百良立刻起身避开,香炉里的灰和未燃尽的香撒了一滴,张百良抖了抖裤腿上粘的灰,望着我,一脸无辜的样子:“你又发疯!”

    我歇斯底里的叫起来:“滚!你给我滚!”

    外面下着雨,屋外搭着大雨棚,亲友都在雨棚里三五成群的呆着。因我跟张百良这边的动静,都聚拢过来看。

    我趴在软垫上,挣扎着爬起来,随手抄了一个木耙子朝张百良打过去,张百良避,我就追。

    亲友不知道缘由,都在骂我两口子的事不在家解决,在外公的葬礼上来出丑,说我不尊重外公,骂我不孝。

    我跟疯了似的,谁的话都不听,一个劲追着张百良。

    雨越下越大,一丝丝一把把,冰冷的往我眼睛里嘴里钻。

    小舅舅跟大舅舅怕我闹出事来,一边一个架住我,将我往屋里拖。

    我眼睁睁看着张百良装模作样的跟大舅舅抱怨我,接着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他带着他妈,侮辱了我之后,开着我出钱买的车,扬长而去。

    舅舅把我拖回房间,我红着眼问他们:“怎么,你们也要把我关起来?”

    大舅舅松开我,喝到:“方青!你闹够了没有!爸爸病的厉害时,几次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都不回,他在医院里盼着你来,稍微清醒一点就问你!现在是他的葬礼!你再闹就给我滚出去!”

    大舅舅说完,怒气未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摔门而去。

    是啊,他曾给我打电话,叫我回来,可是我拉黑了他。

    但我现在不能滚出去,至少得等外公下葬,我不闹了,默默的又跪到外公灵前去了。

    张百良出现的闹剧,在三天的丧礼期间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怎么过的这三天,直到外公的骨灰下葬,我才终于意识到,他真的走了。

    鞭炮声响起,硝烟滚滚里,所有的人都在哀乐声里或啜泣或嚎哭。我看着墓碑上外公的遗像,轻声说,外公,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准备回城里时,外婆交给我一个盒子,说:“这是你外公嘱托要交给你的。”

    这是个很精致的黑漆小木盒,大概是方继德手工做的,盖子上还雕刻了几朵玫瑰,玫瑰上喷了鲜红的漆。

    我接了盒子,捧在手里。外婆说你不打开看看吗?她一边说,一边自顾伸手打开了,她拿出一个日记本,说:“这是你妈妈的东西。”

    那日记本很小,还带着一小小的锁,锁孔早锈掉了。

    妈妈?

    这个词在我的人生中是这样陌生,以至于我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日记本中间夹着一张什么东西,看上去是照片。我抽了一下,没抽动。

    外婆拉了拉,也没拉动,就说:“这相片,是你妈跟你爸爸。小时候怕你伤心,没给你看过。你妈说,你爸爸出车祸死了,你外公可能知道多一点,他不肯跟我说。你别怪你外公,当年你妈妈那么走,你外公,心里疼,十几年了,谁都不敢提。他去医院前,嘱咐我,交给你,就做个念想。”

    我没说话,把盒子拿在手里,外婆又说:“你跟小张过不好,就离了吧。你外公不在了,以后这些事你自己做主。”

    我的眼睛忽然有点酸涩,以前方继德在的时候,最恨他多嘴过问我的事情,现在他不在了,才知内心也会空落落。

    我低着头,小舅舅催我,说大巴车就要到了,外婆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我的手。

    大巴车上,小舅舅看我一言不发,便同我说:“你跟张百良闹的这样离婚,怕是只能离婚了,如果暂时没地方住,可以到我那去挤一挤,我那是单身宿舍,我就跟同事挤挤。”

    我看着他,缓缓道:“当年的事我弄清楚了,那个、欺负我的人……”

    小舅舅讶异道:“谁?”

    “是张百良。”

    小舅舅不敢置信的望着我:“你是哪里听来的?”

    “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好,但那是他亲口承认的。我录了音,他才把我手机拿走,怕我告他,把我逼精神病院去了。”我说。

    小舅舅一听,瞪着眼睛,气的一拳砸在座椅上,陡然提高了音量:“没想到张百良这么畜生!他居然这样欺负你!他怎么还敢来求亲!”

    大巴车上只有几个人,我们坐在后面方便说话,但小舅舅的动静还是引的前边的乘客回头来看,乘务员喊道:“敲坏了要赔的哈!”

    我以为小舅舅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要骂我竟然冤枉了他爸爸这么多年。

    小舅舅还在气愤中:“你怎么不早说!那天也不跟大哥说!非得一刀砍死这个畜生!”

    我反问他:“砍死他之后呢?”

    小舅舅被我堵了这么一句,张着嘴,半晌才说:“回去找律师,我们去告他!”

    “这事别让外婆知道,我自己会解决。”

    小舅舅点点头说:“我知道,他没进监狱之前,不给妈添堵。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淡淡的应了,看着窗外不再讲话。

    傍晚时分,才回到市里。

    这个深夜依然灯红酒绿的城市,兀自运转着,人群是它的一个个细胞,细胞这东西,却并不是缺一不可的,它也不会管你这个小小的细胞,承载着多少哀痛和绝望。

    跟小舅舅在车站告别,他急着回公司加班,想了下,打开钱包,把里头的现金都拿给我:“你先拿着。”

    我抽了几张,揣在口袋里,看着小舅舅搭车离开,我招手拦了一辆出租,直接到了百歌湾。

    远远的听到店里传来音乐声,大厅也聚集着不少等房的人,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不管我发生怎样的变故,百歌湾还是在好好的营业。

    我直接往吧台里走,忽然发现,服务生全是不认识的,收银台里出来一个员工将我挡在门口:“不好意思,您找谁啊?”

    我看到他胸前挂着领班的胸牌,皱眉问道:“小庄呢?”

    这个新的领班摇摇头:“对不起,我们都才过来上班没几天,不知道您说的是谁,您需要订房的话,跟我订是一样的。”

    张百良竟然把所有员工全换了?

    办公室钥匙也不在身上,我有点火,但总不能在店里跟他们打起来。我就说:“我是方青,是这个店的老板。”

    领班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他想了想,大概不敢确定,又不想得罪我,语气很好的说:“这样,我给我们老板打电话核实一下。”

    他在前台拨了号码,我直接拿过话筒,说:“张百良,这店的法人代表是我,就算离婚判决要分你一半,我也只需要给你相应的股份市值。你凭什么?”

    张百良在电话里停顿了好几秒,在我快要失去耐心时,才慢慢说:“店面我已经转让了,过两天,对方就会过来接手,离婚协议书上你签字过了,我劝你也别费力气了。”

    转让?莫不是疯了!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是我的店!是我的名字办的营业执照!”

    “人家也不要你的营业执照。就这样了”张百良挂断了电话。

    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跟张百良的笑声一样刺耳。我把话筒捏的紧紧的,却听到吧台里有服务员跟领班在小声嘀咕:“这是不是就是传说里,老板那个攀出轨傍大款的前妻啊?”

    我丢下话筒,突然一转身,那个服务员吓了一跳。

    我冷笑着:“你弄错了,我不是他前妻,我跟他还没离婚。”

    那服务员一脸扭曲,领班斥了她一句,态度特好的跟我道歉,我看着他虚伪的脸,想到更虚伪的张百良,更是气的胸口一阵抽痛。

    我快步走出百歌湾,打了个车直接上家里,我没有家里的钥匙,大力敲了好一会的门,都没有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