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她，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宋佳音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便低下头，她靠到了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李虞神色凝重，“真有这种事？”

    “否则呢？”宋佳音的声音很小，却令我恰好能够听到，“验了DNA，如果这就是她本人，那……不就有救了？”

    李虞皱眉道：“但那不就等于她是妖怪了？”

    宋佳音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拉了拉李虞，两人去了玄关。

    我估计他俩不过是嘀咕一些要把我留在他们身边的事，宋佳音还希望把我留在她身边，而李虞对此明显无所谓，她需要说服李虞。

    我连忙打开洗手间门，见苏灵雨正满脸惊慌地抱着我繁念，她正闭着眼睛，显然没有知觉。

    我锁好洗手间的门，说：“我现在来不及看她，你告诉我，你是神吗？”

    “我……神是指和你一样吗？”宋佳音慌乱地摇头，“我当然不是了……”

    我说：“刚刚宋佳音说念念是神，有神力，神力是宋佳音现在极为需要的东西，她一定会继续追杀念念。所以，我必须得检查一下，确定这一点。也可以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她。”

    苏灵雨点头，说：“那就太谢谢了。”

    我说：“不要急着谢，这件事不一定能够成功。我左手刚刚被宋佳音封印了，神力也并不多，只是试试。最多不超过两分钟，一定有结果。期间请一定不要给外面的人开门，也最好不要挪动我们的身体。”

    宋佳音点头。

    上次我用左手触摸镜子，不小心进入了鹿如居，这想必是因为鹿如居的灵在我的左手上。毕竟，那个空白本子是现代工艺，它之于鹿如居就像蓝仙儿的身体之于我一样，不过是一个载体罢了。

    我用右手触摸镜子，果然进入了繁念的灵魂世界。这里给了我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这意味着其主人的力量非常之强。我虽被封印，但好歹也身负神力，如果对方只是人类，无论如何也不会给我这么大压力。

    所以，一踏入这个灵魂世界，我的心便凉了半截，繁念的神力也未免太强了。

    这之所以让我觉得难受，不仅因为神这个群体相当地丑恶，也因为一旦她被确定是神，就成了宋佳音的敌人。她虽聪明伶俐，但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如果她身负记忆，那或许还好，但如果她像我一样半点记忆也没有，那就真的是灾难。

    繁念是灵魂世界是灰黑的，寸步难行。

    我很快就找到了她，她的灵魂很完整，就和在外面看上去一样，且闭着眼睛。

    她的灵魂是我第二次见到与肉身一致的灵魂，第一次是李暖暖。而她的灵魂与李暖暖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别，李暖暖的灵魂看起来是个人类，离得很近时依然没有太大压力，而繁念的发着暗沉的光，离得老远就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我能做的事唯有一样，就是把自己的力量给繁念分一些。于是，我以手触摸她的灵魂，将力量渡给她。

    随着力量的输入，我感到了压力也越来越大。

    终于，就在我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繁念张开了眼睛。

    我见状没有说话，只朝她笑了一下，便转身出去了。

    我出来时正好两分钟，苏灵雨已经满脸喜色，繁念也已经醒了，正眨巴着漂亮的眼睛望着我。

    我也很高兴，说：“成功了。刚刚有人来打扰么？”

    苏灵雨先是一喜，然后说：“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已经给我老公打了电话，他说刚刚就已经有人匿名给他发了邮件，告诉他我们这边要出事，要他告诉我不要害怕，事情有人处理，要我安心待着。”

    我说：“这人到底是谁？你们调查那邮件的来源了吗？”

    “调查了，我们家大女婿就是专门负责这一块的，但没有头绪。”苏灵雨笑了一下，无奈地说：“不过……现在没有头绪的事也不少。”

    我知道她是暗示匿名人或许也是神，但我心里对此人已经有了猜测，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繁念说：“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繁念仍显得有些懵懂，苏灵雨则急忙问：“什么消息？”

    我说：“念念很可能是神。她的确有很强的神力。”

    苏灵雨愕然，“这……我虽不太了解你们神，但我想，神应该是比人类高等些的吧？”

    我说：“的确，神百病不侵，受伤可以自行复原，也有不少便利的条件，寿命也长过人类，也不像人类只有一世，而是有生生世世。这些都是好处，但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那就是外面那个宋小姐，一旦念念确定为神，她就是念念第一个敌人。”

    苏灵雨顿时不说话了。

    刚刚那一幕她也看到了，而宋佳音如何将我整成这样，她虽不清楚具体过程，但也至少能看明白我畸形的脸。

    什么长命百岁、生生世世，先得有命才能享受得到。

    半晌，苏灵雨问：“你刚刚说极有可能……那就是说，我家念念还有可能不是，对么？”

    我说：“你姐姐带来的那个电脑里的人告诉我，说神与人之间最本质的区别是核心，我只能感受到念念的力量，却不知该如何识别核心。如果她的核心不是，那她就只有神力。”

    苏灵雨问：“如果念念只有神力，宋佳音就可以放她一马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她是神，那就绝不可能被放一马。”

    苏灵雨大概也感到我很不靠谱了，叹了一口气，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念念不与她为敌吗？我不是说不想帮你，只是念念她还小，就算她有神力，哪怕是神，她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繁念是她的女儿，哪有母亲舍得让孩子去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呢？我对此当然是理解的，说：“我也不希望把念念卷进来，但我现在自身难保……而且，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弄明白，念念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神力？她爸爸虽然有神力，但明显并没有这么强。”

    苏灵雨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老公倒是告诉我了，他之所以这么优秀，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一些神力，念念只可能是遗传自他……我并不是很优秀的人。”

    我说：“你也未免太过谦了。你在我眼中已经很优秀了，毕竟你领导着那么大的企业。”

    苏灵雨微微地笑了，看来她很愿意听到这样的称赞，“那都是别人的功劳，我不过是一个吉祥物罢了。”

    繁念开了口，“我听懂了，刚刚外面的那位李太太，就是想问吸取我的神力，是吗？”

    苏灵雨提醒她，“这才是李太太，看人要看本质。”

    “我才不要。”繁念说：“依我看，那个李虞呆头呆脑，干妈不过是换了一具身体就不认识了。干妈，他配不上你，你应该换一个机灵的男人。”

    苏灵雨有些不高兴了，说：“你别胡说，别人家感情的事你怎么好随便评判？”

    繁念嘟了嘟嘴，说：“不管我是不是神，我现在都已经有了神力，也被李太太发现了，她肯定不会放过我。这样的话，如果我是神，反而比较好。至少我就可以帮助干妈了！”

    我说：“但是她诡计多端，当年就吞噬了所有神。现在她也是最强大的，你参与进来，恐怕只会吃亏。”

    “我不怕吃亏，”繁念说：“干妈你治好了我爸爸的病，也让我妈妈开心了起来，这对我们家是莫大的恩德，我既然有能力帮助你，就要帮到底。”

    我说：“那我就交给你一件事。”

    苏灵雨顿时有些紧张，但也没有说话。

    刚刚我和苏灵雨说常老先生的事时，繁念并不在，于是我又讲了一遍，然后说：“我怎么想，都觉得他特地将这件事告诉我，仿佛另有含义。”

    苏灵雨说：“我……我对我爸爸的私生活了解不多，他与我妈妈……当年有一段往事，但她似乎不至于是他心爱的女人。”

    这话的意思是……

    我是真的无心打探，但现在又不得不说：“他不爱你妈妈？”

    苏灵雨点头，“我想是的。”

    我失望极了，“这样啊……”

    苏灵雨问：“你怎么这么失望？”

    我说：“刚刚你已经听到了，核心可以通过母亲传给胎儿。所以，我本来猜测，或许真实情况是，那个女人其实是神，但她将核心传递给了胎儿。那个孩子就是你，你又给了念念。”

    苏灵雨说：“但我是如何给念念的呢？”

    我说：“我不知道，但就算你是神，你肯定也从未苏醒过。或许未苏醒的神只会随机传递吧？这一点，我也不太明白。”

    苏灵雨道：“如果我妈妈是神，那怎么……她的结局很不好。”

    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我认识的神和有神力的人，好像都是很坎坷的。婵璎当年被亲生父亲祭天，那必然是个不得好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