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虞已经不愿意了。

    吴霁朗安慰我道：“现在就算不为了李虞，你也要为了自己而继续努力。”

    我说：“我今天之所以打得过婵璎，完全因为鹿如的残魂帮忙。如今李虞和她联手，我还有什么可努力的？”

    吴霁朗说：“残魂还会继续帮你的。”

    我说：“可是残魂哪有核心厉害？”

    “这可不一定，宋佳音就比你厉害。”吴霁朗说：“我可是把两千块都准备好了。”

    我仍很气馁，不想再说这话题，而是说：“我其实已经偷偷见过虞雯的灵魂……”又将这事仔细告诉他。

    吴霁朗说：“如果你问李昂，那他很可能会选择让你给他能量。因为他女儿马上要起诉了，他不可能愿意躺在病床上等医生慢慢改善他的情况。不过就算醒了，他的身体机能也退化太多了。”

    我说：“你觉得我该不该给他呢？”

    “如果是我，”吴霁朗说：“他想要我就给。有的人贪恋生命的长度，有的人贪恋生命的质量，无对错之分，能遇到一个愿意在这种时候给他能量的神，是缘分一场。”

    我说：“但李虞不愿意。”

    “李虞是儿子，他当然不愿意。”吴霁朗说：“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父母，我也不愿意，毕竟一旦开始给他能量，就意味着他很快就要死了，虽然他会最后精神一段日子。可当孩子的，怎么舍得失去父母？”

    我不禁叹气，“我想我知道宋佳音这个安排的歹毒之处了。”

    吴霁朗道：“是什么？”

    我说：“她知道李昂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清醒过来，不只因为他的女儿要上法庭了，还因为他肯定已经知道宋佳音已经不再是我了。我出事那天，李虞告诉我的还是虞雯不舒服，李昂是接下来的这几天出事的。”

    吴霁朗点头，“李昂会明白她是个威胁。”

    我说：“所以他无论如何都需要神力，哪怕透支生命也在所不惜。”

    “嗯。”吴霁朗说：“你必须得给他。”

    “没错。”我说：“而无论李虞是否记得我，他都不会原谅我。至少他不可能跟我在一起了。”

    吴霁朗问：“所以你明白了么？”

    我问：“明白什么？”

    “你现在没办法去帮他们了。”吴霁朗说：“你受了重伤。除非鹿如残魂又帮你，否则你的神力连离开这个房间都做不到。”

    我说：“你的意思是李虞打我是为了阻止我去做这件事么？那如果宋佳音来找我……”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

    宋佳音受了重伤。

    我看向吴霁朗，他笑着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心里明白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

    虽然神力几乎没了，但吴霁朗给我的还是足够我维持身体。现在我重新变成了一个美女，手也不残疾了，宋佳音李虞都不可能来找我。

    傻子才不趁现在叫吴霁朗带我走呢。

    吴霁朗也很配合，找了衣服口罩叫我换上，便带我走了。

    他虽已离开医院，但这次他是被李虞请回来的，李虞并没有派人看管他。这正是李虞聪明的一点，吴霁朗的另一重身份决定了派人看管也不可能有用，反而会让他不开心。

    我顺利跟吴霁朗一起出医院上了车，吴霁朗说：“我还要回医院去，不能陪你。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我说：“没有……”

    他问：“那你跟我回医院？”

    我忙摆手，“不要不要。”正好红灯，我瞥向路边，赫然是一个巨幅广告牌。

    我问：“盛浩还会唱歌么？”

    “听说唱得不错。”吴霁朗说：“我听我们医院的护士们聊起过。”

    我说：“那我去看他的演唱会吧，就在晚上。”

    吴霁朗说：“现在哪还有票？”

    我说：“联系他就有了吧。”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听听。而且，上次鞋子的事还没有谢他。

    吴霁朗道：“那你得带我一起去。”

    我问：“为什么？”

    吴霁朗说：“因为太晚了，不安全。而且我不希望你跟他约会。”

    我狐疑地看向他。

    我确定这家伙对我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的，但他这话也未免太暧昧了。

    吴霁朗瞟了我一眼，问：“怎么了？”

    我说：“为什么不希望我跟他约会？”

    “他绯闻太多，你会觉得受不了。”吴霁朗说：“有一个李虞难道还不够么？”

    我说：“我觉得我和李虞……还是各自重新选择的好。”

    吴霁朗道：“如果你是看上他了，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自己的选择才是最要紧的。”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太痛苦了，虽然他之前还舍命救我，可是……真的太痛苦了。”

    吴霁朗说：“即便你觉得分开比较舒服，也要再坚持一下，等到这件事结束，免得李虞他……他冲动。”

    我说：“我明白。”

    吴霁朗说：“也别……在这之前就选择别人。”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觉得我可能会喜欢盛浩吗？他看起来比我年轻很多诶！”

    吴霁朗说：“你现在的身体看起来比他更年期。”

    我都忘记了，蓝仙儿比宋佳音小好几岁。

    我说：“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想去，主要是因为，我想看看能否找到其他神。”

    吴霁朗意外道：“其他神？”

    “念念身上极强的神力或许可以证明她是一个神，但即便她不是，这神力也来的蹊跷。”我说：“也许婵璎的那些孩子们有的已经重聚了也说不定。”

    吴霁朗说：“那你怎么想到去那种地方找。”

    我说：“因为盛浩很红，又是演艺世家，家里也很有些能耐，他的演唱会当然不可能是一般水平，一定能邀请到很多各界名流。我觉得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人，有比较大的概率是神。”

    吴霁朗说：“不是这么论的。这其实是随机事件，我也当过普通人。”

    我问：“有多普通？”

    “普通的富商。”吴霁朗说：“现在我就很普通。”

    我说：“年纪轻轻的神医？同时还兼了一个警察的身份？你对普通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吴霁朗不说话了。

    我说：“就算是普通人，演唱会里那么多人，去了总算不亏。退一万步，就算我想的是错的，听歌总是可以的吧。怎样都不亏。”

    吴霁朗说：“你找他帮你安排座位，难道就不算吃亏么？”

    我问：“我亏什么了？”

    吴霁朗道：“鞋子还没还给人家，又跟人家要票，男人不会白白给你好处。你又没有钱。”

    我说：“那没有关系，我是一个神。他虽然是有私心才给我好处，我却可以在关键时刻回报他。这有什么关系呢？”

    吴霁朗笑了，“看来你并不糊涂。”

    “总是欠你的才是比较抱歉。”我说：“我没什么能回报你的，还总得靠你给我神力。”

    吴霁朗摇头道：“你是神，基本可以和我活得差不多久，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一个人活得长长久久，比死都孤独。”

    我说：“你要是爱婵璎，就没有这么孤独了。”

    吴霁朗摇了摇头，“跟她在一起，比自己更孤独。”

    我不由得叹息。

    根据我现在所了解的所有事，我得出了一个可能不太正确的结论，那就是婵璎后来之所以性格如此扭曲，搞出那些腥风血雨，有相当一部分是源于鹿如的背叛。

    哪怕是吴霁朗的角度，都不得不承认鹿如当年的确背叛了她。而婵璎之前在众神之战时的表现，在我看来并没什么问题，因为那时除了能力卓越无人可以伤害的鹿如可以独善其身，所有神都面临着吞并与被吞并的局面，她不坏就要成为食物，谁愿意死呢？

    不过，这种话我当然不可能告诉吴霁朗，毕竟他是我的朋友。

    我捉摸着这些事，吴霁朗也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然后忽然说：“按规定我不能见她，所以那天在局里我没有跟你说。”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李暖暖。

    我问：“现在可以跟我说了？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八卦，纯属……好奇。”

    吴霁朗笑了，但很快又敛起了笑容，说：“她瘦了很多。肚子也已经显出来了。”

    我问：“你有什么感觉？”

    “很复杂。”他说。

    “后悔？”我说：“我这话只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上问的，跟李家啦、正义啦都没有关系。”

    吴霁朗说：“算不上是后悔，但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问：“你们都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我问了问她的身体，告诉她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帮忙安排，她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也没有看我。”他慢慢地说：“她这样做完全正确，上法庭之前，她不能乱说任何话。”

    我说：“可你说的这些内容不算是乱说吧？”

    “对象是我就不一定了。”吴霁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何况她根本不想理我。”

    我们都知道最后这一条才是最为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