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总是假正经

陛下他总是假正经 > 第28章 叙话

第28章 叙话

    谢华琅听他这样讲, 随即翻身坐起,也不哭了,有点儿讨好的去拉他衣袖, 低笑道:“九郎最好啦。”

    顾景阳淡淡瞥她一眼,道:“再有下次……”

    谢华琅立马接上:“任你处置。”

    顾景阳轻叹口气, 神情隐约有些无奈, 却没说话,摆摆手, 打发其余人退下。

    衡嘉见状,便领着内侍们退了出去,又叫停了行刑,卢氏悄悄打量那二人一眼,心中忽然稳当了, 微微一笑, 同侍婢们一道走了出去。

    顾景阳眉头仍旧蹙着,也不言语,谢华琅便凑过去, 攀住他脖颈,“啾啾”连亲几口,撒娇道:“你别气嘛, 我都会改的, 好不好?九郎, 九郎?”

    顾景阳道:“枝枝, 你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还管不住嘴?若真是落了病,悔之不及。”

    “这个月早了两日,我也没想到,”谢华琅伏在他怀里,老老实实道:“以后都听你的,再不这样了。”

    顾景阳握住她手,低问道:“叫太医来看过没有?”

    谢华琅轻轻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这种事情怎么好请太医?原还有过这种情况,叫开过药,这回也得用……”

    话说到一半,顾景阳脸色便沉了,谢华琅赶忙停口,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又要凶我了?”

    顾景阳冷冷觑着她,也不说话,只伸手拧住了她脸颊,用力掐了一把。

    他力气用的有点大,疼是真的,但也不至于难以忍耐,谢华琅可没有那么多忍性,立马叫道:“疼疼疼!九郎!”

    顾景阳松开手,余怒未消,一字字道:“比你方才白着脸,躺在塌上那会儿还疼?”

    谢华琅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顾景阳原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见她如此,倒有些心疼,伸手过去,作势触碰她面颊。

    谢华琅还记着方才那一茬儿呢,下意识侧头躲开,就见他手停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神情淡淡,一言不发。

    她心里一慌,赶忙将脸凑过去了。

    顾景阳便俯身过去,放轻动作,为她揉了揉面颊。

    他掌心温热,落在她脸上,倒很舒服,谢华琅无意识的蹭了两下,顾景阳不易察觉的僵了一僵,却也没有将手收回。

    谢华琅这人最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见他如此,便知是消气了,按住他手掌,抬眼笑道:“道长,你不生我气啦?”

    顾景阳白她一眼,道:“你觉得呢?”

    他惯来雅正,性情又清冷自持,言谈举止从没有失仪之处,少有这般失礼的动作。

    “了不得,”谢华琅见后,诧异道:“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头一次见你翻白眼呢。”

    顾景阳气极反笑,将她按住自己的那只手拨开,重又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恨恨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关我什么事?”谢华琅反驳一句,又抬了声儿:“哎,疼疼疼!”

    顾景阳松开手,道:“记吃不记打。”

    谢华琅捂着脸,委屈巴拉的靠回软枕上:“你不能再拧我脸了,要是这边腮帮子大了,来日成了歪嘴,你娶回去多闹心啊。”

    顾景阳忍无可忍,一推她额头,道:“你安分点。”

    谢华琅赶忙坐好,摆了个极乖巧的姿势,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今日叫衡嘉来,原是想接你入宫的,可巧碰上你身子不适,怕要再等几日。”

    顾景阳握住她手腕把脉,良久之后,方才道:“我为你开个方子,你老老实实的吃,少一日都不行。我会遣两个女官来照看,既盯着你别胡闹,也能同你说说宫中事,免得你入宫之后两眼一抹黑。”

    谢华琅道:“要吃药吗?”

    “要吃。你有些虚寒,不过还不要紧,能调理过来。”顾景阳叮嘱道:“你听话,不许胡闹,若是伤了身子,碍及子嗣,来日有你哭的。”

    谢华琅老老实实的点头,想起他提的女官,又忧心道:“那两个女官,不会是凶巴巴的老嬷嬷吧?”

    “不会。”顾景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你是主,她们是仆,断没有为之所挟的道理,她们到了府上,若有失礼冒犯之处,你尽可以处置。”

    谢华琅放下心来:“好。”

    顾景阳静静看她半晌,目光敛和而温柔,却不再说话了。

    谢华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摸摸脸颊,道:“怎么了嘛?”

    顾景阳缓缓叹一口气,伸手勾了勾她鼻梁,无奈道:“怎么偏偏就相中了你这个糟心冤家。”

    谢华琅心里骤然一软,先前吃过的那几粒蜜饯的甜香气,好像忽然间又折返回来了。

    “因为我喜欢九郎,九郎也喜欢我呀。”她笑吟吟道:“天公作美,牵了红线。”

    顾景阳目露笑意,点了点她额头,倒没有再说话,起身往西侧书案前去,打算将药方写下来交给她。

    谢华琅便掀开被子,抱着汤婆子,穿鞋跟了过去。

    顾景阳瞥见,不觉笑了:“怎么不用手炉?”

    汤婆子多是用来暖被窝,又或者是冬日里暖脚的,这会儿抱着,倒有些怪。

    谢华琅反倒不在意,解释道:“这个大嘛,手炉顶什么用。”

    顾景阳不过是信口一问,并没有再说什么,到书案前落座,提笔蘸墨,将药方下了下来。

    他原就生的俊秀出尘,正襟危坐时更见端方,挺竣如松竹,谢华琅心中喜爱,便坐在一侧静静望着,等真拿到了那药方,细细打量之后,才变了脸色。

    “怎么还有黄连?” 她蹙眉道。

    顾景阳答道:“黄连能除湿燥,正好得用。”

    谢华琅捏着那薄薄一张纸,真有些欲哭无泪,顾景阳爱怜的抚了抚她长发,牵着她手,拉她到塌上躺下,又唤了人来。

    他吩咐道:“照方开药,每日服用。”

    采青得以脱难,更不敢有所疏忽,忙应道:“是。”

    顾景阳道:“好好照看你们女郎,少服一日都不行,今日是她求情,暂且罢了。若再有下一次,这样不尽心的仆婢,大可以不必留了,谁求都没用。”

    采青心中惶恐,叩首道:“是,奴婢记住了。”

    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她听的,也是叫谢华琅记住,她心里一虚,真有些被拿住了命脉的感觉,老老实实保证道:“我会按时吃的。”

    顾景阳叹口气,道:“你能叫我省点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许是心疼谢华琅今日难受,顾景阳也没急着走,陪她说了会儿话,午间又留下用膳。

    过了这么久,谢华琅早没先前那么难受了,只是乐得叫他照顾,筷子也不动,嚷嚷着想吃这个想吃那个,顾景阳都好脾气的为她夹了,体贴入微,气氛也极和睦。

    过了午后,有女婢入内收拾了,又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这两个人便亲亲热热的偎在一起说话。

    谢华琅问他:“你不回宫去吗?”

    “出都出来了,不妨再陪陪你。”顾景阳道:“宫里也无甚大事。”

    “观里呢?”谢华琅倚在他肩头,道:“也不需要去看看吗?”

    顾景阳略微顿了一下,侧目去看她,道:“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就是忽然想起来了呀,”谢华琅道:“我也有阵子没去了。”

    顾景阳看她一看,忽然别过脸去,道:“你不是叫人同我讲,说再不会去了吗。”

    “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谢华琅道:“早就忘啦。”

    “是吗,”顾景阳眼睫微垂,淡淡道:“你忘性可真大。”

    谢华琅还没反应过来,随口感慨道:“要是什么都记得,那该多累啊。”

    顾景阳眉梢微蹙,侧过脸去看她,目光淡如秋日湖水。

    谢华琅道:“怎么了?”

    顾景阳道:“你坐直了。歪歪扭扭,成何体统。”

    “怎么了嘛,”谢华琅先是诧异,随即委屈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啊。”

    顾景阳却不心软,扶住她肩,叫她直起腰来,这才回过头去,不再看她,道:“你坐直了。不要倚着我。”

    谢华琅一双妙目转了转,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冷脸了,赶忙哄道:“那些叫人伤心的话,的确说过就忘了,但有些话是要记一辈子的。”

    顾景阳道:“什么话?”

    “比如说,九郎同我讲他真心喜欢我,再比如说,我同九郎讲我也喜欢他,还有,”谢华琅支起身子,凑到他耳畔去,笑道:“我还说要给他生一群孩子呢!”

    顾景阳面色如旧,眼底却微露笑意,侧目看她,轻轻道:“油嘴滑舌。”

    “这有什么办法?”谢华琅搂住他脖颈,撒娇道:“我就是喜欢你嘛。”

    “枝枝,甜言蜜语可以说,油嘴滑舌也没什么,但有些话只能说一次,不能说第二次。”

    顾景阳轻轻抱住她,语气感怀,低低道:“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或许只是一时之气,又或者是别有思量,你却不知道,那多伤我心。”

    谢华琅不想他会这般伤怀,心觉愧疚,伏在他怀里,低声道:“是我的错,九郎。我那时太任性了,以后不会了,真的。”

    她轻摇他手臂,又唤了一声“九郎”。

    顾景阳垂眼看她,神情恬淡,那目光却是温和的。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下头去,在她面上轻轻亲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