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屈服吗？”拿过来角杯，铎纲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是淡棕色的，几乎是清澈见底的淡啤酒。轻轻地抿了一口，一边问雅莲恩，“我们在下面布置了那么些天，别告诉我他们依然死不屈服而且还在反抗……”

    “那倒没有，只是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看着自己喝下去那酒之后眉头紧皱——没办法，铎纲想到，那东西喝下去只怕是比马尿强不了多少——而面带轻笑，雅莲恩说，“只是不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尘埃落定，如果是……”

    “哎，你觉得有多大的可能，”铎纲说，“这帮人会尘埃落定束手就擒？只怕是他们正在做下一步的计划。”他冷笑了一声，紧接着走出帐篷眺望深山，心道真的是这茫茫大山太适合打游击了。看向雅莲恩，紧接着看了看其他的人，说，“雅莲恩……能问你些事情吗？这可不兴骗人的，我问了你可不能……”铎纲低声说，“不能骗我，得说实话啊！”

    “说吧，我不会骗你的。”雅莲恩笑道。

    “你手底下有多少人？”铎纲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地说。

    “我？你问的是火月团，还是说算上伊安娜的人一共？”雅莲恩说，“我指挥不动伊安娜的人啊。”

    “没让你指挥得动。”铎纲心里想的，很明显弯刀团和火月团是两个独立的指挥体系，独立的指挥官，“我是想问，弯刀团和火月团一共有多少人，你能指挥多少人？”

    “不算你的话，火月团是五百三十五名骑兵和一千两百匹战马。这其中有两百人骑乘披挂板链甲马铠的战马。弯刀团我可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你说伊安娜的军队的话，她的军队的旗号是‘砸锅团’。”

    “有卖铁团吗？”铎纲说。

    “啥意思？”

    “不卖铁你砸锅干嘛。”铎纲说，“这名字怎么这么难听……”

    “不是……”

    “他们有多少人？”铎纲问。

    “算上伊安娜、玛依达以及两个军士长，一共是六百名骑兵，一千八百匹战马，其中四百匹马有马铠。砸锅团虽然名字不好听，但是比火月团阔绰。话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问问。”铎纲说，“走吧，我们去中军帐，我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战争计划。”说着他往帐篷里钻。就在他钻进帐篷前的一刻他眉头略为一动。

    “不会吧……”他低声说。

    “怎么了？”雅莲恩凑过来问。

    “没什么。”铎纲说，“走吧……”

    “骑手靠近！”

    “绿林会哪来的骑兵！”铎纲大声说。

    “不是战线，是军营后面！”雅莲恩说。

    “去看看……”铎纲说，这个时候他看到城门打开了。领头的是一匹白马，和雪月有几分相似，但是也有些不同……是帕安伦娜的战马“银月”。那么骑马的是谁？铎纲看着其他的人那失神的脸孔，也看到了那骑在马背上的人……

    是的，铎纲瞪大了眼睛看着到来的人。几乎是半晌之后，他才认出来带头的那个人就是帕安伦娜。她还是和两个人分别的时候一样的打扮。蓝色的长袍和黑色的锁子甲，一身常见的东域贵族经常穿的片甲以及裙甲、肩甲和金色的护臂甲。她的色利亚钢佩剑金色曙光悬于一侧剑带上，而匕首则在另一侧。甚至铎纲还看到了她的弓箭。多久没有看到全副武装的帕安伦娜了，铎纲想到。

    上次看到她的弓箭是什么时候？铎纲记不住了。

    铎纲也不管别的了，直接朝着帕安伦娜就跑了过去。甩开所有的人，也不再顾忌其他人的眼光。她只是冲向了帕安伦娜的银月战马。帕安伦娜似乎是看到了铎纲，也从马上走下来。只是没走几步铎纲就来到了帕安伦娜身边，不由分说，他紧紧地把帕安伦娜搂在怀里，而帕安伦娜也跳起来抱住铎纲的腰。

    他可以感受到帕安伦娜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用并不怎么灵活的手指轻轻抱住铎纲的脖子，铎纲还可以听到她的抽泣声。等着他松开了，他看到帕安伦娜的手指上缠着布，而且还渗出血来，心疼地说：“你受伤了？伤的严不严重。”说着他还轻轻地握住帕安伦娜的手，柔声说，“你怎么样……”

    帕安伦娜并没有说话。

    “叶莲娜！”看着帕安伦娜似乎有些不对劲儿，铎纲心说这是怎么了？便对着队伍里大声地喊道，“叶莲娜！”

    “本来以为你给人家当了这么些天的下手，你能干的好点。”叶莲娜此时和凯伊斯爵士等人赶了过来。叶莲娜一边下马，一边对着铎纲打趣说，“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我没想到，你还是那么大的架子……嗯？铎纲大人。”

    “铎纲大人！”一个军官站起来，一边手握紧佩刀，一边大声地说，“你是哪个铎纲？嗯？”

    “大胆！”莫琳娜娇诧一声。大声地说，“你面前的，是杨家族的铎纲大人，刚铎副执政，望海城公爵与海间守护！”

    “南滨的大贵族应该不怎么关心我们的事情吧。”那个军官抽出佩刀说，“是不是得解释一下呢？”

    “放下的你刀。”卡罗琳站直了身子，握紧佩剑的剑柄，声线冰冷地说，“不然的话，就别怪海间地公事公办了！”她的手指有意无意都敲打着佩剑的剑柄，而其他的人一个个的都是面色难堪……一个骑兵军官想要挥刀刺上去，还没等接近叶莲娜的银色佩剑划过一道弧线，紧接着那弯刀落在了地上。

    “小子，再练练。”叶莲娜一边将佩剑送回剑鞘，一边说。这个时候营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原来是雅莲恩带着其余的军官来了。

    “放下刀！”雅莲恩斥责道，“你们都放下刀子！一点礼仪都不讲，刚才的行为，足够让你们掉脑袋了知道吗？”

    “军团长，他……他……”

    “我当然知道他是铎纲！”伊安娜说，“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这……”

    “蠢啊你们都，没看到他的佩剑吗？色利亚钢，装饰是鹰，七国之地只有鹰啸剑仅此一把！”雅莲恩斥责说，“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居然没有察觉！”

    “你们啊……除了他的身份，我为什么非要让他当我们的侍从！”伊安娜说，“那是因为我们要是平时见了他得行礼！谁让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不是，你们俩……你们几个……都知道我的身份？”

    “只怕是只有你不知道我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明镜小姐温和地笑着说，“所以，你们的人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这样吧……”明镜小姐笑了笑，紧接着说，“你们呢，先谈着，而我呢，则看看一封来自北境的，写给在座的某人的信。这信的内容可够……嗯，够开放的。我说，不行……”

    “别别别，大家伙都让一步，看在我的份上都让一步。”铎纲说，他能不这么说吗……那……那封信是一个落款克里斯蒂娜·柏莱顿的人写给铎纲的。当时铎纲一看就脸红了，这信的内容火热的和火炭一样，以至于铎纲第一反应是……自己没去过北境怎么还欠了这么一笔风流债啊……

    当然了，最奇怪的问题是……克里斯蒂娜·柏莱顿，这个名字绝对不能出现在柏莱顿家族中，只要是柏莱顿家族的人，女子必须是七个鹰血之名来命名。后来他才从帕安伦娜那里知道，原来克里斯蒂娜·柏莱顿是前女王海莲娜·柏莱顿的妹妹。北境的前前女王凯瑟琳·柏莱顿的化名。

    自此铎纲彻底头大了。这个凯瑟琳和卡兰蒂斯那个凯瑟琳到底谁是谁？这个海莲娜和卡兰蒂斯那两个海莲娜到底谁是谁……

    “伦娜，先说正经的……”铎纲将自己的声音放低，低声说，“我不是让你去调查黑山的行踪吗？你……”

    “这不重要了，我就紧急事情要和你商量。”帕安伦娜低声说，“你身边的人信得过吗？”

    “还行，怎么了？”铎纲低声说。

    “我……”

    “上校，我们见到了‘僵尸’……”叶莲娜低声说，“你北上的理由……我们……”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铎纲吓了一跳，大声说。

    “不知道。”帕安伦娜说。

    “你的手就是那个时候受伤的吧。”铎纲心疼地说。

    “说这些没用了。”帕安伦娜说。

    “这句话我同意。”叶莲娜说，“但是我们得立刻北上了……抓紧时间和绿林会达成共识，我们需要立刻北上了……但愿我们不会在我们北上的路上遇到麻烦，已经耽搁了一个多月了……”

    “但愿吧……”铎纲说，“但愿我们冬天能够到达北方……我这就组织去和绿林会谈判，不过我们得先想个办法雇佣了这两个佣兵团。训练有素的骑兵在北境总是有用的，特别是在如今的时候……”

    “你打算出多少钱？”帕安伦娜问。

    “四个将领。每人八千个金币，明镜小姐一万。”铎纲想都别想，说，“军士长五千，其余的骑兵军官三千，军士一千。这里一共是一千多军人，也就是说……”

    “你觉得海间地承受的起这笔巨款吗？”帕安伦娜打断了那句话说。

    “你觉得北境之战后我们还能剩下多少人吗？”铎纲说。这句话才是他的心声。这种东西的威力铎纲心知肚明，别说这些只有冷兵器和铁甲的军人，即使是武装到牙齿的联邦海军不都是伤亡惨重吗？他用金子买到真刀真枪，但是这可是一场无比艰难的未知的战争啊！他只能说，如果解决了战斗，他回到海间地海间地的金子足够支付剩下的战士的佣金的。如果他战死了的话，这份契约，他想到，可能也就是一份废纸了。毕竟如果他作为一军主将都战死了，别人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