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装傻充愣，用一种凡尔赛的口气问：“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难道其他基地治安比这儿还差？”
“抱歉，”他解释道，“我来c市基地之前，一直在y市，那儿已经沦陷了，不存在治安不治安的说法。”
“我来c市基地后，这儿一直都是这种状态，而我这个级别也无法得知其他基地的情况，所以比较疑惑。”
众人：(〃'▽'〃)
众人一脸呆滞，呆滞中又有一点点羡慕。
末世里能无知，其实是一种幸运，他不知道这世界如今又多糟糕，那就证明他还没经历过那些糟糕的事。
虞知见此，又不好意思想解释：“当然，我也清楚如今蔬菜比较稀缺，因为末世种植成本很高，即使在c市基地蔬菜也比较珍贵。”
“我也知道末世了会和以前有所不同，但c市并不算特别好吧，偷窃抢劫比比皆是，等级差距也大。”
“如果这样的治安都算好了，那我很难想象其他基地是什么样子。”
他笑了笑，似乎不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了。
但也正是因为他“极力想表示自己理解末世的残酷”，所以大家越发相信他对末世一无所知。
而他越无知越天真，大家也就越相信他不是c市基地派来的间谍，自然也能越发相信他给出的情报。
这些人虞知并不很在意。
虞知在意的，只有秦霄玉信不信。
毕竟阔别已久，以前关系也不好，秦霄玉没有理由一点不怀疑他。
要是秦霄玉不需要解释就信了，那才是见鬼了。
实际上，正如他所猜想，秦霄玉是有些防备的。
秦霄玉也确实察觉出了他话里的问题。
虞知，虞知……
虞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不管身在何处不管身居何位，虞知都不可能放弃掌控全局。
他可能忍辱成为基地老大的情人，他可能被折断了傲骨暂时屈居，但他不可能连各个基地基本情况都不了解。
秦霄玉本该很清楚。
但是此刻，秦霄玉昏头了。
大概是恋爱真的降智。
即使单方面认为自己恋爱了也能达到同等功效。
秦霄玉被冲昏了头脑，先想到的就是虞知真的变了。
那个似乎生而知之，对什么都有所涉猎的虞知，居然有一天，连基本情况都不清楚了。
秦霄玉不觉得这不合理，反倒越发坚定地觉得虞知是受了非人的折磨。
这些折磨让虞知觉得c市基地治安并不好。
虞知说想象不出其他地方比这儿更糟糕，意思是这里其实很糟糕，只是一天之内看不出什么而已。
他所遭遇的，使他性情大变。
但他所遭遇的，不能宣之于口。
秦霄玉心里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涨涨的，找不到发泄口。
成绩优异、什么事都能办好、在同学眼里近乎全知全能的虞知，如今，竟然也变得“不知”了。
既心痛，又莫名兴奋。
这是很复杂的感情。
从前的虞知惦记着太多东西，学习、交际、金钱、甚至权利，满满当当秦霄玉无从下手。
而虞知变得无知后，绘满虚伪二字的那页就被揭下，多出了一部分空白页面，可以任由秦霄玉改写作画。
秦霄玉不得不承认他性格里有恶劣的部分，所以兴奋感油然而生，这种兴奋感令他暂时忘却了不对劲的点。
他向虞知解释道：“末世的严峻，远不止于此。”
“或许这里也很黑暗，但这种坏至少还没有流于表面。”
“可是除b市基地外的其他基地，基本已经连装样子都装不了了，不管是治安方面还是生活状态方面，都一眼看得见糟糕。”
“而且植物的稀缺也不仅是缺乏蔬菜的问题。”
这样说吧，他耐心地向虞知讲解，像读书时代虞知教别人解题那样：“如今大面积死亡的远不止农作物，木本植物也开始枯萎。北方一些植被覆盖率本就不高的地区，已经完全看不见一点绿色了。”
“而且这种情况还在恶化。”
“失去植物根系的固土作用，许多城市漫天黄沙，而植物锐减带来的不仅是粮食稀缺问题，还有大气中的氧含量减少问题。”
“是啊，”小丁也忍不住感叹道，“学长你不知道，我们异能者适应能力较强还好一些，一些基地的普通人，已经到了连呼吸都很困难的地步了！”
黄沙满天，氧含量减少，空气质量非常之差。
这个星球正在变得一片荒凉。
这个末世，真正称得上废土世界。
可能最先逼死人类的，不是丧尸的攻击，而是再也没有一口能呼吸的空气。
虞知虚心受教，认真听的模样让秦霄玉小心脏砰砰直跳。
然后虞知露出更为抱歉的笑，“竟然已经这么严重了，是我不了解情况就胡乱插话了。”
“那这次行动必须尽快开始才行，这样才能拿着c市基地的技术改善其他基地的环境。”
“希望此行会有不错的收获。”
秦霄玉却摇摇头，“我现在考虑先将y市放一放，我觉得c市基地有大秘密！”
虽然三级丧尸也很重要，但c市基地拥有的秘密，或许能解开末世之谜。
植物死亡的秘密是解开末世危机的钥匙，要是一切顺利，挖出了c市基地隐藏的秘密。
那人类社会回归正常的可能性会大大提升。
“虞知，我相信你，所以也不准备隐瞒你。”秦霄玉正色道，“我们这次来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帮助c市基地，而是尽可能窃取c市基地的技术。”
“c市基地绝不简单，你或许已经见识了不少末世的残酷，但恶劣千倍百倍的事都多了去了。”
“早一天结束这样的末日，在炼狱中挣扎求生的人就要少受难一天。”
“你说尤星斐不是个值得费心的人，或许你没看见他的真面目，他这次邀请我们的时机太巧合了，以至于我不得不怀疑他另有图谋。”
丁游插话解释了几句，虞知这才知道他们小队刚刚扫荡了b市西区。
b市西区是卫星基地，之前一直被丧尸占据导致卫星信号无法接收，直到上周秦霄玉的小队前去清理，才终于夺回对卫星的控制。
当卫星画面传回，b市基地的领导发现，在全球都一定程度变黄的情况下，y市不仅没黄，还成了一个显眼的小绿点。
于是b市基地开始计划。
他们打算派一支异能小队和一队研究人员前往y市。
如果没有c市基地的求助传讯，他们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去y市。
但现在研究人员先留在了b市，秦霄玉先来了这儿。
“我都怀疑所谓的三级丧尸是用来分散注意力的幌子，”秦霄玉说，“或许这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末世的秘密。”
说到这儿，秦霄玉向众人说明了三级丧尸和交易的事。
队员听了，也不禁有些阴谋论。
队员a：“既然如今c市基地已经能够种活多种类的蔬菜，且产量不小，那是不是意味着c市基地已经有了克制或者说破解植物病毒的办法。”
介于植物病毒和末世之间的联系。
c市基地确实比三级丧尸更有价值。
队员b：“细思恐极的地方在于，如果c市基地知道秘密，有意隐藏，还阻挠别人挖掘秘密。”
“那甚至有理由怀疑末世灾难就是由这里的某个人造成的！”
“既然已经抓住了c市基地这条线索，或许可以把三级丧尸放一放，然后顺着线索解开末世之迷。”
“不然就算抓捕行动顺利，获取c市基地施舍的一点种子也无济于事。”
治标不治本而已。
虞知心想果然是这样，果然都往这个方向猜了。
心里觉得无奈的同时，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演。
他一副不懂人间险恶的模样，挂着勉强的笑为c市基地解释：“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尤其是蔬菜供应这一项。”
“我还是不太相信c市基地的人造成了末世，”虞知辩解道，“c市基地的蔬菜种植并不是靠什么很特殊的技术，就是单纯的土壤环境特殊。”
“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我之所以没意识到末世的植物危机，是因为我参观过c市基地的蔬菜大棚，那儿的种植方式和末世前基本没什么差别，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高级。”
“其次，”虞知说着看向秦霄玉的眼睛，一副你相信我的样子，“来c市基地之前我一直在y市，那地方的植物覆盖率从一开始就很高，已经侵蚀了城市，甚至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
“我有理由怀疑，c市基地的变化，是因为这里的土壤已经被y市的植物影响，所以在这里种植比其他基地容易。”
虞知说罢，又列举例子道：“c市的蔬菜基地就建在西南方向靠近y市的地方，你们可以提出延迟行动然后去参观。”
“因为离c市基地比较远，种植和运输都相对较危险，所以我还好奇过，为什么宁愿增加麻烦减少供应量也要建在那地方。”
“今天大家一说，反倒是打开了我的思路。”
“或许就是因为靠近y市，所以土地更适合种植。”
“就是因为附近的土壤种植条件没那么好，所以才要大老远换地方。”
“此外，”说完蔬菜供应的问题，他又开始对其他现象做出解释，“治安是个复杂的社会问题，我无法解释，但你们要说c市基地了解末世秘密，那纯属扯淡。”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我能从沦陷的y市被救援到此，就是因为c市基地一直在吸纳生物学相关的人才，直到现在他们四处搜救研究人员的行动都没停止。”
“因为y市有s省最好的农业大学，所以他们的异能者常往那边跑，最近受到三级丧尸的威胁，这项行动才暂时停止了。”
“要真是什么都知道了，他们忙活个什么劲？”
虞知说得不无道理。
大家在心里权衡。
虞知又补充道：“至于有意引你们来这事，我不清楚内情，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如果你们带着研究团队，在不知三级丧尸的情况下贸然前往y市，不说死伤惨重，起码会有折损。”
“不管尤少是不是有渠道获知你们收复卫星，不管是不是有意引你们，但这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这下大家彻底没话说了。
虞知最后总结道：“我始终觉得，y市的秘密远大于c市基地。”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到底完成哪项任务，于我而言……差别不大，我积极分析，争取不走弯路，只是想证明我的价值而已。”
他说得确实在理，但大家对他的身份其实也还是有点芥蒂。
大家都在思索，半晌，丁游想起了个事，终于为天平添加了最后的砝码。
丁游：“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闲的时候看过花坛。”
他咋咋乎乎，声音又高又亮，一下子把大家都从思索中叫醒：“太稀奇了，别的地方树都死了，这地方还有花坛。”
“我就靠近了仔细看了看。”
“好家伙！那花坛里，灌木底下，居然有自然生长的野花，开的花零零星星一点点，还没小指甲盖大。”
“这玩意又没观赏性又没实用性，不注意根本不能发现，谁他妈费尽心思研究这种没用的玩意啊！”
虞知听着有点不爽，但因为丁游在帮他说话，只好咬咬牙忍了。
丁游接着说道：“如果c市基地已经到了连野花野草都能照顾的程度，那蔬菜供应应该远高现在的水平。”
“但如果这些小花与c市基地的研究无关，那就说明，这里的土壤确实很特殊，它被影响了，并且这种影响正在进一步加深！”
“我赞同学长的猜测，”丁游先一步做出选择，“我认为应该先去y市，到时候回来再探寻c市基地的秘密也不迟。”
“三级丧尸的出现早于预测时间，时时刻刻都会有变数，拖不得。”
虞知适时配合道：“末世前后我在y市待了有六个月，对各方面的情况都还算清楚。”
“尤其是植物相关。”
“或许抓捕任务结束后，我能带你们去一趟核心区域，植物最开始就是从那个位置蔓延开的。”
“我相信，这是探寻末世秘密的捷径……之一。”
终于，秦霄玉拍板决定先去y市。
又能出去打怪了，众人不由有些兴奋。
但因为除了秦霄玉以外大家都才二级，所以得知要面对三级丧尸，大家心里也虚。
好在秦霄玉带队一向靠谱负责，大家没有太过担心。
而且，能解开末世之谜是相当大的激励，所有人看起来都很积极。
秦霄玉向一个个队员交代着事情，语气严肃，表情认真。
毕竟只有做好事前准备，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虞知两眼放空，没去仔细听他们在交代什么，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安全基地门外，秦霄玉向队员交代着什么，也是一样严肃的表情，也是一样认真的声音。
然后他抬起了头。
他脸上的严肃认真变成了沉痛和不可置信，或许还有点说不清的感情。
然后……砰！
虞知猛地清醒过来，瞬间调整好表情转头，他微笑着问丁游：“你刚刚问我什么？”
丁游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又问了一遍：“我记得学长学的生物对吧？”
“那您在生物方面应该很厉害！”
虞知眼睛一眯，隐藏住眼底危险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虞知脸上有张面具，上面写满虚伪和欺骗。
突然有一天，虞知刷地把面具揭了，露出底下的白纸。
虞知：递笔.jpg
虞知：“不管你写什么我都会照做。”
秦霄玉两眼放光，奋笔疾书。
然后……虞知脸上就写满了“喜欢小玉”、“特别喜欢小玉”、“只喜欢小玉”、“每天一个亲亲”……
密密麻麻。
队友abcd：但凡你添一句坦白末世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