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配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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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露尾

    沈蔻的脚又一次挂彩, 伤得仍然不重。

    但?江彻颇为重视。

    吩咐侍女将她搀扶出去后,谢家的仆妇很?快迎了?上来,一面去禀报给谢峤夫妇, 一面将沈蔻引至暂歇更衣所用的客舍里。

    谢峤原 就安排了?人暗中盯着这?两位稀客,听得禀报, 明知江彻小题大做,却还是亲自赶过来关怀, 告以怠慢之罪, 只说他招待不?周,有失地主之谊,顺便试探对方意图。

    江彻坐在榻边,修长的手指摆弄着药膏。

    “几个小姑娘闹矛盾罢了?, 与谢家无尤,侯爷无需客气。”他的脸上辨不出喜怒,只是惋惜地瞧向沈蔻那只裹得如同粽子的脚丫,声音亦稍添柔和,“只不过,她这只脚伤过两回,旧伤未愈,又添新创,疼得很?。本王在这儿陪她坐会儿, 等脚伤好些再走, 无妨吧?”

    谢峤辨不出这是真情抑或假意, 只佯作关心,道:“若伤得很?重,我再请个郎中来帮沈姑娘瞧瞧吧?”

    “不?必,静养会儿即可。”

    江彻说着, 见谢峤杵在那里,一双眼睛直往他脸上瞟,便道:“今日太夫人寿宴,阖府欢喜,侯爷不必耗在这里,自管招呼宾客吧。”说着话,扫了眼陈设精致却无物可供消遣的屋子,补充道:“帮我找本书即可。”

    谢峤嘴角抽了抽。

    宴席上姑娘们争风吃醋,不?慎被掉落的瓷盘蹭了下而已,还能砸断脚趾不成?江彻这般郑重其事,分?明是故意张扬,要赖在客舍。但?外头都是前来道喜的宾客,他没法强行请医延药戳破江彻的谎言,又不?好跟江彻闹将起来,只能拱手应了?,请江彻稍候。

    江彻也没再去宴席上露面,随便找了本书,在客舍里陪沈蔻养伤。

    这?一养, 就到了入夜时分。

    谢峤数次过来,都只看到沈蔻倚枕阖目,江彻端坐翻书。

    据留在客舍伺候的仆妇回?禀,整个后晌,俩人除了用些果点菜食之外,并没做旁的事。江彻偶尔会撂下书,询问沈蔻脚伤如何,沈蔻则眉头紧蹙,不?时 就要说疼,还拆了?细布换过两回药。待仆妇说要请郎中瞧瞧,又都断然推拒,只命侍卫回府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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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 就耗到了此时。

    谢峤听了,几乎想破口骂人。

    也从这故意逗留的做派中,窥出了江彻的意图——

    红丸案的事上,江彻竭力去搜寻人证,谢峤拦不住他, 就只能在东宫和穆王府严防死守的间隙里,尽力毁去些要紧的罪证。今日江彻特地带了?仪仗随行,那都是精挑细选的虎狼之兵,借着取药的由头出入侯府,分?明是打算趁乱行事,窥探侯府机密。

    谢峤被人持刀逼上门, 就算有扣留沈蔻的心思,也没那能耐,遂挑着轻重缓急,将?得力的好手都布在书房附近。

    整个后晌过去,江彻却毫无动静。

    直到方才书房那边来禀,说有人穿了?夜行衣,欲趁夜闯入书房,被守卫发觉后重伤了三名守卫,仓皇潜逃。看那架势,进退皆从容不?迫,恐怕只是先打头哨来探虚实,再跟江彻带的侍卫里应外合,强闯书房。

    谢峤听了,顿时大怒。

    侯府的书房是自家子孙都不能轻易踏足的机密之地,江彻这般作威作福,当他是面团捏的么?侯府再不?济,也有看家护院的好手,更别说周家死士潜入京城,在侯府周遭藏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白日里,谢峤已命那些人戒备,随时待命,稍候若真打起来,还不?定谁胜谁负。

    倘若江彻真的撕破脸,欲不顾后果调动府兵,他难道会坐以待毙么?

    京城里山头林立,谁还没个帮衬的!

    到了万不?得已退无可退的时候,少不?得要拼力一搏。

    谢峤冷笑,朝贴身管事吩咐了?几句,孤身直奔客舍而来。

    贺寿道喜的宾客已然散尽,白日里虚与委蛇的客气也荡然无存。他进了?客舍,见烛光下江彻仍岿然端坐,那个娇气的沈家女已在榻上睡着了?,便敷衍着拱手道:“王爷陪了整日,沈姑娘的脚伤还没好吗?”

    “好些了?。”江彻淡声。

    谢峤不?掩烦躁,“既好些了?,王爷何不?将?她带回?王府好生调养。鄙舍寒陋,可不敢耽搁她的伤情。”

    这?话说得冲,江彻搁下了?书卷。

    “本王还以为侯爷是让人送晚饭的,没想到竟是来下逐客令。怎么,偌大的侯府,容得下满京城的故交,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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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多歇片刻也不?行?”他起身理袖,借着榻边踩脚,顿成居高临下之势。

    谢峤冷嗤道:“只怕王爷想做的,不?止是歇息片刻!”

    “此话怎讲?”江彻饶有兴致地挑眉。

    他要做的确实不?止歇息。

    但?也不?是谢峤所揣测的偷窃书房。

    江彻徐徐踱步,借着旁边半敞的窗扇觑了?眼夜色。

    ……

    客舍外,夜色沉沉。

    寿宴热闹了整日,这?会儿才算渐渐安静下来,仆妇家丁们忙着收拾残席,丝毫不知书房外的暗涌。谢峤身边最?得信重的管事刘勋脚步匆匆,孤身正往外走,途中碰见手底下几位小管事请示琐务,他也没空搭理,只说回?头再议,赶紧打发走。

    他赶去彭王府,替谢峤传个要紧讯息。

    谁知还没到府门跟前,又有位管事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远远 就叫道:“勋爷,先等等。”

    刘勋驻足回?头,面露不耐。

    那管事瞧着他那脸色,忙作揖赔礼,而后凑到耳根子边上,道:“勋爷别生气,我是赶着来替侯爷传个话。侯爷说,吩咐您的那件事儿先别去办了?,毕竟闹大了?不?好。客舍那边有了?转机,侯爷稳住了穆王爷和那位女客,这?会儿正要去药圃,让您也赶紧过去。”

    说着话,拿眼偷瞄四周,仿佛被谁听去似的。

    刘勋甚为意外,不?甚确信地道:“侯爷说事儿不办了??”

    “说是缓着点儿办。”

    刘勋愈发狐疑,那小管事见了?,忙补充道:“小的 就是奉命来传个话,也不?知侯爷说的那件事,跟您要去办的是不是同一件。侯爷只是说,客舍里的那位贵客转了态度,他去药圃有要紧事情办,让您赶过去,别耽误了?。”

    他这?样一说,刘勋反而松了口气。

    侯府跟彭王府颇有交情,这?事儿不是秘密,反正襄平侯府结交满城勋贵,不?差彭王一个。但?方才谢峤吩咐他去彭王府传信,欲在紧急时借府兵一用,这?却是极机密的事,绝不?会张扬。

    谢峤命人传信,自然不会透露内情。

    不?过阖府上下那么些人,除了他和谢峤,也没人知道他匆匆出府是因穆王的事,小管事赶着来递信儿,说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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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话,想必是承了谢峤的吩咐。

    刘勋没敢再迟疑耽搁,赶紧往药圃走。

    药圃算是侯府最?清净的所在,树荫遮蔽,竹林环绕,如同天然的屏障,将?侯府的热闹喜庆尽数挡在外围。

    附近黑黢黢的,也没几个人影。

    刘勋急匆匆赶过来,碰见这?迥异于往常的死寂情形,渐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股没来由的慌乱毫无征兆地爬上脊背,他毕竟跟随谢峤多?年,经手的秘密多?了?,戒心也比寻常人强上几分?。心里实在不踏实,他将?小管事来传话时的情形细细回?想了一遍,猛然醒悟什么,想要转身原路返回?时,忽听道旁假山后利器破空。

    他惊而回?头,还没看清是何情形,便觉颈后钝痛,未及出声,便倒地昏死过去。

    *

    客舍里,谢峤丝毫不知刘勋的遭遇。

    更不知道,除了刘勋之外,还有两位管事被人骗至药圃,在夜色中失了踪迹。因江彻带了?沈蔻公然上门挑衅,侯府的布防多在书房和客院,防备江彻的人手趁虚而入,对于那座不?甚起眼的药圃几乎无人留意,周遭的种?种?动静,更是无人知晓。

    而客舍中明烛高照,谢峤与江彻冷眉相对。

    虚与委蛇的面具已然撕破,谢峤没了满堂宾客掣肘,当场 就翻了脸,欲将江彻驱逐出去。

    江彻不急着走,只冷声道:“当日天麟山上,谢侯煞费苦心,要将?沈姑娘活生生劫去当人质。今日我带她过府赴宴,还逗留这?半天,怎么,谢侯反倒以为本王来意不善,不?想着恃强凌弱,留住人家小姑娘了??”语气之中,不?无嘲讽。

    谢峤脸色微青。

    他当然想扣住沈蔻母女,不?论有用无用,至少也是个棋子。

    但?在京郊密谋行凶是一回?事,如今身在京城之内,江彻又大张旗鼓的来府里赴宴,他如何留人?若为着沈蔻打起来,江彻身边侍卫不少,本尊又是个杀人如麻的,他还有书楼要守,内外交困之时,难免顾此失彼。

    遂按捺怒意,僵声道:“王爷打算如何?”

    “跟你谈谈。”

    江彻说着,径直坐进了?圈椅里。

    跟人谈判这种?事情,江彻还算是拿手,毕竟查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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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要案时,除了刑讯逼问的功夫,茶桌上套话也不?可或缺。

    此刻面对谢峤,他端着惯常的威冷气势,开口便道:“当日五仙岭上,本王不?过是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原是为在朝中自保,谁知谢侯紧追不舍,竟为此怀恨,盯上了?沈姑娘。”他瞥了眼沈蔻,将?陆元道的事暗暗推到东宫头上,举杯慢捻,道:“后来天麟山一事,本王起了疑心,将?沈有望捞出来后才知道,原来他身上藏了桩秘密。”

    “谢侯,这?算不?算不?打自招呢?”

    他问得随意,却令谢峤心头一跳。

    陆元道失踪之后,他至今都不清楚,人到底在江彻手里,还是在东宫手里。如今听江彻这样说,心中微动,道:“王爷既已探知,想必是要深究到底了??”

    “那可未必。”

    “当日卖出人情时,本王还不?知道五仙岭藏着的秘密,如今看来,这?事若翻到明面,非但?谢侯, 就连彭王恐怕都难以保全。谢侯是聪明人,本王舍身杀敌,拼了这?些年才有今日之地位,怎会轻易为他人做嫁衣?”

    “若彭王倒了?,东宫仍是东宫,于本王何益?”

    江彻的声音愈来愈低,却令谢峤心头剧震。

    他最?担心的,其实 就是江彻与东宫联手,拿出陆元道和沈有望两条证据,置襄平侯府于死地。听江彻这话,倒是东宫和穆王府各握半份人证,尚未齐心协力。

    那陆元道原 就在红丸案上做过假口供,如今哪怕翻供说了实情,旁人也未必尽信。只要沈有望别掺和进去,他 就还有垂死挣扎,设法转圜的余地。

    江彻既不愿东宫独大,今日这般异常举动 就说得通了?。

    谢峤纵不敢深信,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亲自斟了?杯热茶,向江彻道:“看来王爷是不愿赶尽杀绝。这?样其实最?好,否则朝堂上东宫独大,凭着王爷的赫赫战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斗而不?破,方是长久之计。”

    江彻挑眉,啜茶颔首。

    ……

    大半个时辰后,江彻携沈蔻安然出府。

    谢峤亲自送至府门,盯着那群虎狼般的侍卫走远后,才暗自松了口气。赶着去了趟书房,得知那边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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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皆稳妥无恙,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腔中。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了?去彭王府传递密信的管事,遂命人去将刘勋叫来。

    谁知没多?久,随从 就匆匆来报,说刘勋不?见了?。

    门房并没见他出府,反倒有人瞧见他在半个时辰前往药圃那边去了,因行色匆匆,旁人都没敢打搅。不?止刘勋,还有三四个要紧管事也都不止跑去了哪里,满府上下若干仆从,今晚都忙着收拾寿宴残席,归整贺礼等物,许多事没人主持号令,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谢峤闻言,大惊失色。

    匆匆赶去药圃时,谢无相仍是那副病秧子的模样,身边唯有老伯伺候汤药,内外更无半点异常。

    谢峤惊疑不?定,赶紧命人去寻。

    *

    穆王府里,沈蔻更衣沐浴,哈欠连连。

    今日在谢家客舍时,她虽闭目养神了?整个后晌,其实身在虎穴暗自警惕,并没能睡得着。出府之后,江彻没再与她同乘,而是策马行至中途 就不见了?踪影,她累了?整日,回?来赶紧盥洗休息。

    香梦沉酣,一夜好眠。

    沈蔻虽不知昨日江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他跟谢峤胡扯瞎掰说要做交易,便知这老狐狸又在坑人。今晨醒来,心里 就惦记着此事,前晌翻书时也有些心不?在焉,颇好奇谢峤会栽怎样的跟头。直到晌午时分,江彻健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个提了食盒的仆妇。

    她忙搁下书卷,快步而出。

    “拜见王爷。”爽朗秋阳下,她衣裙翩然,眉目含笑。

    江彻难得见她稍露热情,原本冷硬的脸上也添了笑意,道:“什么事这?么高兴?这?是新做来的菜食,你们尝尝。”说着话,示意仆妇将?食盒搁在院里桌上,去屋里头请钟氏用饭。

    沈蔻眉眼弯弯,“是蔡九叔高徒的手艺吗?”

    “答应了?你的。”江彻颔首。

    不?得不?说,这?男人虽性情冷淡阴鸷了?些,却是很信守诺言!

    沈蔻难得瞧他顺眼,便自揭开食盒瞧里头的菜色,口中道:“昨日王爷在谢家耗费了整日,又说了那么些不?着边际的话,可有收获么?”她嗅着美食的香味儿,眼底笑意愈浓,抬眸小心探问时暗藏几分?慧黠,似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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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谢峤能栽在他手里。

    江彻不由勾唇,“钓了?几条肥鱼。”

    她口中的肥鱼可不是宵小之辈 就能当的,想来都是谢峤身旁关乎紧要的人物,知道侯府的许多内情。两人演了?半天的戏,不?费一兵一卒便满载而归,想来父亲的案子很?快 就能有眉目。

    沈蔻甚是欢欣,亲自斟茶递给他。

    江彻却还有旁的事务缠身,这?趟过来还是挤出的空暇,去厨房做了?几道菜,连衣裳都没换 就拿了过来。抽空来瞧她一眼已颇满足,为免坐久了?延误正事,只将茶啜了?一口,便动身离去。

    里头钟氏才出来 就见他要走,忙屈膝恭送。

    沈蔻亦含笑将?他送至院门。

    风拂过庭院,云高气爽,树影摇动。

    鼻端却忽然嗅到一丝极微弱的饭菜香气,若有若无。

    沈蔻疑心是错觉,赶紧又轻嗅了?两下,果然香味未散,跟方才食盒里那道香味扑鼻的佛跳墙一模一样。

    她心中微诧,不?由瞟向江彻的背影。

    ——风是迎面吹来的,香味不可能来自还没取出食盒的菜肴。此处离厨房很远,哪怕江彻是将九叔高徒请到了府里,味道也不?至于吹到跟前。她也还没碰撞在瓷坛里的佛跳墙,不?至于沾惹香味,那这味道,很?可能是江彻身上残留的。

    霎时间,她想起了?别苑的那回。

    也是在江彻的身上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像是在厨房做菜时沾染的。

    当时她还觉得荒谬。

    然而此刻……

    沈蔻脑海里忽然 就冒出个荒唐的猜想。

    整顿午饭,她都被这?个猜测困扰,直到入夜临睡,这?个荒谬的猜测亦挥之不?去。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半天,决定探个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来看媳妇,粗心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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