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配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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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窥破

    沈蔻时常觉得江彻这人太古怪。

    前世她费尽心思往他?跟前凑的时候, 他?总端着那副淡漠威冷的模样,对她避之不及,漠然疏离。如今她痛定思痛, 已打算抽身而退了,他?却又?换了副态度, 待她忽而耐心起来。明明客院一切妥帖,他?却还是三天两头 就?要来露个面?, 生怕谁忘了他?似的。

    譬如此刻。

    早饭过后暂且无?事, 钟氏自取了花样子在里头飞针走线。沈蔻提笔铺纸却无?甚头绪,见?屋中?有围棋,便拿到院里,把?玩着幽凉的黑白棋子琢磨戏本。

    正?入神呢, 忽见?一道金线绣纹的袍角闯入视线,她愕然抬头, 就?见?江彻不知是何?时来的,正?站在桌边,打量着随便乱摆的围棋。

    沈蔻忙起身行礼。

    江彻极自然地坐入对面?竹椅,眉梢微挑,道:“跟自已?较劲呢?”

    “没?什么文?思,赶围棋解闷罢了。”沈蔻瞧他?又?带了个食盒, 就?搁在旁边石桌上, 辨认出徽记之后不由?眼底微亮, 浅笑道:“王爷带的是五香斋的点心?”

    “下朝途中?瞧见?, 想着你或许爱吃,随手带了几样。”

    这么贴心的吗?

    沈蔻暗讶,掀开食盒,果然里头是热腾腾的糕点, 连同小银箸都是齐全的。她挟了一块去尝,只觉香软可口,欣喜之下瞧向江彻, 就?见?他?捻了枚黑子,端正?摆在棋盘上。

    那架势,倒是想跟她对弈一局。

    沈蔻未料他?还有这般闲心,瞧着男人锦衣玉冠,端贵威仪的模样,忽而想起件事儿来。她捧着糕点坐回原处,琢磨棋局走了两步,状若无?意地道:“上回王爷答应要送几顿蔡九叔的美食,还许我来定菜色,到如今,应当还有富余的吧?”

    “还有两顿,你想吃什么?”

    沈蔻闻言甚喜,“近日?忽然想吃道菜,是蔡九叔极拿手的,也算是道名菜,不知他?那位高徒会不会做。”她觑着江彻的神情,见?那位一副“尽管开口”的模样,壮着胆子道:“臭鳜鱼,王爷听说过吧?”

    话音落处,江彻诧然抬眸。

    快要落向棋盘的黑子被收回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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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情有点微妙,“怎么会想吃这个?”

    “臭鳜鱼好吃啊!蔡九叔还在的时候,每月里总要做上一两回的。”沈蔻说得理直气壮,瞧出江彻神情中?的僵硬与作难,心里的猜测蠢蠢欲动,紧追着问道:“他?不会……没?学吧?”

    “那倒不至于。”

    天底下菜色虽多,却是万变不离其宗,尤其他?手里还藏着蔡九叔的食谱,这么点菜色于江彻而言实在不算难。

    只是那臭鳜鱼的味道……

    他?迟疑着,见?沈蔻眼巴巴瞧过来,一脸馋相,到底没?忍心拒绝,只道:“明日?吧,傍晚给你拿来。”

    “多谢王爷!”沈蔻喜上眉梢。

    *

    翌日?后晌,沈蔻午睡过后便去了寻芳水榭。

    这地方桃李成阵,满栽牡丹,是春夏时节赏花的好去处,到了秋日?里,唯剩果实满枝,绿荫婆娑,比不得北边成片的银杏好看。

    但这儿是去小厨房的必经之路。

    王府里司膳的大厨房供着女官仆妇日?常之用,江彻的饭食都是小厨房单独操办的,沈蔻前世还曾远远瞧过。近来江彻送饭时,食盒里的菜色皆似刚出锅没?片刻,算来应该是小厨房里做了 就?近送来的。

    不管蔡九叔高徒是江彻麾下的侍卫随从?,抑或是他?本尊,既要去小厨房开火,都得从?这附近经过。

    她只管藏起来守株待兔 就?是了。

    沈蔻坐在水榭里,将窗户推开条缝隙,拿出油纸里包好的蜜饯,坐着慢慢等。

    日?影慢挪,香甜的蜜饯渐渐见?了底,周遭除了偶尔往来的王府仆从?,再无?旁的身影。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一道峻拔的身影忽然闯入视线——江彻!他?像是刚忙完公事,神色冷肃,步履匆匆,身边连半个随从?都没?带,到了岔路后,拐上通往小厨房的那条小道,迅速走远。

    沈蔻心里砰砰乱跳,悄悄跟了上去。

    怕被江彻察觉,她跟得很远,途中?偶尔碰到仆妇侍女,也只做闲庭信步、观玩秋景之态。

    快到小厨房附近时周遭明显清净了起来,除了鸟雀跃飞,并无?半个闲人。她借着假山遮掩身形,远远只见?厨房里门扇紧闭,炊烟袅袅腾起。明明到了给江彻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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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时候,却不见?半个人影往来,仿佛大厨独自一人 就?能关门倒腾出整桌饭菜似的。

    这情形显然是有猫腻。

    沈蔻没?敢靠近,远远找个隐蔽的地方坐着,目光却时刻在小厨房上打转。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之后,厨房门扇推开,熟悉的身影匆匆离开。

    虽然早 就?有过猜想,但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却仍如重锤砸在脑袋上,令人震惊得几乎眩晕。沈蔻下意识藏起身形,回过其中?滋味时,整个人几乎僵在那里。

    提出做臭鳜鱼时,她其实没?指望能在厨房门口将江彻抓个现行,只是想着那东西味儿重,江彻但凡在厨房碰了,身上终归会留下点味道。她只要远远盯着江彻的踪迹,若他?在去过小厨房的方向后无?缘无?故的换衣裳,八成是能印证猜测的。若不换衣裳,她细心闻闻味道,或许也能瞧出端倪来。

    如今倒好,江彻近来屡赴厨房,熟稔的姿态大喇喇摆在面?前, 就?差往脸上雕刻神厨两个字了。亦可见?,前世今生,所谓出自蔡九叔高徒的那些菜色,其实都是江彻做的。

    但怎么可能呢?

    江彻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向来倨傲冷硬,等闲连个好脸色都不肯多给她,怎会洗手下厨为她做羹汤?前世在王府外的酒楼外做菜结缘便罢,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许是兴致使然。这辈子他?却是性情大变,亲自到玉盘空设下圈套不说,还时时为她送上佳肴,连做臭鳜鱼这种苛刻的要求都未拒绝。

    他?到底图什么?

    琢磨了半天,她也能猜透背后的缘由?。

    沈蔻几乎是飘着回到客院的。

    钟氏见?她兴致盎然的出门赏景,回来时却似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甚是担心,忙问缘故。沈蔻呆呆看她一眼,前尘旧事交杂,成堆的疑惑挤在脑海里,一时间不知从?何?提起,只低声道:“待会若有人送臭鳜鱼过来,母亲帮我收了吧, 就?说我犯懒,睡着还没?起来。”

    说罢,飘回里间,躺在了榻上。

    *

    客院外,江彻此刻锦衣玉冠,身姿岿然。

    因着公事太忙,前几回给沈蔻做完菜,他?都是径直从?小厨房来客院,免得绕路耽搁。这回么,鉴于臭鳜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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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味道实在浓烈,哪怕他?过去时大厨已将食材都备好了,残余的味道仍不算愉快。他?毕竟是皇亲贵胄,即便浴血杀伐,多惨烈凌乱的场面?都经历过,到了京城里,何?曾碰过那东西?

    但他?既然答应了沈蔻,总不能半途而废。

    一道菜坐下来,江彻感觉整个人都被熏出了臭味儿。

    遂回书房换了身衣裳,顺道拿两桶水冲了冲,才整冠往这边过来。

    谁知道到了客院,却不见?沈蔻的踪影。

    倒是钟氏殷勤迎上前,行礼笑道:“承蒙王爷收留,我们母女两个在王府叨扰这么久,已是失礼了,如今又?劳烦王爷送菜,着实让人惶恐。蔻儿年?纪还小,偶尔行事没?个轻重,王爷不怪她胡闹也 就?罢了,何?必亲自过来呢。”

    “几步路罢了,顺道舒活筋骨。”

    江彻命仆妇搁下食盒,答得随意。

    钟氏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穆王爷是朝廷栋梁,京城里谁不知道。哪怕近来边境安定,并无?战事,他?不必金戈铁马奔赴沙场,寻常也有诸多重案要事压在肩上,连轴转是常有的事。更别说沈有望既已脱身,那件震动京城的红丸案怕是要翻到明面?上的,他?忙得脚不沾地,还要靠这事儿舒活筋骨?

    分明是奔着沈蔻来的。

    只不知是为她,还是为了那个肖似她的姑娘。

    钟氏捏不准,见?江彻还站着,明知顾问道:“王爷还有吩咐么?”

    “沈蔻呢?”

    “蔻儿晌午贪玩,忘了午歇,这会儿犯困还在里头睡着呢。王爷若是有要事叮嘱,我去将她叫醒?”她试探着问。

    江彻闻言有点失望。

    闻着淡淡的臭味儿做了这倒菜,他?其实很想看看沈蔻尝到心心念念的佳肴时欢欣的模样。不过她既然睡着,倒不好强拽起来,毕竟他?也没?要紧事吩咐。

    遂摆手道:“不必。别叫菜凉了 就?是。”

    说罢,竟自转身,抬步出院。

    钟氏行礼恭送,瞧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屋里,沈蔻站在窗畔,借着一道极窄的缝隙窥看江彻的背影,纤秀的手指不自觉的揪紧衣袖。

    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江彻专程送饭是冲着她。这当然非关男女之情,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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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前世的记忆清晰分明,她费了那样多的心思都没?能撩得江彻起心动意,足见?他?心性之坚定。这男人的满腔深情都系在顾柔身上,美色的诱惑都无?动于衷,如今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看上她。

    那么,一定是有别的缘故。

    而这缘故,必定跟他?前后迥异的举动有关。

    前世他?明知她贪恋蔡九叔的厨艺,除了酒楼里多分两盘菜之外,并无?旁的举动。碰到她的时候也似避之不及,仿佛她是个蛇蝎,见?多了会妨碍他?修为似的,每回不是冷脸便是推拒,总是她挖空心思往他?跟前凑。

    如今么,江彻非但跑去了玉盘空,拿这事儿当诱饵吊着她,最近更是屡屡亲自下厨,将热腾腾的菜送到她跟前。除此而外,虽说花里胡哨的由?头摆了一大堆,但如今细想起来,江彻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将她往身边拉扯——先是骗她留在京城,后又?雨夜疾追,再以防备彭王的由?头让她搬到王府旁,如今倒好,母女俩都住到了他?的地盘。

    这在前世的江彻而言,定是难以容忍的。

    如今他?却主动为之。

    前后相较,简直判若两人。

    这男人身上有猫腻!

    琢磨许久后,沈蔻得出如是答案。

    *

    对于母女俩的满腹狐疑,江彻丝毫不知。

    他?这会儿正?拧眉肃目。

    陆元道和沈有望都已攥到了他?手里,但这还不足以令红丸案彻底扭转,以他?的行事,既然费了心思去做,定是要十拿九稳,一举得手的。红丸案至今将近一载,有些关键的人证物证已被谢峤毁尽,想要还原整个案情,搜罗出更多罪证,为谢峤办事跑腿的心腹是最得力的钥匙。

    那夜他?与谢无?相里应外合,将事情办得利落。

    这两日?间,襄平侯府上蹿下跳,穆王府里杨凝也没?闲着,因事情紧急,将最凶狠的手段都招呼上去,紧锣密鼓的昼夜审问,从?刘勋和几个小管事嘴里挖出了不少东西。

    这些足以令谢峤的罪行板上钉钉。

    是夜,杨固奉命将口供与物证悉数送往东宫。

    太子江修看到后,几乎震惊失色。

    当日?小皇子夭于红丸,永明帝震怒之下处置了兴国?公府和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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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甚至将矛头隐隐指向东宫时,太子自然清楚这事是栽赃的。

    但他?没?有证据。

    阴谋与猜忌之下,他?数次进言皆被永明帝驳回,仓促间更没?能寻到可令案情扭转的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家蒙难,且无?法施以援手。直到江彻将五仙岭的事捅到跟前,江修才知道这桩冤案背后其实还有线索可查。遂派人死?死?盯住五仙岭内外,但凡有异常的动静,风吹草动都不肯放过。

    到如今盯了将近月余,岁没?能捏到要害之处,零星倒有许多收获,等江彻这边审到的口供送过来,彼此亦可印证。

    太子再不迟疑,换了微服直奔穆王府。

    翌日?,满朝公卿官宦面?前,有御史弹劾襄平侯谢峤捏造冤案,指使家人构陷原万安县令沈有望贪墨渎职,随后又?借子侄职务之便,在沈有望的案子里肆意插手,罗织冤案,令原本勤恳尽职的官吏蒙冤不白,锒铛入狱。据闻,沈有望关押与狱中?时,谢峤曾亲自探望,对其威逼利诱,被沈有望拒绝后,便指使人判以发配之刑。

    就?在月前,谢峤又?派人南下,欲图谋害沈有望的性命。

    这背后的缘故,却与年?前震动朝野的红丸案相关。

    一语既出,满朝哗然。

    永明帝原 就?对早夭的幼子念念不忘,听他?提及旧案,脸色骤变。

    原本列于文?官之中?的谢峤亦惶惶不安地跪在地上,直斥御史血口喷人,并无?此事。话虽说得坚决,因着心虚畏惧之故,两条腿其实已在悄然颤栗——若说陆元道与沈有望相继失踪后,他?还存有些许侥幸之心,待那夜江彻阳奉阴违,不知拿什么手段捉走几位管事后,谢峤便坐立不安了起来。

    那几位管事都是他?的心腹,尤其刘勋,跟了他?大半辈子,谢峤手里的脏污之事泰半都是由?他?经手的。

    谢峤纵然能将旁的涉事之人尽数灭口,又?怎能自断臂膀?偏巧整个侯府都已被人盯上,他?纵想将刘勋送走,也怕中?途生变,平白将人送到对方手里, 就?只能惴惴不安地留在京城,希冀能谋得转机。

    如今刘勋落入敌手,后果可想而知。

    管事失踪之后谢峤便明白,江彻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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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张旗鼓的贺寿,又?在他?跟前摆**阵,声东击西兵法用尽,原来是奔着他?的心腹管事。可惜明白得太晚,已是回天乏力。也是在那时,谢峤才恍然明白,府里应是出了内鬼,跟江彻联手演戏,才会将他?蒙在鼓里,闹出那么大的纰漏。

    而满府之中?,会这般行事的只有……

    谢峤惊悟,再去药圃时,谢无?相已然消失无?踪。

    心惊之下再去书房,密匣竟也曾被开启。

    那一夜,谢峤心如死?灰。

    大势已去,再无?侥幸可言,无?论哪种罪名被翻出来,于侯府而言都是灭顶之灾。而这一切,无?论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抑或野心驱使,拆东补西,都是木已成舟的事,想彻底擦去踪迹是绝无?可能的。他?只能竭力铺设后路,盼着管事们能多撑几日?,让江彻与东宫晚些发难,为他?换来稍许喘息之机。

    然而此刻,卑微的期望尽被打破。

    谢峤跪伏在地上,嘴里是死?撑的言辞,眼底却已一片灰败。

    作者有话要说:有因 就有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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