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女配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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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坦白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

    那双眼睛里亦涌起清晰的?诧异, 跟沈蔻预想中隐晦心思被戳破的?尴尬迥然不同。

    沈蔻跟着愣了愣。

    “我的?意思是,”她没敢提前世种种,只 就着眼前的?事, 道:“王爷费心查红丸案,不是为了给顾家洗清冤屈, 好让顾二姑娘能风光回京么。”她竭力说得云淡风轻,垂眸啜酒。

    江彻却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出一丝落寞。

    他觑着烛光下?她的?侧脸, 声音不自觉添了些许温柔, “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顾柔?”

    沈蔻未应,也没否认。

    屋里忽而陷入寂静,酒气氤氲开来, 拨动心底始终绷着的?那根弦。片刻后,她竭力压下?心底泛起的?酸楚,堆出几?分轻松的?笑容,打趣般道:“京城里谁不知道,王爷跟顾二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说王爷后院空置,其实是给她留的?。”

    就像死后看?到的?那些断续剪影般,哪怕她为了复仇另嫁他人,他仍愿意等候, 做她最后的?港湾。

    这话沈蔻没说, 只在心里自警。

    江彻却忽的?笑了笑。

    “京城里也有人说我生来 就没有心, 才能杀人如麻,变成个个嗜血的?修罗。依你所见,此言属实么?”

    沈蔻轻轻摇头?。

    江彻遂站起身来,缓缓踱步靠近, “因母妃跟顾夫人的?交情,我与顾柔确实幼时相识,但?那时还小,十来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交情确实有那么一点,但?还不至于我为她做什么。红丸案事关朝堂,既有奸贼弄权, 就算没半点私交,我也会竭我所能查清楚。沈蔻——”

    他在她身旁两?尺外坐下?,帮她剥了几?粒榛子,抬眸时轻易攫住她的?眼睛,“你很在意她。”

    “我没有。”沈蔻避开目光。

    江彻勾唇,又给她杯中添满了酒,“我记得那次回城时同乘,你 就曾说,你虽与顾柔肖似,却自有志趣。若我打算在你身上寻顾柔的?影子,未免落了下?乘。”

    “但?那个时候,我其实从未将?你跟顾柔牵扯到一处,更?没打算拿谁当?影子。”

    “至于那些传言,我若当?真在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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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会将?她护在身边,怎会放任千里相隔,生死不明。顾家罪名虽重,护个女子却非难事, 就像我将?你留在府里,接沈大人千里回京,真想做的?时候,谁都拦不住。”

    他这话意有所指,沈蔻心头?微跳。

    江彻醉眼微醺,徐徐凑近,“明明我从未提过她半分,你跟顾家亦无往来,你为何会这样?介意她,甚至生出那么荒唐的?猜想?”

    咫尺距离,他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温热而微促,分明是酒意所致。

    而他深邃的?眼睛里不知何时掺杂了探究,如同他那次在茶楼问她是不是早 就认识他那样?,似欲洞穿掩饰,窥破她深藏的?秘密。

    沈蔻下?意识攥紧了手?指,一霎时有些慌乱,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露出的?破绽——

    因着前世的?事,她先入为主,对江彻的?种种态度里,难免掺杂旧日情绪。而诚如江彻所言,仅凭这辈子都相处,她无论如何都不该生出这样?此刻这样?根深蒂固的?想法?。

    脸颊被他熏得微烫,喉咙亦微微干燥。

    她咽了咽口水,架不住男人探究的?目光,径自垂首道:“是……戚老夫人曾这样?说。”

    “但?我早 就说清楚了,你是你,她是她,我没那么糊涂。”江彻逼得愈紧,见沈蔻抬杯欲饮,忽然伸手?轻轻按住。

    他的?手?很烫。

    带了薄茧的?指腹贴在她柔软的?手?背,力道不重,却令她脆弱绷着的?神经摇摇欲坠。她甚至生出了逃离的?念头?,然而背后是摆了几?盆盛开茶梅的?花案,右手?边临着窗户,左边被江彻挡住去?路,隔得那么近,让她半点都不敢再挪动。

    沈蔻只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江彻的?脸上不知何时浮起了很浅的?笑,薄唇微微勾着,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她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倒影。

    那种神情,玩味又……温柔。

    如同他先前来客院同她闲聊时那样?,不经意间抬头?,便能看?到他静静瞧着她,唇边的?微笑似有若无,令她数次几?乎失神。

    沈蔻忽然福至心灵。

    她轻轻从他指腹下?抽出手?,别过脸瞧着微跳的?烛焰,轻声道:“口不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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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 就是常有的?事。王爷若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会无缘无故待我那么周全?先是诓骗我留在京城,又屡屡出手?照拂,甚至腾出客院给我和家母住。我自问对王府未建寸功,当?不得王爷这样?的?厚爱,若不往爱屋及乌上揣测,又该如何作想?”

    她秀眉微挑,将?问题抛了回去?,为了重拾气势,还仰头?饮尽甜酒。

    反诘来得猝不及防,江彻脸上笑意微僵。

    他最初留她在身边是因那个噩梦。

    这件事他最初不肯告诉旁人,是因牵系性命,不能把命门交在旁人手?里。如今旧事浮起,心意渐明,他倒不介意告诉沈蔻。

    但?若真说了,未免有拿性命要挟之嫌。

    以沈蔻的?性子,虽时常摆出退避闲散的?姿态,实则受了沈有望影响,心里将?是非轻重理得分明,目光所触及的?,也不止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若她知道手?里捏了旁人的?命门,非但?不会拿来要挟,反而会为他这个所谓的?“朝廷栋梁”着想,迫不得已做出违心之举。

    江彻不屑用这种方式留下?她。

    他只能另寻个理由,“沈大人为官清正,又是红丸案的?要紧证人,理应照拂。”

    是么?

    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果然胡诌起来都不用打腹稿。

    沈蔻轻笑,眼底漾起几?分得意,“家父彻查那案子,原是职责所在,理所应当?。仅凭这点功劳, 就能劳动王爷数次下?厨,送来种种佳肴?更?何况,王爷在玉盘空大显身手?时,恐怕还不知道家父跟红丸案的?关系吧?”

    她噙着浅笑觑他,眼底的?雾气尚未散尽,眸色却添了几?分揶揄。

    那神态,分明是早已窥破了真相,却一直没戳穿,只管在旁边静悄悄的?看?他掩饰。

    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何时发现的??

    难怪方才来时,她说了那么一句意有所指的?话。甚至先前他拎着食盒去?客院,每回都假模假样?的?是蔡九叔高徒的?手?笔时,她是不是也知道实情,只不过憋着坏水儿?,端看?他如何掩饰?

    江彻整个人差点僵住。

    酒意被吓走了一半,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半个字。那双沉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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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邃的?眼睛里陡然露出几?分狼狈,他竭力镇定着避开视线,抓起随手?拎过来的?酒壶,仰头?便灌了几?口。

    沈蔻的?脸上笑意愈深。

    相识那么久,她还是头?回见江彻露出这般模样?,罕见又好笑。心里忽而有些愉快,她也斟了杯甜酒饮尽,黛眉微挑,“我没说错吧,九叔高徒?”言语刺激还不够,她抓起筷箸,搛了里头?一粒羊肉,送入口中慢嚼,“好吃,真是好吃。王爷果真天赋异禀,文?成武 就不说, 就连做菜也手?到擒来。”

    一字一句,调侃而揶揄地落在江彻心上。

    最初的?狼狈尴尬渐渐消弭,他斜睨着沈蔻,看?到她红唇微动,正将?那肉粒嚼的?欢快。方才的?失落与委屈消失不见,平素的?乖巧温柔也无影无踪,反添几?分调皮灵动,像是狡猾心思得逞的?小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心底忽然一片柔软。

    他情知抵赖无益,索性反守为攻,微微俯身凑近,压着声音道:“知道太多的?人,总是容易被灭口,你这般窥探秘事, 就不怕我恶向胆边生……”他徐徐说着,修长的?手?抬起来,轻轻落在她如玉光洁的?脖颈间,那张脸亦愈凑愈近,酒后微烫的?呼吸落在她脸上,更?添热意。

    沈蔻的?脸难以克制的?飞红,耳梢都滚烫起来。

    她当?然知道江彻不会杀人灭口。

    但?酒后失智,他的?眼睛里却分明有火苗窜动。

    脖颈上,他的?指腹微烫,像是情不自禁的?在摩挲,连同近在咫尺的?眼神都渐渐变了。

    沈蔻往后躲了躲,后背几?乎贴在窗槛上。

    “并非我有意窥探。”紧张之下?,她的?声音都有点轻颤,硬着头?皮迎视他意味不明的?微灼目光,低声道:“只是王爷行事古怪,让人心生疑惑罢了。还有我的?问题……为何避而不谈,心虚么。”

    她的?声音愈来愈低,耳尖亦愈来愈红。

    脸颊上明明未施半点胭脂,却娇艳得如夭夭桃花,似蒸蒸红霞。

    江彻心跳渐疾,方才灌进去?的?酒意涌上来,身子微晃之间,他的?喉结滚了滚,几?乎贴在沈蔻的?耳畔,“我看?上了你,想投你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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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美食将?你拐到身边来,不行么?沈蔻,顾柔于我,不过是幼时相识的?亲友,不论外头?如何揣测,我都不会为她费多少心思,更?不会为她下?厨。”

    “她有她的?路,你有你的?缘法?,我还不至于狂妄糊涂到彼此混淆。”

    “你与她原 就截然不同,何必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吗?

    沈蔻偏头?望着窗槛花纹,心头?一酸。

    是啊, 就因顾柔出身公府,自幼金尊玉贵的?养着,便被众人视为明珠。而她前世鬼迷心窍,心甘情愿的?做了替身,努力学着去?做旁人的?影子,不自觉 就成了所谓的?混珠鱼目。但?若抛开这些,她真 就比顾柔差吗?譬如牡丹雍容,栽于宫廷,海棠清丽,长在山野,原 就是各花入各眼的?事,哪有高下?可论?

    只不知入于江彻眼中的?……

    她微抬醉眼,觑向几?乎贴在耳畔的?男人,想着他说投她所好,虽不敢立时相信,心头?却有些甜丝丝的?。

    而此刻酒酣耳热,这情形实在过于暧昧。

    心里那头?小鹿重又砰砰的?跳起来,男人微烫的?气息贴在身边时,实在干扰她静下?心来判断。沈蔻喝的?毕竟是甜酒,不似江彻醉得上头?,遂深吸了口气,抬头?指了指长案那端的?板栗烧鸡,低声道:“那……能不能帮我拿栗子过来?”

    说着,侧头?盯向窗扇,没再看?他。

    江彻虽酒意上涌,到底还没失去?理智,瞧着她的?后脑勺,焉能看?不出沈蔻的?躲避之意?好在话说开了,他即使被戳破隐藏的?身份,也没落到下?风,堪堪保住那点残存不多的?颜面?,遂起身挪向长案另一头?,取了菜碟子给她递过去?。

    沈蔻趁着这间隙挪到外头?,匆匆尝了两?颗栗子,便以酒醉为由,自作主张地唤了仆妇进来,带她回住处歇息。

    少顷,仆妇捧着披风赶来,扶她站起后系上绸带。

    江彻已恢复了人前的?端稳姿态,见沈蔻始终避着目光不肯看?他,只吩咐仆妇好生照料,回去?送碗醒酒汤备用。待沈蔻缓步下?阶出了阁楼,他踱至窗畔,推开望外,借着周遭昏黄的?灯笼光芒,目送她徐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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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寒凉入窗,吹得他头?脑渐醒。

    江彻一直站到灯昏酒冷,才孑然回书房歇息。

    *

    其后两?日,江彻奉命在京郊办差,彻夜未归。

    沈蔻难得清静,常爱坐在廊下?,逗着两?只小鹦鹉独自发呆。

    待到廿三日,红丸案终于尘埃落定。

    先前因红丸案而错判的?案子,亦陆续翻案洗清,待得朱笔批文?送到,刑部立时奉命去?办。是日江彻回到城里,恰逢沈有望彻底脱罪。因此案繁杂,牵涉众多,刑部拿到批文?之前不知何时能放人,沈蔻母女便也无从得知日子来迎接。江彻借职务之便得知此事,亲自去?接人。

    沈有望被困了几?乎整年,好容易脱去?罪名,换上钟氏早 就托人送来的?青衫玉冠,只觉如释重负。

    听江彻说沈蔻母女俩如今都寄居在王府,并未被谢峤伤及分毫,他既诧异又感激,端端正正行了礼,忙过年了江彻往王府去?。

    客院里,沈蔻尚不知外头?的?佳音。

    不过按着推算,父亲出狱也该是这几?日里的?事情,母女俩翘首期待许久,已为他备了好些东西,连同日用之物都陆续收起来,只等沈有望归来后,阖家迁出王府——家里没男丁的?时候,母女俩数月寄居人下?避祸倒没什么,若连沈有望这个一家之主也住进来,那可真 就说不过去?了。

    而数月搅扰,钟氏也没打算拍拍屁股 就走人。

    论银钱,沈家自不及王府九牛一毛。

    不过既是略表感激,心诚意至也 就是了,想着王府并无女眷,便打算绣一家屏风权当?谢礼。屏风底座是沈蔻想的?,从她那份酬金里拿出一半,请蒋家帮着挑料子请匠人,她绘好样?式,让人做好了暂时放在蒋家。刺绣的?事则是钟氏亲自来,一针一线莫不用心,在沈蔻被请去?单独赴宴的?那日,已绣得差不多了。

    昨日傍晚,沈蔻趁着江彻不在,悄悄托了仆妇帮忙将?屏风架子运进了王府。

    这会儿?母女俩正忙着将?绣好的?纱屏绷上去?。

    初冬天寒,屋里却暖烘烘的?,压纱是个精细的?活计,因是送到穆王跟前,更?不能有半点儿?马虎。她小心翼翼的?摆弄,一会儿?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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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蹲着,脸上热出淡淡的?晕红,眼底却藏了笑意,颇期待江彻瞧见这屏风时的?反应——虽说不够贵重,但?钟氏的?绣工没得挑,浮花堆绣,悦目之极。

    若江彻所言属实,他当?真对她用了点心思,瞧见这道谢的?东西,应当?不至于如前世般,瞧都不瞧 就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只要他能入眼,母女俩的?辛苦 就没白费。

    期待之中掺杂稍许忐忑,沈蔻手?底下?格外用心。将?整架屏风装好,左右端详了半天,才想着到外头?倒两?杯茶润喉,忽听外头?脚步杂乱,半掩的?院门亦吱呀轻响。

    仆妇行礼的?声音中,忽然传来一道脚步。

    迥异于江彻走路时的?悄无声息,这步伐既重且疾,却是暌违已久而熟悉无比的?。

    母女俩对视一眼,确信不是听错。

    原 就欣喜的?心猛然乱跳起来,沈蔻快步跑出内间,还没绕过屋子的?屏风, 就见锦帘动处闪进来一道身影。

    青衫玉冠,磊落温雅。

    那张脸上笑意堆满, 就连寸许的?胡子都像是带着笑,明明是沧桑憔悴的?模样?,在此刻却布满了欢欣。瞧见沈蔻迎面?冲过来,他一把接住,旋即将?目光投向许久没见的?妻子——两?步外,钟氏听着那期盼许久的?脚步时, 就已红了眼眶,此刻瞧见他胡子拉碴憔悴的?脸,眼泪唰的? 就滚了出来。

    沈有望眼睛一红,赶紧道:“是喜事儿?,别哭啊。”

    作者有话要说:沈粑粑:老婆孩子见了我都哭,心疼!

    然后,关于前世的顾柔和江彻,蔻蔻看到的只是断续剪影,不是流畅成型的故事,所以别脑补太多吖=w=

    谢谢30220710的火箭炮和二货爱哲学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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