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年级排名榜, 因为一些原因一直延迟到今天才出, 早自习下课铃声一响起, 大家便一窝蜂地涌到了展示栏前。

    程蓝挤在最前面，定睛一看, 稳居年级第一的果然还是她, 紧跟在后面的是陆深, 再看看分数, 两人总分只差了一分。

    她数学是满分, 陆深则考了一百四十八。

    有点小小的意外，因为上学期末的数学试卷并不是很难, 以陆深的头脑, 不应该扣分才对。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衍临也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成功挤回前十里, 排在第六。

    至于程雪儿, 又掉了一名。

    “蓝蓝，厉害啊。”

    顾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看看占据着榜首的程蓝两个字，再看看自己眼前的女孩儿, 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道：“又是年级第一, 叔叔和阿姨知道了, 估计得乐得合不拢嘴。”

    “哎, 你俩在这儿。”程衍临挤过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他指着自己的名字, 冲程蓝挑挑眉，“怎么样，我说我肯定能考回来吧。”

    程蓝就不爱看他这嘚瑟的样子，“我又没说过你考不回来。”

    “不过雪儿……”

    程衍临敛了敛笑意，没想到她会掉出前十，放眼四处找了一下，没找到她人。

    估计躲哪儿哭去了吧。

    他有些不放心，跟程蓝和顾城打声招呼后，就去找人了。

    顾城继续狗腿地讨好程蓝，一边跟着她往人群外面走，一边提议，“蓝蓝，我看要不咱们今晚在外面找个地方吃饭吧，我请客，好好帮你庆祝一下。”

    “咱们指的是？”

    “你，我，然后你哥，还有雪儿啊。”

    “雪儿？她都掉出前十了，你觉得还会有心情在外面庆祝吗？”程蓝停下步子，继续道：“再说，我晚上还要去看我妈，没时间。”

    开学到现在还没去过呢。

    “你又要去王阿姨那里？”顾城想起那破烂地方就心生反感，可是为了程蓝，只能硬着头皮询问：“我……能一起去吗？”

    程蓝一口拒绝。

    平时程衍临去，王秀娟都会多做好几道菜，更别提顾城，这个在她眼中还不错的小伙子了。

    她不想给王秀娟添麻烦。

    顾城听到拒绝的话，有些失落，刚想再说些什么，向苗苗突然风风火火地跑来了，说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跟程蓝说，拉着她就跑了。

    两人一起来到操场无人的角落。

    程蓝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早自习下课了都见到你人，还以为今天请假了呢。”

    “刚来，有东西给你。”程蓝从口袋里掏出两条项链，“喏。”

    “这是？”程蓝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向苗苗提醒，“程雪儿的。”

    哦对。

    程蓝想起来了，之前见程雪儿戴过，她拿起那条星星吊坠的钻石项链看了看，疑惑，“可是她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经向苗苗解释过后，程蓝才得知原来她昨天晚上出门不是去找冯双双，而是又跑到商场变卖首饰了。

    上次向苗苗给她奶奶买的金首饰，老人家嫌弃款式太老土，她拿去换的时候正好再次碰上。

    等程雪儿离开后，就迅速买下首饰，并且偷偷跟踪了她。

    “你猜，我跟踪程雪儿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向苗苗卖起了关子。

    程蓝好奇极了，“直说！”

    “给你看看。”

    向苗苗掏出手机，把自己拍的照片翻出来递到程蓝面前，“李灿他妈，程雪儿卖首饰的钱都给她了。你说，她是不是又想害你？”

    “李灿他妈可认识不少社会上的小瘪三。”

    不无这个可能。

    否则她们怎么会有产生金钱上的交易？

    程蓝也掏出了手机，“把这照片发给我。”

    向苗苗：“还发什么发啊，直接拿去你爸妈面前，然后把李灿叫来揭露她的恶性，把她从你们家扫地出门。”

    “别急。”程蓝笑笑，不以为意，“再等等。”

    -

    程雪儿因为成绩排名的事情，难过了整整一天，就希望顾城能安慰安慰自己。可是并没有，顾城依然只顾着围着程蓝转，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恨恨地看着两个人，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冯双双递过来一张纸巾，安慰道：“行了雪儿，别哭了，退步一名而已，大不了下次再加把劲儿。”

    “上学期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你也是这么说的。”

    程雪儿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发现自己把冯双双怼的无话可说后，又补了一句，“不过真的很感谢你能这么在意我的情绪，双双，有你这个好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我也很感谢你，没有因为你哥讨厌我而抛弃我。”冯双双笑着说。

    “不会的，就算他再怎么讨厌你，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事到如今，程雪儿越来越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深怕他们会一个接一个地离自己而去。

    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冯双双的眼睛，“你也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冯双双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的目光，她重重地点头道：“当然。如果有那一天，你就扇我几巴掌。”

    总算是挨到了放学。

    程蓝背起书包准备去王秀娟那里，程衍临听说后也想去，顾城本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结果出了校门，两个人却都被程蓝给赶进了车子里。

    她亲眼看着司机们把自家少爷接走后，才不慌不忙地往前走去。

    没想到王秀娟见只有她一个人过来，还失望了，“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呗，不就是吃顿饭嘛。”

    “我这不也是不想让您太累嘛。”程蓝开玩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衍临多能吃，一顿饭能把您明天一天的量给吃掉。”

    王秀娟乐了，“那有什么，他爱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起来，冰箱里还囤了不少肉，就等着你们过来吃。”

    “下次吧。”

    程蓝撸起袖子，开始帮忙一起做饭。

    相较于四个人，两个人的量就好解决多了，一荤一素再加一个菌菇汤，大功告成。

    吃饭的时候，程蓝把自己上期末又考年级第一的事情告诉了王秀娟。

    王秀娟一听，便要把她留下住一晚，说是明天必须带去买份礼物作为奖励。

    程蓝想也有很长时间没在这边住过了，不如留下陪陪她，但没想到的是，就在她陪王秀娟遛完弯回来，准备洗澡的时候，程衍临的电话突然来了。

    电话那边，程衍临火急火燎地催着，“赶紧回来，家里发生大事了。”

    程蓝懵了，“什么大事？”

    “捐款箱里的钱少了几千，爸在家里大发脾气，楼下的花瓶都给砸了，跟疯了一样。”

    钱少了？

    程蓝立马想到程雪儿，沉思数秒，“我马上回去。”

    “怎么了，是谁的电话？”王秀娟问。

    “衍临。”程蓝赶紧回到房间背上书包，对她说：“妈，我有事得先回去了，礼物就算了，您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见程蓝慌慌张张的，王秀娟直觉可能不是什么小事，就没再继续留她，亲自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给拦辆出租车送她回去了。

    程蓝匆忙赶到家的时候，发现程均正坐在沙发上，一张脸难看的不得了。

    地上是被砸碎的花瓶。

    许是也感到了害怕，林溪都不敢坐在他旁边，跟程衍临和程雪儿，还有被程均叫回来的程衍恒一起默默站在一边。

    程蓝轻步走过去，一眼扫过站着的几个人，然后在程均身旁坐下，“爸。”

    “回来了。”

    程均终于抬起了眼睛，问她：“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程蓝点头，“知道了。”

    “知道了，行。”

    程均起身，看向除程衍恒外的所有人，包括林溪在内，用冰冷而平静的声音道：“现在人全都到齐了，到底是谁偷拿了捐款箱里的钱，有没有主动站出来承认的？”

    越是平静的声音，隐藏的风暴越大。

    程雪儿害怕极了，可是她不能露馅，只能佯装镇定。

    程衍临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不是他拿的，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他倒是很好奇，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那里面的钱都敢拿。

    雪儿？蓝蓝？

    两个都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啊。

    难不成是他妈？

    他默默看向林溪，这是程衍恒忍不住问了句，“爸，真的不是您自己记错了吗？毕竟那么多钱。再说，咱家里谁都不缺那点钱，没有必要偷……”

    “我记错了？”程均厉声打断他，“这么多年，你见我记错过什么？还是你知道什么内幕，想要包庇？”

    “……”这个帽子扣在头上有些重，程衍恒立马摇头，“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衍临，你先说。”

    程均见都不说话，便先从儿子问起，“捐款箱里的钱，到底是不是你拿的？我告诉你，主动承认兴许我会从轻发落，但若是死不承认让我给揪出来，就没你好果子吃了！”

    “爸，真不是我拿的，我还没疯。”程衍临极力替自己辩解，“每个月生活费完全够用，我干嘛要去碰那些钱。”

    程均两只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盯着他，像是想从细微的表情中找到些线索，但是没有，程衍临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坦荡。

    于是只能把目光一转，又放在了程雪儿的身上，“雪儿，你说。”

    程雪儿瞬间像是被雷给击中了。

    心砰砰砰地开始狂跳，好似要从胸口碰出来一样，她轻抿一下嘴唇，不敢跟程均对视，只能扭头看看程衍临掩饰自己的心虚。

    “爸爸，我……”

    “蓝蓝，你在紧张什么？”程雪儿刚说三个字，林溪突然开口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程蓝，一副已经了解到些什么情况的表情，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则全部因为她的这句话，集中在了程蓝的身上。

    猛地一下成为全场焦点，程蓝懵逼了，“紧张？我没紧张啊。”

    这个女人，从哪里看出她紧张了？

    “没紧张你的手为什么都纠缠在了一起？”林溪不留情地指出，“心理学的书，妈妈可是没少看。”

    程蓝：“……”

    这么牛逼，你怎么不去当侦探。

    她立马松开自己的手，怒气冲冲地回怼，“这只是我的一个小习惯而已，妈妈难不成认为钱是我偷的？您对您的亲生女儿，真是一点信任也没有吗？”

    林溪根本不在乎钱是谁拿的，她不似程均那般喜欢小题大做，之所以点名程蓝，不过是想利用这件事情，让程均对她失望，然后把她给送回养母那边去罢了。

    否则继续呆在这里，她真的很担心自己有一天是不是真的会被克死。

    “妈，没有任何证据，这样说不好吧？”程衍临提醒道：“难道您忘记之前的事情了？”

    都误会程蓝好几次了，怎么能还这么冲动，说话不经过头脑思考？

    程均的思路并没有被打断，他的目光从程蓝身上移开后，依然回到了程雪儿的身上，“雪儿，说话。”

    经过这么一出，程雪儿惊恐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既然连妈妈都怀疑程蓝，那么不妨就顺水推舟，直接把这盆脏水泼在她的身上，让她来被黑锅。

    爸爸那么偏心，肯定不会给她多么重惩罚的，但换成自己就不一样了。

    程雪儿暗暗下了决心后，缓缓抬起了头。

    她壮起胆子直视着程均的眸子说：“爸爸，其实……我本来不想告诉您的，因为算准了您肯定会大发雷霆，不想家庭和谐受到影响。但是现在突然觉得，您有句话说的没错，现在小偷，养成习惯了，日后就会变成大偷。”

    “雪儿，你这话什么意思？”程衍临眉头微微皱起。

    “有天早上……”程雪儿迅速在心里组织好语言，一字一句地道：“我醒的比较早，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出于好奇，就起床看了一下。然后……”

    她默默看向程蓝，“我看见程蓝偷偷摸摸地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