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手里被塞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把虞斐砚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香气扑鼻的粉嫩/大桃子。
这时节,确实是桃子成熟的季节, 只是方溪溪初来乍到, 谁会把桃子送给她呢?
虞斐砚虽是有些疑惑, 可心底却是高兴的很,她唇角微扬,“你这是?”
“送给你的,洗过了,可以直接吃。”方溪溪扬了扬小脸,盈盈一笑。
“恩!”虞斐砚手里握着桃儿, 面上一本正经,心中却是欢喜不已,偏偏他还努力隐忍不想被瞧出来。
咬上一口,甜滋滋的, 虞斐砚只觉得这桃儿好似甜到了心底里,整个人都舒坦的很。
虞斐砚不禁道:“这真是我吃过的, 最好吃的桃子!”
“真的吗?”方溪溪眨了眨眼睛,有些兴奋,“你要是喜欢吃,我再给你几个。”
虞斐砚点了点头, 眼神温柔:“好!”
见他接受了自己的好意,方溪溪很是开心, 有来有往才是正确的交往之道,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
虞斐砚悄悄瞅了眼方溪溪,有心想说几句话,多和方溪溪接触接触, 只是没想到方溪溪这么快就找到了猪草。
“快看!全是猪草!”
方溪溪指着边上旺盛的草丛,一脸惊喜。
虞斐砚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看着方溪溪蹦蹦跳跳跑过去,黑漆漆的眼眸里满是幽怨之色。
不就是些猪草,嗐!
“你小心些!”眼看着地上那么多的石子儿,方溪溪却毫无防备扑了过去,虞斐砚神色一变,“那边的野草虽是可以做猪草,但是你得小心些,万一有蛇怎么办!”
其实说是猪草,不如说是各种各样无毒的野草,猪的食谱是相当广泛的,胃口也是极好的。例如雷公草、蒿子草、灯芯草、线香草,还有各种各样的野苋菜什么的野草,但凡是比较嫩的无毒草都可以用,山上的野草遍地生,随处可见,只是他们喂猪要用到的草太多,还是尽量找草多地方省事。
这不,才上山方溪溪就发现了一处,倒也是幸运了,只是山虽不陡但总也是有些弧度的,还是得小心些。
所以方溪溪看似毫无防备,实际上早已迅速做出了选择,精准地避开了
可是一听可能会有蛇,方溪溪的小脸瞬间煞白无比,就连那水润的红唇也毫无血色。
她咽了咽口水,受惊一般往后跳了一下。
虞斐砚顺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拽,整个人就到他怀里了。
方溪溪趴在男人胸前,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胸前的起伏以及衣服下灼热/滚烫的肌肤,她蓬松的马尾在他的胳膊上一扫一扫的,倒是叫虞斐砚心里痒痒的。
背篓则是抵在虞斐砚的胳膊上,可这并不妨碍虞斐砚抱着方溪溪。
温香软玉在怀,虞斐砚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唯恐怠慢佳人,“小心些!山里总有些危险的东西。”
说着,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方溪溪。
方溪溪羞答答地“恩”了一声,白嫩嫩的小手篡着衣角,白皙的脖颈上泛起淡淡的粉色。
虞斐砚喉咙微动,然后转移话题一般,随手捡了个石子扔到草丛里:“看,以后割猪草的时候记得先扔个石子儿,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这样......”
话音未落,就看见两条青色的蛇从草丛里蜿蜒着探出头,冰冷的瞳孔瞥了他们一眼,就飞快离开了。
方溪溪却是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
天知道,这种冰冷冷、滑腻腻的生物是方溪溪这辈子最害怕的东西。
还记得那年夏天去旅游,爸妈非得强迫她和大蟒蛇拍照,她本来就不胆小,自然是不害怕,还高高兴兴跑过去摸了大蟒蛇。哪成想蟒蛇突然发狂,她被大蟒蛇缠绕了起来,那种冰冷却又软糯、滑腻的触感她至今都不敢忘记,好在后来有人救了她,可是她还是结结实实摔了一下,医院一查:脑震荡。
嗐!从那以后,她对这种生物开始敬而远之。
这猛然瞅见蛇,可是把方溪溪吓得不轻,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去了,腿也软的不行,几乎要站不住了。
还是虞斐砚眼尖,发现了方溪溪的不对劲。
“别怕,蛇已经被赶走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虞斐砚伸了伸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料方溪溪竟是顺着他的胳膊卸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往下倒去,背篓也顺着她卸了力的胳膊滑落在地上。
虞斐砚一惊,长臂一捞,赶忙去拉方溪溪,可惜太迟了。
两个人摔作一团,虞斐砚把方溪溪死死揽在怀里,用手护着她的脑袋,两人滚了两圈才算是停了下来,毕竟这山乍一看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有些陡峭的。
虞斐砚突然闷哼一声,一是因为腿撞到树上了,二是因为方溪溪、方溪溪胸口前的丰/盈和柔/软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着实让他有点吃不消。
而方溪溪却是被他护在身下,安然无恙。
听到虞斐砚从胸膛处发出的闷哼,方溪溪慌了,“虞斐砚,你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方溪溪抬眸看过去,只看到一双漆黑的眼眸和棱角分明的下颌,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扑鼻而来,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氤氲着水汽,似乎随时都会落下眼泪来,这般泪眼朦胧的模样着实把虞斐砚吓了一跳。
虞斐砚怕她担心,故而赶忙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可方溪溪并不相信,这腿都撞树上了,怎么可能没事儿?她赶忙站起身来,要检查他腿上的伤。
这一低头一扒拉可了不得,白皙的脖颈连带着那无限春光都被虞斐砚收入眼底,而且这一次比那一次还有清晰。
最可怕的是,虞斐砚脑海中还浮现出了其柔软的触感,偏偏方溪溪奶白色的小手在他腿上捏了捏。
霎时间,虞斐砚的耳朵尖就红了,眼底一片羞赫,他赶忙挪过眼神。
可是怦怦的心跳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喉咙微动,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鼻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滴答滴答......
虞斐砚摸了一把,惊呆了,是血!
还是方溪溪告诉他抬起右胳膊,左边的鼻子就不会流鼻血了,虞斐砚照做后算是勉强止住了。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方溪溪灵机一动,想起了那条小溪,赶忙带着虞斐砚去小溪旁清洗。
还别说,怪渗人的,那血流的呀!
方溪溪一脸愧疚,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前跟后,本来虞斐砚腿上就受了伤,还跟着她来回跑。
于是她主动请缨要扶着虞斐砚,可虞斐砚不同意。
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怕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再次流出来。
于是俩人又回到了最初准备割猪草的地方。
虞斐砚沉声道:“先把猪草割了再下山!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伤耽搁了上工。”
方溪溪瞪大了眼睛,“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吧!我就是有点上火了,没啥事。”虞斐砚有些不自在,他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因为这事儿他总觉得对不住方溪溪。
他、他不是故意的。
一时间,虞斐砚在心中对自己很是谴责。
方溪溪不想让虞斐砚多干活,可是拦也拦不住,不过俩人却是干活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割完了。
于是方溪溪不由分说就扶着虞斐砚下了山,两人倒是说了几句体已话,难得温情了一把。
少女黄莺般的关切声在大山里传荡着。
“回去可得去上上药才行!”
“一点小伤,没必要!”
“那不行,你胳膊上也蹭了好几个地方呢。”
......
今天不知怎么的,知青们竟都是无精打采的,干起活来也是心不在焉。
与平日里的积极主动全然不同,好像在预谋什么事儿。
大队长和计分员在地里视察,但是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知青们似乎不该这样的。
大队长和计分员对视一眼,问:“你发现哪里不对劲了么?”
计分员摇摇头,又往地里瞅了一眼,灵机一动:“是知青!”
大队长点点头,纳闷道:“这些个知青怎么回事?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别是有什么事儿吧?”
“不应该吧?知青们能有什么事儿啊。”计分员否认。
半晌过去,两人不约而同道:“他们不会有什么行动吧?”
至于是啥行动,很有可能是□□/举报等事件,不管成败与否,身为大队长/干部的他们一定会受到波及就是了。
一时间,俩人急得不行。
“这可怎么办啊?”
大队长很着急,在地头上走来走去。
“大队长,别急!咱再观察观察!”
计分员劝说着。
俩人悄悄在地里来回转悠,着重观察着知青们的表情,然后表情越来越严肃。
一定是有事儿!
要不然这几个知青怎么一个个忽然紧蹙眉头、忽然咬牙切齿、忽然一脸深思、忽然又恍然大悟继续咬牙切齿,反正就是不对头,一看心里就有事。
大队长和计分员相视一眼,心中一沉,看来是摊上大事了!
不行,一会儿得找虞斐砚聊聊,他是知青也是大队干部,平日里大队里有啥事都是找他解决,就是公社里的书记都很喜欢他,想让他去公社上班去,可是虞斐砚没同意。
他们想,以虞斐砚的能耐,应该是能解决的!
于是俩人快马加鞭去了大队部,没看见人才想起来他去猪圈去了,然后又赶忙往猪圈跑去,一心想着这个事儿该怎么解决。
一进去就看见虞斐砚冷着一张脸,表情很是无奈,似乎在说什么,他面前是一个顶顶漂亮的小姑娘,眼泪汪汪地可怜极了,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
大队长和计分员第一反应就是虞斐砚把人给训哭了。
事实上,并非如此。
方溪溪是想着让虞斐砚去公社卫生室看一看,最好上上药,毕竟腿上青了一大块,还有一块流了血,胳膊上也有好几块蹭破皮了。
可虞斐砚就是不肯,于是方溪溪就发动了眼泪技能,果然虞斐砚败下阵来,只能手忙脚乱地答应她。
正说着呢,大队长和计分员突然来了,把方溪溪吓了一跳,眼底满是惊慌失措。
她很怕别人会误会什么。
“大队长!计分员,上午好!”
方溪溪咬了咬唇,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方知青,你好你好!”
“方知青好!”
两人看到方溪溪这举动,只以为是他们的到来让方溪溪觉得有些丢脸,毕竟自己看到了她流泪伤心的模样。
嗐,这可怜的姑娘啊。
“大队长,计分员,你们怎么过来了?”虞斐砚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讶。
“方知青去上工吧,我们是找斐砚有点事儿。”大队长和颜悦色道。
方溪溪抿了抿唇,乌溜溜的眸子里满是紧张:“好,我这就上工去!”
说着,一溜烟就跑进了猪圈里。
她宁愿和小猪猪大猪猪们一块呆着,也不想和大队长他们呆一块,太太太尴尬!
还别说,猪猪们都很高兴,哼哼唧唧地欢迎着方溪溪。
方溪溪呼了口气,回眸瞅了眼发现他们都离开了,才转身去剁猪草。
她和虞斐砚回来以后,高九婶子就拿着背篓又上山割猪草了。
反正猪草这东西多割掉肯定没错,毕竟这么多头猪呢,她们起码得把明儿早上的猪草给割了,要不然猪饿上一晚上再暴饮暴食对身体也不好,
反正用高九婶子的话来说,就是容易瘦!
干一行爱一行,干啥都得好好干才行。
大队长三人离开猪圈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冲虞斐砚叹了口气:“你就先别管我们怎么过来了,斐砚啊,你能不能对女同志的态度稍微好一点。人家方知青才来,又担负着咱们村里年底吃猪肉的责任,别那么严苛。”
计分员搭腔:“就是啊,斐砚啊,这男同志和女同志不一样,别老是那么凶。”
这方知青跟他闺女差不多大,还是那么漂亮一小姑娘,眼看着被虞斐砚吓成这个样子,计分员心里很是不好受,这小姑娘眼泪汪汪的也太可怜了吧!
不管的都不是人啊!
虞斐砚愣了一下,瞅了眼猪圈的方向,又瞅了眼苦口婆心的大队长和计分员,陷入了沉默。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真相了。
嗐,自己看上去就那么凶么?
头一回虞斐砚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当然,这肯定不是正事儿,大队长说完这事儿就开始说起他和计分员的新发现了。
“知青们今天不太对劲,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而是集体不对劲儿,我俩可是观察了好几个人才得出了结论。这上着工呢,知青们一个个神情恍惚,忽然紧蹙眉头、忽然咬牙切齿、忽然一脸深思、忽然又恍然大悟继续咬牙切齿,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事,知青们别是在密谋什么吧?斐砚,你也是知青,这事儿你知道不?”大队长紧张兮兮地问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计分员也在一旁盯着虞斐砚。
虞斐砚愣了一下,看着两个严肃无比的中年人,有些无语。
知青们能有啥事儿?还不是赵红霞贪污大家粮食的事儿。
至于为啥忽然紧蹙眉头、忽然咬牙切齿、忽然一脸深思、忽然又恍然大悟继续咬牙切齿,那就拜方溪溪最后那番话所赐了,大家肯定是回想起了之前的不对劲,又打听了一下,才明白自己是被赵红霞耍了,明明被占便宜了还把赵红霞当成知心姐姐,这心里能不难受么?
谁也不想承认,自己那么蠢!
可偏偏他们就是被赵红霞给蒙蔽了,甚至还被骗了那么多年。其实之前虞斐砚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可是后来因为工作原因,他没再吃大锅饭,自然也无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虞斐砚只以为是自己想错了,毕竟这做饭不容易,赵红霞偶尔想省个事儿随便做点也是有的。人家又不是专职厨师,谁还能要求她必须做什么啊?
“其实......也没啥大事儿,主要还是知青之间发生的事情。”虞斐砚叹了口气,开始解释起来。
大队长和计分员从蹙眉到惊讶再到目瞪口呆和感同身受,也不过是一瞬的功夫。
“原来是这样!”大队长若有所思,他感慨了一声,“这种事情碰到谁身上,谁能好受?多多少少是要怀疑下人生的。”
这句话是他从自家闺女珊珊那学来的,没错,他的女儿就是和喻闻深定亲的那个高珊珊。
对于赵红霞,大队长也好计分员也好,印象都还挺好的,只是没想到她会是个这人?
嗐,本来俩人还想问一句是不是冤枉人家了,结果虞斐砚直接一句:你们想想那些个知青的表情。
瞬间,大队长和计分员就明白了,俩人一脸心有余悸。
都把知青们弄成这样了,这个赵红霞可真是厉害!
等到高九婶子回来,方溪溪又喂了一遍猪猪们,还剩下一些猪草。
方溪溪和高九婶子一合计,决定先把猪草都搅拌好,等会儿下山了直接喂了猪,然后打的那些猪草再搅拌一下,下午直接过来喂喂猪歇会儿再上山打猪草,也省点力气。
这么一折腾,一上午也就过去了。
方溪溪看着吃得喷香的猪崽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很是欣慰。
不过这喂猪也不是个轻松活儿啊,它们一天可是要吃五六顿呢!
不过怎么说,也比下地强就行了,方溪溪还是挺满足的。
于是她掐着表带着一身的“猪味儿”就回去了,其实方溪溪自己也挺嫌弃的,因为味道确实很逼人。可老话说得好,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待久了也就闻不到了。
方溪溪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会儿下工的知青们千万别这么早回来,起码让她洗个澡再清算赵红霞的事儿吧。
幸亏,她比正常知青们早回来二十多分钟。屋里静悄悄的。
方溪溪愉快地拿起洗澡用具飞快跑到洗澡间洗了个澡,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觉得浑身轻松,再去拿那身脏衣服,只觉得臭臭臭!
于是方溪溪彻底打消了下午继续穿的念头。
能咋办?只能洗了!
她正洗着衣服,知青们三三两两就回来了,一个个表情严肃无比。
赵红霞自然也是回来了,她面色仓惶,似乎也有些惴惴不安。
“咱们去堂屋说吧。今天得好好开个会,赵红霞这事儿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一位老大哥站了出来。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于是但凡是回来一个知青就让他直接来堂屋,赵红霞沉默地站在一个角落,垂下头。
没有人提前清算赵红霞,大家不约而同地冷眼看着她,等待着所有人的到来。
等了许久,终于把虞斐砚盼回来了,人终于齐了,知青大会可以开始了。
“行了,咱们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很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