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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爱恨(五)

    韩婆子似乎料到她会这样, 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老婆子知道姑娘有怨, 我看着姑娘长大,一应衣食尽心尽力。就是铁石心肠,这些年也存下了情分。姑娘信与不信,我对姑娘都是有感情的。怪只怪门规森严, 我也是没有办法。”

    颜欢欢不想扯这些,她又不是原主。韩婆子对原主有没有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原主因为没有解药已经毒发身亡。韩婆子这个时候假惺惺是叙旧情,是不是太晚了些?

    “我不是你的主子, 我也不想当你的主子。你的主子是夏夫人, 夏夫人死了以后你想留在空镜门还是离开空镜门那是你的事情, 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少主说姑娘你可以改变空镜门,老婆子也想出一份力。姑娘怕是不知, 老婆子原是好人家的女儿,要不是被空镜门偷走,我何至于一生活成这般。我恨空镜门, 我和少主一样都希望门派覆灭。姑娘也有此心,为何不留下老婆子?”

    颜欢欢冷笑,“灭不灭空镜门是我的事,你走吧。”

    韩婆子还想再劝,观她面冷如霜, 终是轻轻叹气。朝身后使了一个眼色,暗处慢慢挪出一个人来,正是那春氏。

    春氏期盼中带着胆怯, “欢…欢。”

    颜欢欢心下微冷,早就料到春氏不是什么简单的风尘女子。春氏若是空镜门的人,那以前的吴婶露水怕也是空镜门的人。先有金菊令,后有青竹令,夏夫人还真是费尽心机。

    春氏是她的亲娘,这一点她几乎不会怀疑。

    这世间有些人,明明是血缘至亲却可以冷漠到死生不复相见。春氏和镇国公的事,很明显是夏夫人一手策划。春氏是夏夫人的人,那么当日在陛下和满朝文武面前揭穿她的身份也是夏夫人授意。夏夫人一面利用自己一面又尽力打压,她们把她当成了什么,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吗?

    “欢欢也是你叫的?”

    春氏身形瑟瑟,求救般看向韩婆子。韩婆子道:“姑娘,再怎么说她也是你亲娘。你不看在别的份上,也得看在她生了你的份上。我们都是可怜人,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这么说你们一个生了我一个养了我,我是不是该认下你们,以后还要负责给你们养老送终啊?”

    春氏嚅嚅,她就是这个意思。她已人老珠黄,找不到好男人托付下半辈子。因为没什么本事,在门里的地位低下。如果欢欢愿意认她,那她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韩婆子摇头,“老婆子不敢想,也没有这个福气。我只盼姑娘能当上门主,带着我们这些可怜人过上新的日子。”

    颜欢欢冷笑连连,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她的毒已有解决的方法,那什么空镜门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她的地方。她大可以不理会那些龌龊事,安稳地过自己的生活。

    “我不想和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再有关系,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们。我要做什么都与你们无关,你们想干什么也和我没有关系。你们走吧,否则我就喊人了。”

    春氏脸一白,咬着唇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这是她生的女儿啊,要不是少主不许她看一眼,她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女儿。她苦等多年,不就是为了和女儿有相认的一天。为什么欢欢如此绝情,连她这个亲娘都可以不认。

    “欢…”在看到颜欢欢冰冷的眼神后,她可怜巴巴地改口,“姑娘,我能不能留下来照顾你…哪怕当一个下人…”

    “不能,赶紧走吧。这里是王府,你们能进来是因为有人故意放水,别以为是自己有能耐。要是再赖着不走,恐怕就由不得你们了。”

    韩婆子心一凛,立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怪道之前进来的时候王府戒备那么松懈,没想到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姑娘,那我们这就走了,你万事小心。”

    临走前还要卖个好,韩婆子的城府比春氏深多了。

    颜欢欢身形未动,听着身后传来的一声叹息,“当日在陛下面前,是我替你做的主不让你认春氏。但她确实是你的亲娘,你如果私下想认她也是可以的。”

    “她是房欢欢的亲娘,不是我的亲娘。”

    应王居然听懂了,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此也好,她们那样的人如果留在你的身边,只会是你的拖累。万一有一天她们被别人收买,未必不会动害你的念头。”

    这话她信。

    “老前辈,您说我插手空镜门的事情是对还是错?”

    “欢丫头啊,你纠结这个做什么,一个小小的空镜门不值你这么劳神。我那好友说过想做就去做,那是行动的巨人。就算不能成功,至少不会有遗憾。要是做什么都思前想后畏首畏尾,那就现实的矮子,终将一辈子碌碌无为一事无成死不死不瞑目。”

    颜欢欢苦笑,那位穿越同仁是个能人,她哪能和别人比。她原本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是换了一个环境也改变不了她普通人的特性。

    赶鸭子上架,她不是第一回。

    夏夫人的死让开山王府和镇国公府彻底决裂,两府一决裂,殃及的是小辈。一纸休书送到开山王府,房纤娘快要疯了。

    颜欢欢正在探望生病的开山王妃,一是念着对方曾经的维护之情,二是她将要离开夜歌特来辞行。几日不见开山王妃憔悴许多,整个人没有精气神。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欢欢,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芝兰会变成这样?”

    开山王妃实在是想不明白,庶妹居然恨自己到了那般地步。出了那样的事情,王爷毒是解了,但人变得萎靡不振。

    好好的一个家,变得死气沉沉。就连最交好的镇国公府,也和他们反目成仇。每天早上醒来,她都希望是一场梦。

    颜欢欢宽慰开解着她,还亲自喂她喝药。

    这样的情景落到房纤娘的眼中,那就是扎心的痛恨,“我就知道母妃的心里根本没有我!我在您的眼里就是一个多余的,您心里的女儿只有颜欢欢。既然这样,我何必留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她狂奔出去,颜欢欢想都没想,也跟着跑了出去。

    “纤娘,你停一停,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看不上我,你们都嫌弃我…我知道我规矩不好我没有才情我不配当郡主不配当世子夫人。可是这是我的错吗?”她大吼着,狂抹眼泪。

    “你说的我都懂,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你什么都不懂!你当了十八年的郡主,人人都喜欢你。现在你又是大长公主,更没有人看不起你。你怎么能懂我的苦,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就站在园子的拱桥上,桥下面就是王府的花池。话音一落,她人已爬上去。吓得跟出来的开山王妃肝胆尽裂,急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颜欢欢情急喊道:“纤娘,你快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想看,你才刚成为郡主刚成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你要是一死,我可就回来了,姜世子也会另娶别人,你问问你自己你死的值不值?”

    “我…我…可是你们都看不上我,你们都巴不得我死…”房纤娘大哭出声,“他都派人送来休书…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开山王妃大惊,镇国府送来休书时是她亲自接见的。关于休书的事,她让下人先瞒着纤娘,不想纤娘还是知道了。

    镇国公府本来就不满真假郡主一事,娶房纤娘不过是碍于两家的交情和婚约。颜欢欢的身世一出,镇国公夫人迁怒到王府头上。后又有夏夫人下药的事,两府的仇恨已达顶点。所以房纤娘被休,是必然的结果。

    “纤娘,你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他…他们说我善妒不容人…天大的笑话,什么叫善妒不容人,问琴可是开山王府的人,我不是同意了吗?”

    颜欢欢道:“纤娘,你先下来。你说得没错,你都替姜世子纳了妾,他们不能用这个借口休掉你。再说了,你是王府的郡主,凭什么他们说休就休。实在不能过到一起,那也只能是和离。”

    她的话让开山王妃顿时有了主心骨,“对,欢欢说得对。他们凭什么休你?我们王府的郡主,不是他们想休就休的,只能是和离。”

    和离吗?

    房纤娘茫然,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知道国公府送来休书的那一刻天都塌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去找母妃,却看到母妃和颜欢欢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所有人都嫌弃她,都觉得她不如颜欢欢。

    “母妃,他们欺人太甚…”

    早有机灵婆子靠近她,然后将她抱下来。开山王妃冲过去,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颜欢欢看着,道:“王妃,这事是镇国公府做得不地道。这样的婆家,纤娘再留在那里也只会受委屈,不如干脆和离。”

    房纤娘有些犹豫,她对姜淮不死心。那样尊贵优雅的贵公子,她不愿意轻易放手。“你说得轻巧,我不想被休,也不想和离…我就想和夫君好好过日子,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开山王妃哭起来,心疼得快要死掉。

    颜欢欢示意房纤娘一边说话,房纤娘满脸的不情愿。最后迟疑半天,才昂着头不高兴地走到一边。冷冷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心里在笑话我,你巴不得我被休。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说完就走,别在我们王府指手划脚。”

    “你放心,我说完就走。你想想看,夏夫人最恨的人是谁?”

    房纤娘一愣,不屑道:“自然是我公公。”

    “没错,你说她那么恨你公公,恨不得姜家断子绝孙,你觉得她会放过姜世子吗?”

    房纤娘面色大变,急切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欢欢看着她,“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我劝你最好和离。”

    房纤娘眼神惊疑不定,似乎在怀疑她说的话,心里又觉得她不会说谎,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如果夫君真的不行,那她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有什么意思。

    “你没有骗我?你敢发誓吗?”

    “信不信由你,我不会发誓。”

    房纤娘眼珠子乱转,她脑子里很乱。理智告诉自己,颜欢欢肯定是骗自己的。但是想到夏夫人那个女人的狠毒,她又怀疑不定。

    颜欢欢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夏夫人告诉你的?我差点忘记了,她可是你的干娘。你说你和她是不是一伙的,你们就是想害我,想害我们王府!”

    颜欢欢无语,“我如果真想害你,我干嘛要告诉你这些。我岂不是巴不得你继续留在镇国公府里守活寡,过着有苦难言的日子。再说了,过两天我就要离开夜歌城,你是被休也好和离也好,都和我无关。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思量。”

    房纤娘微怔,眼神闪烁,“你真的要走?还会回来吗?”

    “我确实要走,至于回不回来还说不定,更不知道归期。你是王府的郡主,就算是和离了,这夜歌城中想娶你的青年才俊也多的是。我还是那句话,想好自己要什么,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别想着事事两全其美,那太为难自己了。”她望向眼巴巴看着她们的王妃,“还有王妃是真的疼你,你不要辜负她对你的疼爱。好好珍惜疼爱自己的人,不要去强求那些不爱你的人。或许你觉得我虚伪,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过得幸福。”

    房纤娘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开山王妃脸上的担忧是那么的明显。自从自己被接回王府,唯有母妃对自己最好。

    这段日子以来,母妃事事为她操心,眼见着人憔悴了许多。

    “我…”

    “你不用说什么,你可以继续恨我,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反正我都要离开了,有个人一直念着我也好,哪怕是恨。”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房纤娘说着,情绪明显已经稳定。

    颜欢欢笑笑,并未解释什么。

    王府不认休书坚持和离,镇国公府那边不过是略加考虑便同意了。至于两府以后如何相处,镇国公府是如何的愁云惨淡,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三日后,他们离开夜歌。应王不许嬴帝相送,更不愿惊动任何人。三人一切从简,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晃悠悠地出城。

    在城外百里亭休息时,意外碰到两个熟人。

    周正和柳夫子。

    应王挑着眉,冲颜欢欢神神秘秘眨眼。她想起这位周公子的真龙之命,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