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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自古名将如美人

    阮绮年抬头,眼睛半眯,没作声,打算视若无睹地从翟星湳身边走过。

    翟星湳正要开口拦住她,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待客区走过来:“小年。”

    关佑崎粲然一笑,一手插入牛仔裤裤兜,姿势潇洒闲适。

    阮绮年略张了嘴,惊愕:“你怎么来了,中午通话的时候,明明……”这关佑崎怎么像开了传送门似的,几个小时前他们还通过话,现在他就突然空降洛|杉|矶了。

    关佑崎不紧不慢地走来:“早前通话的时候,我正在旧|金|山转机。”

    照这么说,关佑崎昨天在阮绮年出发后不久,就已经启程从上海飞往美国。

    “翟总。”关佑崎朝翟星湳示意。

    “关公子。”翟星湳笑得别有深意,“真是好一出惊喜。”

    “我怕小年担心,所以没告诉她。”关佑崎说这话时,脸却对着阮绮年。

    说起来这是翟星湳和关佑崎的第一次见面,两人的称呼都有些奇怪。关佑崎没有随着阮绮年的辈分,称呼翟星湳“哥哥”,而翟星湳却叫关佑崎“关公子”,听起来似乎有点不伦不类的讽刺。

    阮绮年心里吐槽翟星湳真不礼貌,直接跳过翟星湳,仰头看向关佑崎:“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机场接你。”

    “不用。”关佑崎心里有些淡淡错愕,毕竟在他来美国之前,阮绮年总是拿各种借口躲着他。

    “你能出院了?护胸不用戴了么?”

    “没事,得到医生准许,我才来坐飞机的。”关佑崎亲昵地捏捏阮绮年的肩头,“你别太担心了。”

    “柠柠呢?她也来洛|杉|矶了?”

    “她在旧|金|山下飞机了,说是要去见两个朋友,过两天才会过来。”

    阮绮年点点头,回头对翟星湳笑得假模假式:“那……我们先上去了。”

    也不给翟星湳说话的机会,她抬腿就往电梯走,关佑崎见状,对翟星湳点头示意,快速走几步,跟上阮绮年。

    *

    转头那一瞬间,阮绮年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只剩一脸冷若冰霜。

    电梯厢里只他们两个人,关佑崎走在她身旁,见她兴致不高:“怎么了?”

    阮绮年摇摇头,微抬着头诚恳:“你不必来洛|杉|矶,我一个人可以的。”

    关佑崎紧紧她的肩膀,心里怜惜她瘦弱:“你不必心理负担过重,这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可以一个人扛的。而且我本来就要来找心脏外科医生了解我妈妈手术的情况。”

    “你晚上住哪儿?”她知道关家在美国有多处房产,而洛|杉|矶恰好是有钱人扎推的地方,凭直觉认为关佑崎在这里也应该有落脚点。

    关佑崎答:“嗯,我家在马|里|布那边有套房子,已经让司机把行李什么的都送过去了。”他试探性地问,“要不你也搬过去住,那里空间大,而且免费。你要去办事的话,我让司机送你。坐网约车总归是不太安全。”

    刚才他看着阮绮年从网约车下来。

    怕她拒绝,他加重砝码:“柠柠过两天也会来住马|里|布,正好可以给你作伴。”

    “好啊。”阮绮年答应得轻松,让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她从包里掏出房卡,刷开门,手捏住门把,用半侧身子撞开门:“我们现在就搬过去,好吗?”

    关佑崎跟着她进入房间时,满脸都是春风之色。

    酒店工作人员已将大箱子送入房间,登机箱里大部分东西还保持原样,收拾起来倒也省时省力。

    随后阮绮年下楼去前台退房,关佑崎拉着她的行李去停车场开车,一切都十分顺利,夜晚的洛|杉|矶已没那么拥堵,却依然车流如织。

    途中车子缓缓路过订书机中心,门口聚集着球迷。

    关佑崎一手扶着方向盘,单手支颐:“等你有空,我们去看场湖人队的球赛怎么样?趁着詹姆斯还没有退役,不留遗憾。”

    “好啊。”阮绮年看着订书机中心前面小广场的篮球运动员雕像,从车窗外缓缓飘过。她并不是超级篮球迷,最开始被身为超级湖人迷的关家这兄妹影响,偶尔跟他们一起看nba比赛,久了竟觉得有点意思。

    科比直升机失事那会儿,她和关柚柠正在美国读大学,关柚柠得知这消息狠狠哭了一整天,连带着阮绮年心情都沮丧好久。

    阮绮年情不自禁地喃喃:“洛|杉|矶凌晨四点钟的太阳,曾经多么激励人心啊……”

    自古名将如美人,人间不许见白头。

    而她身边其实还有一个球迷,就是翟星湳。在国内念高中的时候,她还被学校选为啦啦队的一员,去震旦大学为海上城大学生篮球联赛表演助赛,最后一场明星队比赛是由冠军大学生球队与赞助商球队打友谊赛,其中赞助商这边的队长以及后卫就是翟星湳。

    他平日都是西装革履,一派商业精英模样,那日穿了篮球服,头发微微扎了个小疙瘩,立在脑后,人又身量高大,一举一动都是行走的荷尔蒙,一顿操作猛于虎,直接砍下全场最高分。

    比赛过后,她帮忙给运动员送水,而翟星湳早已经被团团围住,根本不需要她去送饮料。她手里捏着一瓶蓝色运动饮料,正打算递给旁边孤家寡人的其他球员,却被跨过人群走过来的翟星湳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小丫头片子,还来看篮球?”

    他嘴角噙着笑,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流,似乎在嘲笑她。

    同行的同学事后偷偷感叹:“小年,原来翟星湳就是你的新哥哥啊,他好帅啊……你能不能给我他的电话号码?”

    她两眼一翻,埋头继续做三年高考练习册,拒绝:“早恋是不对的。”

    回忆如此刻渐行渐远的洛|杉|矶灯火,辉煌又似乎遥不可及,远处的地标建筑在夜幕浓云中。

    关佑崎换手扶着方向盘,伸出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阮绮年摇摇头,眼里映着黑色的夜:“没什么。”

    *

    翟星湳在阮绮年直接被当做空气般无视,情绪烦躁不已,等他回到房间,看到狄冰清站在落地窗旁时候,那点焦躁几乎到达了临界点:“你怎么在这儿?”

    狄冰清听出了他的不耐烦,眼波流转:“怎么,在你妹妹那里吃了瘪,把气撒在我头上。”

    “呵,你真是好手段,我什么事儿你都知道。”翟星湳不耐地扯了扯领带,方觉呼吸顺畅不少。

    “那当然,你好歹是我准备结婚的对象,我当然要关心你的一举一动。”狄冰清笑,人显得生动许多。

    只是这生动,眼下让翟星湳更加焦炙,他想起今天的微博热搜:“都顺着你的意思,公开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你还不满意?”

    狄冰清拿着广深市医院项目,以及与旌闰其他的合作案做交换,要求与翟星湳交往,这不是因为她看上了翟星湳,非要他不可,而是狄冰清的哥哥狄震栎马上要从海外调回海上城,她需要翟星湳背后的旌闰的支持来与狄震栎对抗。若换在平时,翟星湳根本懒得搭理她,可如今他剑指旌闰董事长的位置,就需要狄暮东的支持,毕竟狄暮东势力深厚,得到狄暮东的支持是他拿下旌闰董事长必要的一环。

    狄冰清一手抱着胸口,一手轻抚耳边闪耀的钻石耳环:“满意。当然满意,能让翟星湳顺着我的意思走,那成功感扛扛的。”

    翟星湳舔舔后槽牙,眼里心里都是郁结之气,还没等他开口下逐客令,狄冰清已经走过来攀上他的脖子,她脚上穿着十厘米高跟鞋,额头直抵他的鼻尖。

    她仰着头,热烈的气息喷到他下巴与脖颈处:“如果能让你喜欢我,像我喜欢你那样,那就满意得不能更满意了。”

    这言语动作之中,勾引的意味已呼之欲出。翟星湳也是三十出头的成年男人,现在怎么可能不明白狄冰清的意图。

    他笑容里透着沉沉不屑:“你喜欢我?”

    狄冰清晃晃了她的脖子,使劲地将匈前柔软贴着他的,轻轻柔柔地说:“你不信?”

    翟星湳怒极反笑:“你怕不是疯了。跟你那个老子一模一样。”

    在她微闭着眼眸,踮起脚送上唇的那一刻,翟星湳一把拉下她的手臂,将人稳稳拉出一尺远。

    女人被拒绝后十分气恼,狄冰清瞪圆了眼睛,语气已不复刚才温情:“你别以为你对你妹妹的那点心思,我不知道。最好别再被我抓住些什么。”她又软绵绵地笑得如水,“我大学可是辅修心理学的,会读心术呢。”

    她那些小动作在爱人的眼里是娇嗔情趣,可在不爱的人就是矫揉造作。

    翟星湳眼眸里多几分嫌恶:“你动得了我?”

    狄冰清扭动几下手臂,挣脱他箍住她双臂的手:“动不了,但是你妹妹么,我还是有自信,可以动动的。”

    翟星湳笑意骤无:”你威胁我?我这个人偏偏最不受威胁。”

    “哦,是吗?你之前还义正言辞地拒绝过我,”狄冰清摸摸耳朵,“后来不也是很快地愿意跟我合作?现在还不是公开承认,愿意跟我交往看看。”

    见翟星湳周身戾气更浓,狄冰清倒知趣见好就收:“我先走了。”说罢她理理裙摆,走向门口,摸上门把的时候,倏地妩媚一笑,转头看向他:“真不邀请我与你一起住?”

    翟星湳正从裤兜里摸烟盒,抬头冷她一眼:“你真是够恬不知耻的。”

    “开个玩笑而已。”狄冰清盯两眼他的身子,嘴角上扬成暧昧的弧度:“晚安,男朋友。”

    她用力拉开门,正巧看到门外举着手,要敲门的江特,瞬间恢复成高傲大小姐的冷漠:“江秘书,偷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品德。”

    江特赔着笑,收回突兀在半空的手,往左跨一步:“狄小姐,我刚到。”

    狄冰清冷哼一声,扭着身子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都是骄傲的声音。

    江特一副送走了姑奶奶的表情,走进房间,带上门:“翟总,阮小姐退房离开了……”感到眼前的人冷光如刀朝他来,赶紧加一句,“她搬去关佑崎在马|里|布的房子住了。”这目光更加冷若冰霜,寒得他立刻噤声。

    从翟星湳房间离开的狄冰清,没有走向电梯,而是拐进了一旁的楼梯通道。

    她拿出包里的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声音恬静,已不复刚才的惺惺作态:“喂,inen,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

    阮绮年踏进关家在马里布海滩的别墅,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关柚柠的电话便掐了进来:“小年,刚才国内的书画经纪联系我了,说你家的那副琵琶图是赝品。”

    翟星湳送她那副徐貌的鹦鹉琵琶图,挂在南山别墅的客厅里。阮绮年拖着行李,离开南山别墅的时候,路过看到这幅画,于是拜托关柚柠帮她物色琵琶图的买家。关妈妈是艺术圈的常客,自己也收藏,认识不少书画经纪。好歹这幅画是徐貌的晚期作品,应该能卖个几百万,也许能解一点用钱的燃眉之急。

    如今听到这副琵琶图是赝品,她心里忍不住咒骂翟星湳几遍,真真是铁公鸡么,连一副几百万的画都舍不得送真的,是料到她会转卖这幅画么?

    因为这几天各种的坏心情都是与翟星湳有关系,再接到翟星湳的电话时,她的语气非常不友善:“喂,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翟星湳在电话那头一愣,随后语气也冷:“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搬走了?”

    “你是我谁?我连去哪里住都要跟你报告?”阮绮年夹枪带棒,一下子又讽刺满满,“对啊,你是我哥哥呀。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对妹妹不择手段的哥哥!”

    “年年,如果你是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从来没有被她这么凶过的翟星湳,火气直冲上脑门。

    “打住!我还要再跟你说多少次?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就当被狗咬了。”阮绮年抱着手机,语气坚硬如铁,“我现在说的是我妈妈的案子,你非逼死我,逼死她才甘心吗?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虚伪,心术不正,阴险狡诈,贪得无厌的人!”

    一连串压着气说了一堆,还觉得不解气,阮绮年啪地挂断电话。直到手机屏幕转黑,匈还是气得起伏不定。

    手中端着橙汁的关佑崎在厨房隔着墙,眼色忽的有一丝黯然,随后他敛敛神色,故意重重地踏在地板上,招呼她:“小年,喝点橙汁……”

    *

    江特见翟星湳脸色越来越黑,在通话途中也没说到几句话,然后将手机拿离耳朵,放在眼前定睛看了几秒,心想:槽糕,翟总居然吃瘪了?

    还没等他继续思考,只见翟星湳额头青筋暴露,一发狠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纵使地毯厚厚一层,仍听到电子屏幕砸到地毯上那厚重的闷响,可见摔手机的人愠怒非常。

    “翟总……”江特眨眨并不大的眼睛,捏着嗓子,由于房间过于安静,他听到翟星湳口中念了一句脏话。

    翟星湳人靠在办公桌上,一手后靠,指尖还捏着点燃的烟,一手攀上额头,轻轻揉捏眉心。

    隔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抬头:“刀哥的事情有消息了么?”

    江特这才恍神:“哦,对,我正要报告这件事情。我去查过了,我们跟刀哥没什么过节,有过节的其实是蔡小姐。刀哥看上了蔡小姐,苦追许久,但是蔡小姐不是喜欢上了关佑崎。刀哥想报复,又不敢直接招惹关佑崎,只好朝阮小姐下手,毕竟阮小姐是关佑崎的未婚妻嘛。”说到“未婚妻”三个字,江特感到屋内气氛似乎有凝固多一分。

    “这能解释刀哥为什么绑架年年。”翟星湳放下揉眉心的手,将另一手夹着烟送到嘴边,深吸一口,“而年年被下了药,怎么会被送到我的房间?而且谁又给我下的药?那晚酒店的监控有没有什么线索?酒店的吧台呢?”那夜他没吃什么东西,只在应酬的时候喝了两杯香槟。

    “监控被人做了手脚,被删除了不少内容,什么都查不到。酒店的吧台也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给我查狄冰清。”翟星湳想到什么,眼神发亮。

    “狄小姐?”江特略有迟疑,“哦,那酒店是普度旗下的产业,而那晚您是出席普度旗下的活动,一直陪伴在狄小姐左右,难道您怀疑是狄小姐在您的酒水里做了手脚?”

    江特越说,嘴巴张得越大,狄冰清一天到晚追在自己老板身后,闹着要跟他谈恋爱啊,给自己的心上人下药,然后把其他女人送到他床上,这是哪一出戏?

    翟星湳想起刚才狄冰清那一句,带着浓浓威胁口吻的“你别以为你对你妹妹的那点心思,我不知道。最好别再被我抓住些什么”,余光瞥见地毯上的黑色手机,胸中有些气短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