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绮年想起前几天,他抱着自己,半哄半引诱地说想要女儿,那模样仿佛跟想要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这感觉有些怪异,这人名义上是自己的丈夫,一逮着机会就要展示雄性的征服谷欠望,仿佛料定自己会沦陷一般,这种被当做猎物的感觉,有时候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又做不出其他反抗和有效打击,只好从语言上与他抢输赢。
太阳穴上的力道逐渐减轻,他眼闭着,手掐了把她腰:“认真点。”
*
翌日,天气仍是阴霾沉沉,英|国冬天不太美好,连带着阮绮年的心情都受了影响。
四周白茫茫一片,由于圣诞节假期,路边上的雪没有平时轻扫得勤快,路边湿滑,阮绮年脚步缓慢踏在公墓的台阶上。
走在前面的翟星湳转身,见她走得费劲,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手上戴了皮手套,型号有些大,力道有些不稳,只好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被他察觉到,手指绕了几下,就成了十指相扣。
阮绮年反应过来,挣了两下。
他侧过头,轻声埋怨:“闹什么?小心等会摔了。”
公墓建在半山腰上,在一个小型教堂背后。
圣诞节后的第一个清晨,半山上寥无人烟,风猎猎而过,偶尔山林中树上雪堆簌簌而下,发出些微声响。
余欣然的墓碑上刻了她的名字,生卒年月。
阮绮年站在墓碑旁,眼角直发酸,默默算了下,余欣然去世的时候,还不满21岁。
墓穴很小,旁边还摆着一捧白玫瑰,上面没有雪的痕迹,似乎是早上有人来拜祭过。
阮绮年好奇,拉住路过的修女询问。
修女是位貌似花甲之年的老人,满脸沟壑,话语里是浓重的爱丁堡腔:“早上有人给余小姐送花来,这几年,每逢节假日和这位小姐的生日,都有人送花来。据说是这位小姐的男朋友要求的。”
阮绮年讶然:“男朋友?是姓狄吗?”
修女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阮绮年道谢,俯身伸手,轻轻掸开墓碑上的薄雪,又将手中的白色卡萨布兰卡放在墓碑上,紧挨着那束白玫瑰。
她喃喃道:“你说,狄震栎也许是喜欢她的吧,所以记挂着她,还托人送花来。”
心里极难接受,同胞姐姐那凄惨又短暂的一生,她情不自禁地要为寻找余欣然生命中的一点点温暖,好说服自己至少姐姐在世时,曾经品尝过爱情的甜味,也就不由自主地连带着将狄震栎美化。
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男人欢场做戏,能对情妇有多少真心?因为这种真心太少见,桃花扇才会成传奇。
见她神色哀恸,翟星湳也心下不忍,伸手揽住她肩膀紧了紧:“你姐姐泉下有知,会体谅你的心意。”
“至少,姐姐与外婆,可以相互作伴吧。”阮绮年蹲下身,手指沿着余欣然的名字游走。
“昨天晚上,你不是读圣经么,有没有看到摩西律法说,以伤还伤,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怎样使人伤残,也要照样伤残。”翟星湳声音犹如从远山来,遥不可及,“找到那个害死你姐姐的人吧,让他饱尝你姐姐所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