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喜欢说教,连选的餐厅都明里暗里地说教。
阮绮年扫视四周,见墙上随处可见各种哲学引言,不由自主地一一阅读,这感觉很像读中学的时候,学校的通廊墙壁上,总是悬挂着各种名人画像以及一句名言,激励各种学子向上。
最常见的就是爱迪生的“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她浅浅地啜一口餐前酒,嘴里舌尖萦绕着淡淡越莓果香:“这满墙的话里面,你最喜欢那一句?”
翟星湳收回手,不假思索地道:“我喜欢雪莱的一句诗,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
她眨下眼:“你故意的,又在我洗脑。”
“每个人都别往自己身上套太多枷锁,生活还不够辛苦么,何必呢?”
*
时间晃一晃,翟星湳忙着开会,处理年尾的各种汇报和总结,而阮绮年忙着看资料。
转眼到了30号夜晚,按照惯例,爱丁堡有一年一度的盛大火炬游行。
翟星湳不喜欢嘈杂,本没那么大的兴致,可听到阮绮年让江特陪她去参加,又自动地把晚上的会改了时间,领着裹成粽子的女人出门。
花费几个英镑,买一只火把,在王子街上加入游行队伍,跟在人群缓慢地往卡尔顿山上走。
人是氛围动物,在悠扬苏格兰风笛和嘈杂人声的环境里,阮绮年也受了感染,再加上穿得厚,整个脸被熊熊燃烧的火把印得红光满面。
人太多,队伍太拥挤,一条火龙往黑色山上蔓延。
翟星湳拉过她的手,揣在自己大衣兜里,另一手被迫无奈地举着火把,仿佛举着炸药包去炸碉堡,动作极为不自然。
幸好这火把不足够撑到卡尔顿山上的神庙,已然熄灭。
翟星湳松了一口气,也没见着垃圾桶,只好随人群将火把扔在一个集中地方。
神庙门口的几根大柱子旁,挤满了人山人海,热浪音乐正放到esheeran的《shape/f/yu》。
周围人潮里,已有男男女女受气氛煽动,抱着周边人亲吻,无论是否情侣。
阮绮年太过兴奋,翟星湳那么一瞬间没看着她,转过身来,这人已经和装扮成维京海盗的路人闲聊上了。
维京海盗脸上浮着酒醉酡红,口齿不清地问:“小姐,我可以吻你吗?”
翟星湳人刚走到她身旁,听到这句问话,沉下脸,正要发作。
阮绮年摇摇头,笑着拒绝:“不可以。”
维京海盗歪着头,也没在意,摇晃着身子,走到其他女人身旁,不多瞬已抱着另一个年轻女子吻起来。
旁边这人超级低气压,阮绮年抬头,笑:“我都回绝啦,你还不高兴什么?”
她双手揣在羽绒服兜里,左摇右摆地晃着身子,动作里都是心虚。
“你跟他聊什么呢?”翟星湳探下头,够着她的高度,眼里是探询的笑意。
此时此刻,烟花腾空,在浓稠夜色里炸出五颜六色的花。
她微抬着头,望进他眼里有烟花的剪影,眸子璀璨,以及小小的自己。
或许是受气氛引诱,或许在陌生环境里,心里的重重枷锁暂时也消失无踪。
她感受心如擂鼓,眼神扫到他的唇。
那一秒钟的失神,她忽的有无边勇气,手攀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
有的事情一旦越界,便一发不可收拾,没有回头箭。
阮绮年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
翟星湳握着她手腕贴在自己脸颊,吻了两下,勾唇:“你心跳得好快啊。”
渐渐就不受控制,他问:“年年,别后悔。”
她点头,胡乱又坚定,发丝黏在胸前:“不后悔。”
她的脆弱让他发疯,
她的疯狂也让他发疯。
他从身后揽着她,一手扶住她瘦弱肩膀,一手握住她双手,十指相绞。
落地窗外仍是缤纷绚烂的烟火,隔了一层白色蕾丝窗帘,反而看起来有朦胧之美。
情到浓处时,她呓语:“翟星湳……”
他浅浅地答:“嗯,我在……”
她眼里水光熠熠,埋在他肩窝:“别恨我。”
他恍若未闻,只是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