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惊鸿！”

    朱雀神君愤怒地喷出一团火焰，那火团来势汹汹，仿佛瞬间就能将整座湖心小筑吞没，却也只被白惊鸿的雪羽一扇，便就折返方向，烧焦了朱雀神君的两行浓眉。

    朱雀神君自气不可挡，却又心知拿他没有奈何，白惊鸿未有一丝战后疲劳之态，转身徐徐行上吊桥，口气平静却也略显无奈，“大羿神族，后继无人。”

    而后白惊鸿继续回到室里修炼，好像无事发生，朱雀神君虽然生得五大三宽，却也是个识时务的好汉，当即刮眉立志，扬言它日决一死战。

    有时我不甚明白，白惊鸿强虽强矣，但也不至于强到令人不敢出手的地步，而仙界中修为深厚的老辈神仙，却时常对他有些忍让的态度。

    我将艳艳扶起来，带去湖中清洗，仙踪林里灵力充沛，不出几日，她身上的伤痕便已痊愈。

    艳艳却不是借故崴脚，就是嚷嚷仍有内疾，百般娇嗔，赖着不走。只是仙踪林中住的都是草木禽畜，上树的上树，挖土的挖土，林荫遮蔽，房舍却不充足，我将自己的吊床让给了她，便只能睡在地上，又未几日，染了风寒。

    艳艳于是体贴，叫我在荫下歇息，揽了送饭的差事。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艳艳新烫了一头卷发回来，说是洞心湖外新设了一层结障，若不是她及时断电，恐怕这会儿皮都酥了。

    我说：“少君殿下很乖，从不乱用吃食，或许是将你当做坏人了吧。”

    “你见过被打成那副模样的坏人？再说，人家生得这般娇柔，哪里像个坏人了？”

    我无话可接，一是因为艳艳虽是娇娘，风情却过于妩媚，即便不是坏人，却也与纯良二字毫不沾边，再则我也并未见过坏人，无从比较像与不像。

    我问艳艳，“那位朱雀神君究竟何人，他瞧着像个公的，你是说好男不跟女斗，他为何要将你殴打成那般模样？”

    “他啊，是嫦山现任山君，大羿族的后人，大羿就是传闻射下了九个太阳的那位天神，此一族自认怀有神格，族血高贵，向来盛气凌人，不过他们的仙祖大羿神君，曾经亏在女人身上，失了神性，因而族中不问男女，一视同仁。”艳艳说着，勾勾指尖引来一串水珠，在掌中凝成水镜，细细打理端详着自己的姿容。

    “亏在女人身上，难道是少君殿下的阿娘？”

    艳艳便抿唇笑了起来，“大羿天神在世之时，已是古早的几十万年之前了，与这位妖府少君的母亲差了许多辈呢。不过自大羿天神圆满之后，嫦山一脉虽未争得天帝之位，却也繁荣昌盛了许多万年，正经没落倒确实是因他娘而起……”

    数万年前，那时白惊鸿的母亲白鸾和仍是天帝储子的现任天君，正值青梅竹马你侬我侬之时，天帝为了笼络与嫦山一脉长久失联的盟亲关系，一道御旨将嫦山仙子聘与储子为妻，彼时白鸾还是个追猫打狗之辈，情智未开，对此一举倒是不以为意，但天君情厚，为她抗旨拒婚，引得嫦山仙子不满，杀去积云山里，要与白鸾决一死战。

    白鸾修为不济，三招惨败，而后白惊鸿的父亲九舞妖君便就冲将上去，凤爪一勾，剜下了嫦山仙子的一双眼睛，嫦山仙子于是在去向天帝告状的途中迷了路，不慎跌落魔域，传闻死得很是凄惨。

    “这便是少君殿下所言的嫦山仙子一命？”

    “不错，想那嫦山一脉扬威耀武数十万年，却栽在妖府这个素以美色闻名六界的荒蛮之地，世道终究变了。”

    艳艳一声叹息，已重新将一头乌发打理柔顺，我便接道：“如此说来，少君殿下的阿爹阿娘都是很厉害的人呐，可是为何我未见过他们，甚至不曾听说？”

    “这个嘛……”艳艳似有犹豫，正欲开口，忽然将掌中水镜收起，转过身去面对来人娇娇一拜，吴侬软语依稀还能辨出人间的口音，“奴家见过妖君大人，还未向大人谢过救命之恩。”

    白惊鸿仍是那么凉凉一笑，瞥过目光，凉凉地道：“艳仙子升仙时日不长，见闻却很是丰足，不如同本君说说，议论妖府往事，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