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牛？！

    完了完了，要出人命了。

    我急忙开门冲了进去，看见李叹正躺在地上，脸上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有，小玉吓得险些叫出声来，头一个反应就是呼喊来人，去找御医。

    人都死了，是御医能解决的事情么。

    我急忙将她拦住，“你不想活了？若是李叹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必是要你陪葬！”

    “可是，可是奴婢都是听从小姐的吩咐……”

    我不一样，就算我是唆使人毒死皇子的主谋，陛下想要杀我，也要经过三审五司，看过我爹的眼色，这一通程序走下来，我有许多反应的时间。

    况且，若我天命阳寿未到，凡人杀不死我，对了，凡人杀不死我，譬如那一剑穿胸，也只让我躺了三个月罢了。

    “你先出去，今夜的事情，务必不能再让任何人知晓，去外面看着。”

    小玉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大概是太害怕了，一个顺手从外面将房门给锁死了。我亦顾不上计较，在李叹的鼻息和颈上靠了靠，确然是一具尸首无疑了，也不知已死了多久，皮都僵了。

    我在他的身旁坐下来，深吸一口气，默念着仙诀，试图气运丹田。

    我既没有失忆，运气仙诀自是记得的，但这毕竟是一副凡人的躯壳，承受不起仙诀的气血消耗，因而我虽懂得法诀道理，身上却没有一点法力。

    这一通运气直将我逼得口涌鲜血指尖通红，似乎继续消耗下去，连每一根发丝都会淌出血来，可我不能让李叹现在就死。

    一则，小玉是无辜的，倘若因为我要历劫，而连累一个无辜的凡灵，作为神仙我自难辞其咎，二则，气数未尽之时，李叹轰死，会伤羽兮的仙魄，他为助我而下凡，虽然做得不好，伤了他的仙魄，我亦难辞其咎，再则，我还没让白惊鸿看到我爱恨两难肝肠寸断的表演，他不能原谅我，我便没脸回去见他。

    待我下足决心之后，灵台好似被何物猛然冲破一般，我不禁虚虚地睁了睁眼，一粒雪白莲种裹着鲜血从我口中涌了出来。

    这便是我屡屡将魂魄离体，却能肉身不死的原因。

    也是白惊鸿赠我的一样宝贝。

    百多年以前，翡玉帝姬从琅嬛学府飞升毕业，赶去妖府向自己的好哥哥白惊鸿分享喜讯，那便是我头一回才见到她。

    她是个热情灵动的仙子，得闻我已经在白惊鸿身边伺候了将近百年，劳苦功高，便许诺将要赠我无数礼物。

    我一个送饭的小婢，什么礼物都不实际，见她那般真心实意，便嗫嗫懦懦地开口讲了自己的需求，我想要一颗能够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翡玉帝姬很是放在心上，隔日便去剪了板蓝根大仙的胡子，架了口锅要煮成汤来给我喝。只是那煎煮板蓝根的味道实在刺鼻，便将白惊鸿引了过来，将我二人臭骂一通，命翡玉捧着胡须回去向板蓝根大仙道歉。

    我却觉得不过是一根胡须而已，白惊鸿这般尊师重道，却对手下这样小气，连日里来心情都不大好，连饭菜到他口中的时候都不如往日美味了。

    白惊鸿虽是个不吃也不会死的神仙，却对吃饭这件事情十分看中，因而看出了我的工作情绪，问我对他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我当然是不敢说的，他当然是看得穿的，老气横秋地教育我道：“本君当碎心果实之事已经让你长了教训，妖府不是时时事事都会庇护着你，你一介凡胎，不是什么东西想吃就能吃的，管住嘴巴便能隔绝大多是非，往后若有什么要求，诉与本君便可。”

    我说知道了，便就准备退下，全然不懂，白惊鸿这样讲，便是在等我开口向他讨要。我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白惊鸿被我笨得叹气，将我的手掌托起，放入一枚莲心，“无妄莲种，灵气可滋万物长生不腐，将它服下，权当护体。”

    “是不是吃了它，我就不会死了？”

    “只是保你肉身不死罢了，你若招惹是非，魂飞魄散，它也救不了你。”

    我拼命地点头，白惊鸿晓得我笨，无奈啰嗦交代，“记住，世间仅此一粒，本君只是暂时予你，若他日有需，仍是要讨回来的。”

    我更是连连点头，想这东西实在珍贵，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便就悄悄收了起来，想着真到要死了的时候，再吃它不迟。

    可那时我并不知道，当一个人真的决定死去的时候，根本不会在乎肉身会不会腐烂了。

    后来我下了凡，艳艳便将这东西取了过来，存在腹中，我才好三天两头地魂不附体，躲避一些皮肉之苦。

    我要让李叹活下来，便需去寻他的魂魄回来，这一寻不知又要多久，必先保他肉身不腐才行。

    可是他死了太久，口唇已经僵硬，这莲种却又调皮得厉害，塞进去吐出来，塞进去再吐出来。

    无可奈何，我只得俯下身来，口口相渡，用舌头将这小东西推进了他的喉里，可是这么一推，李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