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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躺久了

    要不是马灯快没油,我还不愿意从厕所出来,晃悠出来的时候,马灯已经快油尽灯枯了,我的影子在微弱的的火光中,不停的摇摆,“谁”,突然灵堂里传出一声大喝,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两个中年人,站在门口,伸着老长的脖看着我。

    虽然距离有十几米,但灯光还是映出,两张欠踹的脸,这两家伙就是,昨天和老村长,一起揍我的人,还有两个我没看清脸,这两个家伙我是特意观察过的,因为他们俩比较实诚,昨天下手的时候,就属这俩货手黑。

    我不愿理他们,但还是不情愿的应了声,“我”,憋出这个字嗓子,难受得紧,我揉了揉喉结,昨天晚上抽了一夜的烟嗓子早就哑了,那俩家伙听到我的回答,吓的赶忙往门后躲。

    这时候马灯里的油可能供不上来了,火光闪得更厉害,看到这俩货的反应我也是一楞,我怕他们误会,不耐烦地道,“躺久了,起来个上厕所。”

    这俩货听了我的话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对着我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嘴里还不停的念叨,“二青叔啊!我知道你委屈!你好走啊!以后我们年年给你烧纸啊!”

    看着这俩货我实在好笑,但我还是忍住不笑出声,本来想学电视剧里的那样,捉弄捉弄他们,可是看他们现在这个熊样子,我想想还是算了,别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话又说回来,不过逗逗他们还是可以的,我静静地站着,接受他们虔诚膜拜。

    这时灯光越来越弱了,妈妈也从她的房间走出来了,我怕吓着妈妈了,赶紧趁着油灯还亮就向灵堂走了过去,妈妈看着微弱的灯光下有人影,便打手电朝我照了照,我被这亮光一照马上露出了原形,那俩货看着我的时候脸都绿了。

    妈妈赶忙出来扶我,进了灵堂他们异口同声的质问我,我也一一作答,第一,我这衣服是我爸的,跟二青叔不搭嘎,第二至于我的声音,我嗓子哑了,现在你们已经听到了我也不做解释了。

    第三,我确实躺久了,得起来上厕所,因为我还是活的,你们说呢?第四,我刚才看你们跪在那里,不提醒是怕发声吓坏了你们,至于我站在那里站了半天,谔,谔这个,这个我灵机一动说道,“上厕所久了腿麻了所以歇歇。”

    妈妈听了我的回答哈哈大笑起来,这俩家伙也是尴尬的很,戏弄他们了一下,我便也不再生他们的气了,再说二青叔还得麻烦大家帮忙入土,我赶忙替他们解围道,“我刚才出来怎么没看到你们。”

    这俩家伙说,“他们一起去厨房找吃的了,”我故意把话引到这里等着他们,让他们认为这次误会不能怪我,一阵寒暄后,他们很上道地,把我扶回房间。

    今天是二青叔下葬的日,可是陆刚还没有回来,先生说,“如果没有孝子引路,二青叔头七回来回门后,便找不到回去的路,登不上极乐天,只能留在人间做个孤魂野鬼。”

    老村长和先生商量了一下,又征求了几个在村里有辈分的人后说,“在等等吧!二青这辈子不容易,人都不在了,不能在让他遭罪了。”

    这一等就是三天,这几天陆刚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过,经过几天的修养,我的伤已经那么疼了,走路也利落不少,第四天天不亮老村长就和几个长辈,气急败坏的走进了灵堂,说,“明天下葬。”

    原来陆刚又犯事了,涉嫌抢劫,警察在到处找他,派出所的人昨天晚上,到陆刚家蹲点的,可除倒塌的房屋什么也没发现,最后他们到老村长家,让老村长做线人,如果陆刚出现立即通知他们!

    听了老村长的话,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等了这么久,换来这样的结果,这几天爸爸也没有回来,因为他那边一直抽不开身,小妈也病倒了,这几天家里各种忙,各种乱,不过有老村长撑场,也没发生太大的变故。

    下葬这天因为没有孝子引路,先生和老村长都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妈妈是个很识大体的人,虽然平时有点胡搅蛮缠,但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含糊,她知道二青叔大小就疼我,没有比我个合适的人了,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还是同意了!

    老村长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妈妈,然后朝先生点了点头,先生说我是从外地回来的,怕二青叔认生,所以得把我装扮装扮,我又穿起了我爸那身行头,不知道他从哪里,又找来条破棉裤,和一双旧马靴。

    看了半天又说我脸不够黑,然后找来锅灰给我擦上,看着我这身打扮,不由苦笑,我要到学校去转一圈,学生准把我认成了,烧锅炉李大爷了,看着这身专业的打扮,我开始怀疑,这先生是不是科班出身!

    旁边几个半大小子,揪着我的衣角活蹦乱跳,他们的家长赶忙把他们拉开,说“灵堂内不能喧哗嬉闹,”先生老怀宽慰的看着我,脸上显出一抹自豪,然后砸吧着嘴,说还有点面生,他又让一半大小子去和点黄泥,然后笑道,“二青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用这里的土,抹在你脸上,他绝对就不认生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赶紧往出跑,问了外面的人,他们说那小子去屋后面了,我赶紧跑到屋后面,果然如我所料,这小子多半是西游记看多了,正在散尿,准备用它和泥,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他捂着屁股咯!咯!笑着跑开了。

    幸好我反应得快,不然等我闻到味了,才反应过来那可就糗大了,没心思和他计较,我随便弄了泥拿到灵堂,先生用泥沾了水在我脸上,抹了开了,引来了一大帮孩子的围观。

    先生弄完后,又是一阵锣鼓喧天,然后仪仗和棺椁便出发了,几经周转来到了来到了,已经选好的风水宝地,先生在“八仙”的拥护中主持仪式,最后在一片哀悼中,二青叔入土为安了。

    回家已经快中午了,回山席本来是对来帮忙的和死者的亲朋进行的犒劳,但是二青叔除了陆刚外,没有其他亲人了,陆刚的妈妈是隔壁村的,又是独生女,他外公外婆早就驾鹤西去了,陆刚的妈妈因为生陆刚难产也仙逝了,这次村里人,大部分都来帮忙了,所以把村里人都请来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村长从口袋拿出了一个账本,账本清楚的记载着,这次葬礼的花销,给大家传着看,然后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他说,“这是二青的卡,我们在他家一个小本子里找到的,而且里面有八万二千块钱,这次葬礼因为陆刚不在家,我们就私下拿了注意。

    本来这事应该从简的,可想想二青这辈子不容易,再说留下的钱都便宜了陆刚那王八蛋,所以我们就没替陆刚省,这次一共花了一万五,剩下的钱都在卡里了,每笔花销都有账单记着,大家有疑问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然后老村长晃晃悠悠的来到我的面前,他把银行卡递给我说,“这卡你拿着,”我连忙拒绝说,“还是您保存着吧,大家都信得过您,后面再由您,转交给陆刚。”

    老村长说,“我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说不定哪一天,就去看二青了,”说到这里,老村长顿了顿,收敛住写满悲伤的面孔,缓了缓打趣道,“这玩意方便是方便,可我带到那边没法用啊!”

    听吗妈说老村长是个很正直,很台面的人,从来不与人打哈哈,说起话来也有板有眼,突然听到他的打趣,我竟手足无措起来,短短的话语里,他把生死说的风轻云淡,然而他那颗热爱生活的内心,已经把他出卖了,无奈才用这种方式来释怀。

    我突然对老村长,肃然起敬, 像敬仰父亲那样的敬仰,正是有无数个这样的父辈们,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我们,我们将传承,父辈们正直的的高尚品德,傲立于他们撑起的这片天地间。

    我郑重接过这张银行卡,我认真地对老村长点了点头说,“我一定将它亲手交给陆刚,”老村长我满满的倒了一杯酒,看着这么大一杯酒,眼球突兀,我一阵无语,刚才的敬畏之情一扫而空,他是要我记住这杯酒,也要记住他,更要我记住今天的话。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妈妈,妈妈却向我点了点头,老村长双手端起酒杯,递到我面前,见这架势,我得发挥从父辈们那里,还没学太会的正直高尚的品德了。

    一想到这里,我双手接过杯子,对村长深深一礼,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老村长见我把酒喝,笑道,“不愧是老陆头的儿子,跟他一样直,”老村长边说,边拍我的肩膀,我还没坐稳,被他这一拍一下子把我,拍到桌子底下去了,后面我怎么起来的我也不记得了。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经过这几天的修养,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由于冬天天亮的比较晚,想出去走走的愿望,被限制了,我本想提着手电,出去散散步,可想想怪吓人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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