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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嫉妒楞娃

    愣娃他爹拍了拍愣娃,愣娃扶起他爹继续未完的仪式,愣娃拿来黑狗血对着电线杆一阵猛泼,愣娃他爹又开始虔诚的拜起大神来,拜完后老头起身让开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再解释也解释不清了,我索性安心当起看客来!

    在愣娃他爹的指挥下,愣娃赶紧请来大公鸡,大公鸡脚被绳子拴着,身披着五颜六色的布条甚是洋气,愣娃端起桌上酒杯猛灌一口,然后噗,的一声将酒喷像公鸡,公鸡被突然来的一头雾水吓了一跳,楞娃拉着受惊的大公鸡趾高气扬的在坎上坎下一阵乱转,折腾了老半天。

    我屁颠屁颠忙前忙后的给街坊四邻上烟倒茶,王大爷看着愣娃他爹说,“棺材瓤子你大过年的,搞什么搞妖蛾子。”

    愣娃的爸爸是木匠,手艺人,手艺是最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不错可谁也不待见他,因为待见他的人他也不待见人家,为什么?因为他是给人打棺材的,所以凡是孝子贤孙都不太待见他,待见他的都被他看成了不孝子孙不招他待见。

    脾气怪异,又不招人喜欢,就容易遭人戳脊梁骨,好事的人背地里都叫他棺材瓤子,开始那些人还避讳他,到后来就成了他的绰号,大家都直接当面叫,虽然他极力反抗,但是越反抗人家叫得越凶,到最后他虽然觉得别憋屈,但是在言论自由的社会他能有什么办法,所以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爸爸递给棺材瓤子一支烟笑道,“是啊,马上过年了,你看你把我家门前弄腥风血雨的,要是不给个解释,你家那大黑狗我就不给你了。”

    老棺材瓤子笑骂道,“老东西,想吃狗肉明说嘛!干嘛耍泼皮,我又不是小气之人,再说出了这档子事,你不说我也得照顾照顾你,给你留个狗胯子提提“火力,”省得那玩意上身”。

    爸爸被说脸一阵青一阵白,继而话锋一转道,“人都叫你棺材瓤子,你以前还说你和鬼是亲戚,莫不是你二大爷来了,要不然你家那还有你怕的亲戚?”

    愣娃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又是黑狗血,又是请神的大家早就知道“又”闹鬼了,开始没有人发问只是怕鬼听见有人要对付他,现在仪式结束了大家当然畅所欲言了。

    听了爸爸的质问,众人一阵哄堂,有人起哄道,“对呀!鬼是你大舅子,是你大姨妈,”说到这里膀大腰圆的牛奶奶,指着刚才插嘴的大毛子说,“你骂谁呢!你骂谁大姨妈,我看鬼你大姨妈”听到这话,倚着晒太阳的刘婶被骂得有些不明不白,躺着中枪刘婶笑道,“得,得,得大姨妈您就少说两句吧!”

    我看了看刘婶又看了看牛奶奶,我憋了半天,脑子一抽筋说,“原来大姨妈长得是这个样子,”人群中突然一安静,继而一阵哄笑,笑作一团,我虽然脑子抽筋,但是脚却不抽筋好使得很,见势头不对拔腿就跑。

    但局势对我很不利,后有追兵前有强敌,所以一向明智的我,做了一项自我感觉很明智的举动,主动缴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我被两个大姨妈一顿胖揍。(对于两个大姨妈的面孔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唱完征服的我悄然退场,棺材瓤子的表演还得继续,面对众人的质疑,棺材瓤子尴尬的笑道,“鬼虽然是我的亲戚,但是,那啥,你们看看我这张脸,下手这么狠他们不明摆着六亲不认嘛!”

    说着棺材瓤子还把脸腆着,大家面前给大家看,缺德带冒烟的小佬,用指头戳了一下棺材瓤子万紫千红的脸,疼棺材瓤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大家你一下我一下的戳着棺材瓤子,棺材瓤子叫苦连连抱头鼠窜,妈妈眉飞色舞,小雪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爸爸喜开颜笑的指挥我,将干果花生倒腾出来装盘摆上桌,今年的年货提前放仓,街坊四邻吃的是津津乐道,愣娃赶紧过来端着花生糖果跑到人群中,很客气的请街坊四邻吃糖果。

    街坊四邻看着一脸诚恳的愣娃,也不好意思在折腾棺材瓤子,纷纷抓起赶糖果来吃,棺材瓤子看着穿梭在人群中的愣娃一脸欣慰,小佬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被他盯的有些发窘,小佬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小声道,“多学着点,”小佬的话使得我颇为失落。

    看着正在给大家端茶倒水的愣娃,我一阵茫然,在小佬的眼里我连愣娃都不如么,大家不停的夸愣娃懂事,愣娃一阵憨笑后茶水端的更勤了,棺材瓤子听众人夸愣娃似乎比夸自己还受用,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我冷哼了声,悄悄地走出了人群,找了个角落静静地抽着烟,时不时用不屑的眼光瞟了瞟,忙的一头大汗的愣娃心说,“学他他?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被人夸懂事,这不是歧视人么,我要是去端茶倒水我看那个敢这么夸我,再看看她那正蹲在地上扒一脸憨笑的老婆,有可比性么?”

    安慰了一下自己我的失落感不减反增,突然手一抖,在疼痛的刺激下我迅速回过神来,吹落了手上的烟灰,化成齑粉的烟灰在阳光的直射下时隐时现,一阵微拂过风尘埃落地,我揉了揉脸自嘲道,“我这是怎么了,我是在嫉妒愣娃吗?呵呵,我怎么会嫉妒他?”

    是啊!一个被打到大的,其貌不扬的,我躺在那都能顶他三个的人,那里值得我妒忌?(前两项是公认的,后一项是我自以为事的认为的!)

    人群众的哄笑声让我为之侧目,愣娃的儿子蘸着地上未干狗血,在愣娃脸上乱画,大家耍猴般的戏弄着愣娃,棺材瓤子的老婆想制止楞娃,怕他出丑,棺材瓤子却说狗血能辟邪,给小孩子抹抹有好处,众人一听纷纷指使愣娃的儿子给愣娃画个猪头,等一下让愣娃弄个猪八戒背媳妇,就在这时候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也放起音乐起哄。

    棺材瓤子看着孙子玩得这么开心,笑得合不拢嘴,愣娃的媳妇时不时的侧目微笑,看到愣娃的媳妇的笑容,我一阵无语,有点替愣娃一家人感到悲哀,被人猴耍都不知道。

    愣娃被他儿子涂了个四不像,愣娃给他儿子涂了一个很抽象的猴脸,然后又歪歪扭扭在他头上写了个王子,弄完后愣娃的便和他儿子打闹嬉戏,愣娃他儿子的小伙伴都惊呆了,自己也歪歪扭扭涂起来,大光急忙擦掉儿子脸上的四不像,亲自给儿子涂起来,当然熊孩子也没闲着,给大光涂了个只有猪鼻子没有猪脸的八戒来!

    不一会现场就演了一场,真假猴王和真假八戒来,有老的有少还有不老不少的,到最后竟然出现了女版的八戒来,女版的八戒一上场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现场乱作一团,爸妈笑得合不拢嘴,小雪被这朴实的山村感染的频频落泪。

    愣娃和他儿子放的最开,其他人只不过是陪着小孩闹闹,爷爷奶奶也是溺爱孙子孙女怕小孩难过,所以也只不过是应付应付,所以场上最为突出的还是愣娃。

    随着气氛水长船高,放不开的脸面的,慢慢都明了白画着这样,哪还有什么脸面,放不开架子的都明白了陪孩子玩还要架子,是不是亲生的。

    爸妈被场上的气氛感染的频频发笑,可笑了一阵后人在笑,眼神却慢慢黯淡下来,看着爸妈的变化我心如刀绞,看着场上欢腾的愣娃,我知道我在妒忌他,可笑的是我竟然没有勇气去承认。

    我虽然不敢承认,但是我的眼神早就把我的心态给出卖了,此时我的心态以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可怜的我就像《皇帝的新装》里的皇帝,为了证明自己不愚蠢,却愚蠢的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走。

    我嫉妒愣娃,我嫉妒的不是他有对好爸妈,因为我也有对(更)好爸妈,我嫉妒愣娃,我不是嫉妒他有个好老婆,因为我也有个好老婆,虽然有可能将会失去她,我嫉妒愣娃,我不是嫉妒他有个好孩子,因为我也有个好孩子。我是纯粹的嫉妒愣娃,我嫉妒愣娃,我嫉妒他的“愣。”

    他对大家愣,大家知道他与世无争,便没人与他争,与他争的后果无非是多了个比愣娃还愣的骂名而已,他对父母愣,父母知道他愣加倍的对他好,他愣是感恩一辈子,他对老婆愣,宠她半辈子,他对小孩愣,无怨无悔半辈子。

    我若有愣娃的一分愣,我不会扔下父母远离他乡,我若有愣娃一分愣,我不会让自己的家凋零,我若有愣娃的一分愣,我不会丢下妞儿不管,我若有愣娃一分愣,我不会为了争强好胜,机关算计的把人往死了得罪。

    场上的气氛十分和谐,爸妈越发显得格格不入,看着父母孤单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走到小佬跟前,小佬正撅着屁股逗着躺的小狗,小妈在一旁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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