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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星陨落 第四章、小巷人家

    水戾带着水寒退出殿门,一路无语。忽然水戾身形一顿,右手成爪,回身将后来之人抡来的重拳抓住,定睛一看,当即放松下来。水寒也回过身来,来人却是大将军罗修。

    罗修大笑道:“好你个水戾,回来竟不知会一声。”又对水寒说道:“沉箫,你同策之先回去,我要和你父亲痛饮一场。”水寒应了,看了一眼水戾,便同罗青一块走了。

    二人行到一半,水寒轻声问道:“陛下莫非有意于豫州?”

    罗青一怔,笑道:“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水寒听了,眉头紧皱起来。

    罗青继续说道:“战争是不讲道义的,胜利才是首要的。你心里也是明白的。”

    水寒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二人又默然行了小半,忽见太和公主洛诚领着数个宫女匆匆走来。二人退到一旁,遥遥行礼。

    洛诚也不顾礼节,走到水寒面前,略显焦急地问道:“你要去荆州?”

    “是。”水寒答道。

    洛诚心中一痛。即使将要分别了,他的语气仍是如此漠然。难道他对我,就没有半点情意?

    胭脂覆盖了洛诚粉红的眼圈,除了罗青见到洛诚略有红肿的眼睛时不由得心中一痛,旁人都没有发现异样。

    洛诚强行忍住泪水,说道:“你怎的还是穿的这么单薄,不是叫你多穿点吗?”说罢,转身从一宫女手上接过一件白绒斗篷,说道:“我这一件斗篷,正和你白云骑兵盔甲相配,你收下吧,以避严寒。”

    水寒却道:“这是公主之物,臣若受之,恐有失臣子之节”

    洛诚闻言,心中又是一痛,怒道:“本公主命令你披上!尔敢抗命?”

    水寒只得谢过,接了过来,却不披上。

    “你……”洛诚转过身去,眼泪再也忍不住,似落雨一样流下来。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水寒罗青二人行礼,目送洛诚离去后,才走出皇宫。

    罗青骂道:“他娘的,你就不能待她好点?”罗青说的虽然是粗口,却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说的。

    水寒说道:“你怎么办?”

    “不干你事。”

    罗青沉吟一会,沉声说道:“荆州之行,你要小心。”

    “放心吧。”水寒自信道。

    “我不是指战场上。”罗青说道。

    水寒疑惑地看着罗青。

    “我们的位置,太高了。”罗青深吸一口气,“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位置。如果,败了,你应该想象的到会怎么样。”

    水寒皱起了眉头,朝廷的权谋是他最不擅长的。

    罗青又说道:“除了皇后生下的太子之外,还有赵妃生的十岁的皇子。但陛下这次直接将我们,与太子亲近的我们,提拔了起来。这足够让百官好好揣度一番了。我们是太子今后的左膀右臂,如果

    我们败了……”罗青没有继续说下去,“所以说,这一场,我们一定要胜!”

    水寒点点头:“嗯,你去祁国,也要小心。”

    “对手可是周奕和罴休啊。”罗青揉了揉额头,“我在想,陛下……为什么会这么急,我本来还打算参加殿考呢,再一步一步往上爬,这样可稳当多了。”

    水寒默然不语,在权谋方面,他实在是插不上话。

    “别想那么多了,归根结底,只要把这场仗赢下来就可以了。”水寒说道。

    “也对,我要去喝酒了。”罗青坏笑着,屈起手指做酒杯状,“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去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水寒道:“没有。”

    “唉,真是不解风情啊,”罗青叹息道,“可惜呀,那么好听的琴声,某人却听不到咯。”罗青一边说着,一边往绮春院走去了。

    水寒无奈,只得一人往家中走去,途中观望着城中景色,心中想到:我虽然已在这城中生活了将近十八年,却很少出来走动,连一些街道通向何方都不知道。此次南阳之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如趁此时在城中走上一遭。想罢,便转变路线,往他处走去。

    且说水戾与罗修饮酒,对饮几杯后,罗修给水戾添酒,说道:“听说你和沉箫打了一场。”

    水戾抿了一小口,说道:“是。”

    罗修叹了一声,说道:“不是我说你,你将水寒独自留在家中,十年不闻不问,就算他不恨你,也必然有所芥蒂,你这样一来,你俩的关系不是更差了?”

    水戾举杯一饮而尽,说道:“我当然知道沉箫恨我十年不归,而他又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主。对我的怒气,怕也是藏了多年,久必有害。我激他打斗,正欲诱出他的怒气,一番打斗下来,怒气也应该消了不少。此后我们的关系,应当会逐步改善罢。”

    罗修听罢,摇摇头道:“希望如此吧。”

    又对饮数杯,罗修又叹起气来。

    水戾哑然失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依你这性子,怎么也哀声叹气起来了?”

    罗修又叹一声,道:“还不是策之这小子,我罗家世代学武,可他却偏偏去学什么文。就算是我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改。即使是剑术,也是在听江湖上一些人说什么,李白除了诗仙的盛名,他的醉剑出神入化,也有着剑仙的美名,这才去跟禾先生学剑的。不过这小子既然一心学文,那也就算了,毕竟人各有志,如果他以后能够成姜子牙、张子房之事,也是一番美事。只可惜,策之是我罗家一脉单传,我这罗家刀法,怕是要失传喽。”

    水戾听罢,说道:“你怎么如此糊涂,我且问你,你待沉箫如何?”

    罗修说道:“这些年沉箫皆由我教他武道,我早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了。”

    水戾说道:“那不就是了,你既然把沉箫当亲子对待,那将刀法传授于他,又有何不可。”

    罗修拍案

    而起,险些将桌子打散,大声问道:“此话当真?”

    水戾说道:“有什么当不当真的,以我俩的交情,还在乎什么。再说,罗家刀法也是一流武功,我还巴不得他多学几招呢。”

    罗修听罢大喜,又给水戾斟满了酒,说道:“太好了,不瞒你说,沉箫可是练武奇才,其实我早就想把刀法交给他了,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放心啦。”

    且说水寒在街道上闲逛,一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而水寒却又不喜热闹,便只往静处走,不经意间走进一条小巷。巷中一户人家大门洞开,门口倚立着一个老太。那老太远远地看见水寒走来,忽然惊叫一声,一边呼喊着“我的儿”,一边步履蹒跚地急走过来。当走到水寒跟前的时候,才慢慢地停下脚步,眼中欣喜的光芒逐渐淡去,一双浊目看了一眼水寒,失望道:“错了,错了,是我眼花了,还道是我参军的平儿回来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来了才是,怎么还不回呢?”说罢,转身向屋里走去,口中似乎还念叨着什么。

    水寒看着老太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心想:此时还不回来,怕是已经战死沙场了,那大娘或许并非不明白,只是不敢去想罢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水寒便寻着大娘回去的路线继续逛着。经过那户人家时,那大娘还在门口翘首以盼。水寒扫了屋中一眼,屋子里甚是简陋,只有几件破旧的家具,那大娘也是一脸菜色,衣着单薄,这个冬天,怕是难过了。

    大厅中供着一个牌位,上曰:慈父贺阳之位。

    水寒心念一动,对老太说道:“令郎可是叫贺平?”

    那老太眼中猛然闪过精光,快步走到水寒面前,揪住水寒的衣襟,激声说道:“你认识我的平儿?他现在怎么样?过的好不好?怎么还不回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位老太以为我知道贺平的消息,首先问的便是他过的好不好,接着问的才是为何不回家,可见儿女的安危,在父母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

    水寒暗自叹了一声,和声说道:“贺大娘你请放心,贺平兄作战有功,现在身居要职,今年是无法回来探亲了。”说罢,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交到老太手上,说道:“我回来时,贺平兄特地交于我一些银两,让我来报个平安呐。”

    老太紧紧捏着银票,激动不已,滚出两行热泪来,说道:“好,好,想当年我怀他的时候,他就在我肚子里待了整整一年才出来,生的时候,也是我走了一趟鬼门关才给生出来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平儿今后一定有出息,有出息啊。”

    好大一会,大娘才缓过神来,对水寒说道:“小兄弟,一路上真是辛苦了,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进来喝杯热茶吧,我去买些菜来,做顿饭,吃了再走吧。”

    水寒谢过,以家中有事为由,好言相慰,抽身离去。心中叹道:因为战乱,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失儿丧女,遭骨肉分离之痛,也不知道着乱世,何时才能结束?因为不想再遇见此事,徒添伤感,水寒只得拐出小巷,走向大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