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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星陨落 第十一章、祁国之殇

    祁国皇宫内,华清宫中,本是由嫔妃公主居住的地方,但房中却无一应如绣花、黛粉等女子之物,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那高一丈,宽八尺的书架,架上竟是摆满了如《峨嵋剑法》、《杨家枪法》等各种武谱。床边也陈置了一副轻质铠甲,一把宝剑以及一张大弓。屋外本是一处园林的地方,却已被填平,周围陈列着各式兵器,显然是一处练武之地。

    房中,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女焦急地踱着步子,案上的饭菜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那少女显然无心于此,又踱了几步,不耐烦地对着屋外大喊道:“翠华!翠华!”

    一名宫女快步走进房中,拜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胡驹呢?怎么还没来?”公主问道。

    “回禀公主,半个时辰之前奴婢已经叫人去请了,这会儿胡大人想必已经在路上了。”翠华答道。

    “催!再给我催!”公主怒道。

    “是。”

    目送着翠华离开宫中,正看见屋外飘荡着大雪,那雪仿佛要将一切都湮没似的下着。

    公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透着焦虑和忧虑。那公主又踱了几步,无奈地坐了下来,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壶,满满地斟了一杯,一饮而尽。杯中残留的酒水飘出浓郁的酒香,其年份恐怕不下五十年。如此烈酒,那公主却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其酒量实在是让人汗颜。

    未几,少女又斟满一杯,再次一饮而尽,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豪迈之气。公主的面容也是长得英姿飒爽,真乃一女中豪杰。

    此女乃祁国公主郗昭,年有二八,今日听闻夔军围了弋阳,父皇也被困于斯,一时焦虑无限,即刻命人去丞相府请左宗棠前来商议,却回报说丞相有事外出,不在京城。又命人去太尉府请胡驹前来商议,谁知胡驹却迟迟不来。

    正焦虑间,侍卫通报太尉已到,郗昭急命请进。

    胡驹应声快步走入房中,拜道:“胡驹拜见公主,公主安康。”

    郗昭一拍座子冷声道:“胡大人好大的架子,还要我三番派人去请才肯来。”

    胡驹听言俯首跪拜道:“请公主恕罪,公主使者到,胡某即刻更衣动身,绝不敢拖沓。只恨马车速缓,才来迟了,请公主责罚。”

    “算了,起来吧。”郗昭罢了罢手,心中感叹道自从立国以来,一些大臣们沉迷荣华富贵,早已没有当年乱世当中的豪气热血,其中以太尉胡驹为首。摇了摇头,也懒得计较,请胡驹过来可不是为了责罚,便不再追责。

    “胡太尉,你可听说弋阳被围之事?”郗昭问道。

    “当然听闻,现在沂军已不战自退,陛下正欲在弋阳城中宴请罗都督。”胡驹答道。

    “我是说夔军围住弋阳的事,此事早已传的满城皆知,你难道不知道吗?”郗昭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城中确实也有好事之人传播此谣言,微臣已经命人抓捕了几名散播谣言的刁民,没到还有人如此张狂,四处谣传。公主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快抓捕传播之人,平息此事。”胡驹答道。

    “胡大人,你可曾派人查证此事。”

    胡驹愣了一下,才说道:“未曾。”

    “未曾查证,便认定此为谣言,办事如此草率!”郗昭怒道:“如若真有此事,你如何承当得起?”

    胡驹窒了一下,说道:“公主言之有理,微臣马上派人查证。”

    郗昭冷哼一声,拂袖道:“快去吧!一旦有消息速来通知于我!”

    “是。”胡驹应道,赶紧退下了。

    目送胡驹走出宫中,郄昭猛地一拍桌子,骂道:“真是废物!”

    胡驹一路走出宫中,上了轿子,晃晃悠悠地往太尉府去了。过了半个时辰,放才到达。胡驹刚下轿,管家田进便急冲冲地走了过来,身上覆着一层白雪,显然等了许久。田进有些焦急地说道:“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大将军夏侯

    长大人、司徒李鸿大人、卫尉马铁大人等十数位大人已在府中等候!”

    胡驹一惊,果然看见门前停放着十数辆轿子,说道:“知道了,等我换身衣服便来。”说完便走进府中,换了衣服,才和各位大人见面了。

    大将军夏侯长一见胡驹进来,便一把揪住,说道:“胡大人,你可算来了,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胡驹笑道:“胡某幸得公主召见,让各位久等了,惭愧,惭愧。”说着拱手道歉。

    夏侯长不耐烦地说道:“哎呀!还理这些作甚?胡大人可知道夔军已经包围了弋阳?”

    胡驹微笑道:“此乃三人成虎而已,我奉公主之命,正要查证此事。”

    夏侯长跺脚道:“此事才去查证,如何来得及?如若真有此事,悔之晚矣!找我看来,不管真假,直接带兵杀奔弋阳。若此事为真,则可解弋阳之围,救陛下于危急。若此事乃虚传,则可以助夔军破敌为由,以防不测。”说完,身后众人皆点头称是。

    胡驹却道:“不查明情况,妄自动兵,劳民伤财。再说,如果弋阳果真被围,怎会无人报信,可见此事必为虚妄。各位不必惊慌,待查明情况,再行动不迟。”

    “你……”夏侯长瞪着眼睛,但并未多言,拂袖转身离开了太尉府。众人见胡驹不能成事,也纷纷告辞离开了。

    卫尉马铁刚出太尉府,便听到有人叫自己表字。“容川且慢走!”

    马铁听得是夏侯长的声音,转身拱手道:“不知大将军有何吩咐?”

    夏侯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事态危急,太尉尚自悠哉。我要你调动五万禁卫军,随我杀奔弋阳,如何?”

    马铁喜道:“马铁亦有此心!身赴国难,在所不辞!”

    夏侯长听罢大喜,即刻回府披挂上马,和马铁一起到城外点兵去了。

    且说胡驹劝退众人之后,下令任何人不得再传言此事,违者一扰乱民心之罪处斩。

    不料此事却愈传愈烈,一时间民众皆惶恐不已。更有从事曹原,进谏胡驹,言若不出兵去救弋阳,必会酿成大祸云云。

    胡驹听罢大怒,道:“我已下令说有人不得再言此事,你如何违反!来人啊!给我拿下,压到城头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曹原瘫坐在地,颤抖着手指,指着胡驹恸声道:“匹夫不听忠言,祁国要亡于你手矣!”说完被侍卫拖出,押往城头。

    胡驹冷哼一声,整理衣冠,便赴刑场监斩。

    当胡驹车到刑场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民众,对着跪在刑场中的曹原指指点点。

    曹原只是埋头苦声哀叹着:“祁国亡矣,祁国亡矣……”

    胡驹坐于案前,大声宣告道:“祁之国民,听我之言。今有逆贼散布谣言,说夔军包围弋阳,圣上也已遭擒,其居心叵测,不可相信。现有从事曹原,轻信谣言,蛊惑人心,处以极刑。若再有传播谣言者,与之同罪!”

    说罢,拿起令牌,正要下令施刑,忽有流星马到,报道:“有夔兵十余万,打着‘定南大都督罗青’的旗号,直奔京城而来!”

    “啊!”胡驹大惊失声,连手中的令牌也掉了下去,身子也险些从座上翻了下来。胡驹瞪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茫然之色,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曹原低声的呢喃和惨笑。

    过了半晌,胡驹才清醒过来,失神地说道:“难……难道罗青拿下了弋阳?那圣上……圣上现在如何了?怎么会无人报信?”

    周围民众也反应了过来,听到胡驹问皇上的情况,竟然有人失声痛哭起来,一众军民顿时惶恐起来。

    不久,忽有一彪兵马扬尘而来,停在三里之外。只为首两人驱骑前来,原来是夏侯长、马铁二人。二人当时刚点齐五万兵马,就有人来报罗青率兵二十万直奔京城而来,二人大惊失色,赶紧带着兵马赶到京城,

    以防有失。

    胡驹见夏侯长二人来到,黯淡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夏侯兄,马卫尉,你们来了。胡某不明事理,延误军机,以致如此,虽死不足以谢天下。只是我大祁安危,全仗二位了。”

    夏侯长瞪了胡驹一眼,冷声道:“国难当头,胡大人不整顿军马,尚有闲情砍头取乐耶?”

    胡驹被夏侯长说得面红耳赤,悻悻地调动兵马去了。

    夏侯长又是哼了一声,令人放了曹原,又对周围民众说道:“各位乡亲,相比你们也已知道,夔国罗青攻破了弋阳,此时正往京城杀来,圣上或也遭其毒手。罗青竖子背信弃义,纵然有十万兵马又有何用?我们虽然只有几万兵马,但还有这宽厚的城墙,以及你们数十万民众!根本无惧与他,他若敢来,定能将他杀得片甲不留,有来无回!以报其弑君之不共戴天之仇。请各位乡亲放下心来,和我军一起守城,为我们五万保家卫国的勇士们助威!”

    夏侯长声音激昂无比,说得人心神澎湃,有人忍不住叫道:“皇上即位十数载,勤政为民,我等无不敬仰。若无皇上,我们不知还有多少人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此次皇上亲驾弋阳,也是为了我们不陷于战火。但罗青狗贼,不顾仁义,害我圣上,毁我青天,此等血仇,恨不得生啖其肉,以祭我圣上英灵!”

    这一番话,更是说得众人血脉喷张,一时响应者无数。

    夏侯长顺势叫道:“大家随我一起出城杀敌,以祭皇帝陛下在天之灵!”

    且说罗青领着十万兵马,一路浩浩荡荡往祁都而来,却见城外竟有二十余万人列成阵势,虽然杂乱,但气势汹涌。

    再走进一看,才发现其中只有五万军马,其余皆为寻常百姓,但依然各自拿着如锄头、铁叉、屠刀等五花八门的兵器。

    罗青不禁惊叹了一番,心中想道:“早就听闻郗宪再祁国深得民心,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幸好有所准备,否则就算得到祁国,也无法得到祁国的民心。”

    罗青挥手示意了一下,军中拥出一辆车驾,坐在其上的,赫然是祁国之主郗宪。

    罗青下马行礼道:“接下来就有劳郗公了。”

    郗宪还礼道:“不敢。”

    罗青一挥手,便有军士拥着车驾往祁阵而去。

    祁阵中夏侯长等人看见车上之人,脸色大变,纷纷下马,跪伏于地,说道:“恭迎圣驾!”在场军民大部分未曾见过郗宪真容,一时有些哄乱,但也纷纷随着夏侯长等人跪下,高呼万岁。

    郗宪看了看拥簇在自己车驾周围的夔兵,叹了口气,说道:“众亲平身。”

    话音落下,夏侯长早已克制不住,跑到郗宪车前,却被军士拦住,挣扎不进,只得在外围跪道:“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陛下怎么会在夔军之中?”

    郗宪摆手止住了夏侯长,深深地看了看眼前二十余万军民,沉默许久,才深吸一口气,说道:“大祁全部军民听令!”马铁等人听到,连忙跪身俯首听令,众军民也跟着跪下。

    “昔日,郗某苟活于乱世,幸得左丘穆、夏侯长、胡驹等人相助,征战乱世,终得一豫州之地。然而郗某无德无能,却妄成九五,心中惶恐不已。故施鄙政,与民秋毫无犯,幸得民众厚爱,竟立国十余载。但现有强敌入侵,郗某却不能救百姓于水火,实在难称天命之子,故一直思欲退位让贤。某闻夔国国主,勤政为民,坐拥五州之地,手下能臣车载,兵强马壮。闻我祁国有难,即遣大都督罗策之来救,足显其仁义。故郗某愿舍帝位,献国于夔。即日起,再无祁国,各将士配合罗都督接收军马钱粮等,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话音落下,四下寂静无声,郗宪眼中的光彩也慢慢黯了下去。

    忽然有人“啊”的一声,原来胡驹再城楼上听到郗宪之言,悔恨不已,大叫一声,跳下了城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