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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霜 第三十六章、贺母

    水寒还是第一次拜访贺平的府邸,然而却是故意趁贺平尚未归家时来拜访。

    “一定要先见过贺平的母亲。”罗青在狱中特意叮嘱过他。

    虽然水寒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他知道这固然有一定的原因。水寒知道贺府除去下人,只有贺平与他老母两人居住。贺平十分孝顺,即使军务再忙,也总要抽出时间陪他母亲呆一会。于是水寒故意在贺平回家之前来访,如此,出来接待他的只能是贺平的母亲了。

    管家领着水寒到大堂中等候,摆上茶水便去通告了。

    水寒随意打量着大堂的陈设,并无什么特俗的地方,堂上供着一个有些残旧的牌位,上书“慈父贺阳之位”。

    水寒心下有些奇怪,仿佛自己曾经见过,却总也想不起来。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又转到其他的地方了,手上把玩这茶杯,不断地猜测着贺平的母亲有何特殊,值得罗青这般慎重地叮嘱。

    正想着,水寒觉得眼前一暗,想是有人到了门口,起身一看,一个身着朴素的老太立在门口,尽管身形瘦削,精神却十分抖擞。

    水寒一见,“咦”了一声,又觉得眼前的老太十分眼熟。

    老太“啊”了一声,竟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一把抓住水寒的手臂,力气之大,仿佛是怕水寒溜走了。

    “夫人,您这是……”水寒茫然道,显然没有预料到老太的这般举动。

    “恩人呐!”老太激动地说道,“总算又见到你了!”

    “恩人?”

    “恩人莫非忘了两年前陵阳城伏清坊的贫苦老妇?当时是恩人您给了我一些银两呢!”老太急道。

    水寒幡然醒悟,原来这是两年前自己善言安慰的穷苦老太!水寒仔细打量着贺母,样貌与两年前别无两样,只是穿的不再是破旧的麻衣,气色也十分良好,所以水寒一时没有认出来。水寒又看了看堂上供着的牌位,果然与那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啊,这么说,贺将军便是令郎了?”水寒恍惚道。

    “对对对,您坐”贺母点着头,给水寒倒了一杯水,“实在不瞒你说,其实当时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我腿脚又不方便,若非恩人那些银子,我可能就捱不过那个冬天了,也不能再见到我

    的平儿了。”贺母说着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哽咽了起来。

    “后来我跟平儿说过此事,才知道恩人并不认识我平儿,我跟平儿讲过您的样貌,平儿也找了许久,却总是找不着,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在家里见到了。我也没想到那一年平儿经历了这么大的挫折,如今又这般出息,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水寒回想起这两年所发生的事,感叹道:“是啊,真是世事无常。”

    “对了,恩人,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贺母突然反应过来。

    “哦,小子姓水名寒,字沉箫。夫人叫我沉箫就行了。”

    “啊,水寒?可是大将军水寒?”

    “没错。”

    “哎哟,这可真是太巧了,”贺母一拍巴掌,“平儿经常跟我提起和你交手的事,只是你驻守荆州,以后难有交手的机会了。平儿每次跟我说起,都是一副惋惜的样子呢,哈哈。我家平儿呀,什么都不上心,偏偏对武功十分痴迷。哎,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自从上次一年多没有平儿的消息,我这心里就担心的不得了。还好后来没出大事,但反而每当他出门,我就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又不回来了……”说着往门外看了看,面色有些忧虑,“按平时来说,此时应该回来了。”

    “夫人放心,可能贺兄被公务耽搁了,以贺兄的能力,不会有事的。”水寒安慰道。

    “唉,说起武功,平儿听说剑圣禾丰就在贵府上,便经常前去讨教,也真是太麻烦人了……”一说起贺平,贺母便涛涛不绝起来。

    水寒极少与人闲聊,除了洛云罗青两人,也没人对他说过这般多的话,此时他并无一点不耐,倒是听得十分入神。

    正畅谈间,门外忽然有所动静。

    贺母一跃而起,道:“定是平儿回来了,您先等候一下。”说完就走了出去。看着贺母目光中闪烁着欢喜的神情,水寒有些恍惚,心中想道,每次自己从外游玩回家,第一眼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眼神呀。

    屋外脚步声响起,两人交谈着什么,随着一个惊讶的声音而止,之后便是贺平扶着贺母进了大堂。

    贺平一见水寒,便快步上前单膝跪道:“水将军救我母亲一命,贺平此生没齿难忘。”

    水寒连忙扶

    起,道:“贺兄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耳。”

    二人都非长袖善舞之人,一坐定,贺平便问道:“不知水将军此来有何要事?”

    水寒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交给贺平,说道:“策之想让贺兄处理这些官员。”

    贺平一听脸便沉了下来,心想莫非罗青要借水寒对自己的恩义排除异己?贺平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一看坐在一旁的老母,仍是皱着眉头打开册子查看起来。

    赵广,前祁国兵部尚书,贩官鬻爵,今复任兵部尚书,结私营党,暗扣军饷,强占良田。

    王遣,前祁国户部侍郎,今复任户部侍郎,结私营党,谋害忠良。

    宁全,今任侍中,营蝇斐锦,结私营党。

    ……

    册子上一应十数人,官职或大或小,所陈罪状,皆是伤民害国。贺平看罢,眉头紧锁,正要说话时,水寒又拿出一本册子,递了过来。贺平一愣,接过看了起来。

    廖雄,今兵部司戎主事,熟悉政务,为人刚正,可任兵部尚书。

    侯卓,今户部尚书主簿,熟悉政务,性柔而坚,可任户部侍郎。

    柴允,无职,学识渊博,性笃且果,可任侍中。

    ……

    又是十数名人,与方才的册子互为对应。贺平刚才心中本来以为罗青要排除异己,对于册子上所陈罪名,还有所怀疑。但如今看到这个册子,顿时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如廖雄、侯卓这两人,当日在朝堂之上,是除丞相外,状责罗青最为卖力的。

    刚烈如廖雄,甚至指着罗青的鼻子怒骂。

    而如今这两人却列在可任用之列,可见罗青并无丝毫排除异己的心思。

    贺平心念至此,不禁暗暗佩服。

    “敢于陛下面前抨击当权之臣,才是真正的忠臣,作壁上观,明哲保身之人,始终不会以国家为首。”水寒重复着罗青狱中说过的话。

    贺平看着水寒,沉默了许久,有些疑惑道:“只是我乃禁军统领,调查朝廷官员,并非我职内可及。”

    水寒心知贺平不再拒绝此事,微笑道:“贺兄放心,会另有人来联系你,贺兄只需配合好便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