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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加钱的》(1)

    第一次去风月场所,碍于面子不想露怯的富家小公子时熠,花重金买了一个夜场头牌alpha,买他一个月,当场领回家。

    alpha名叫应淮成,与夜场里所有人都不一样,时熠只是靠近他,就觉得心跳加速,从胸口一路烧到耳根,和应淮成坐上车的时候,他紧张得好像他才是被包的那一个。

    应淮成真的不愧是头牌,相貌身材和信息素等级就不用说了,情商还高,不卑不亢,在时熠面前温柔又礼貌,完全不像风月场所里的人,倒比时熠还要尊贵些。

    但毕竟花钱买了他,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时熠什么都不会,应淮成就一点一点地教他。

    时熠心跳快得像打鼓,又怕又羞。

    他们做了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亲密事。

    有时应淮成还在洗澡,他就等不及了,扒在卫生间门框上偷看应淮成洗,被发现时又慌忙逃回卧室,但他通常都来不及跳上床就被捉住了。

    但时熠有遗憾,就是他还没接过吻。

    夜场有个莫名其妙的规矩,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接吻除外。

    时熠看着躺在床上的应淮成,穿着睡袍,露出大半胸膛,健硕的肌肉十分抢眼。

    很诱人,时熠凑上去,但应淮成躲开了。

    应淮成露出他得体又温柔的微笑,把时熠抱起来,胳膊圈着他的腰,把他拢在怀里。

    “为什么不能亲?”时熠问。

    应淮成笑着逗他:“要加钱的,宝贝。”

    时熠委屈巴巴地拿出手机,发了红包,然后扔了手机就啃上去。

    应淮成僵硬半刻之后还是无奈地给予了回应。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应淮成在厨房做早饭,时熠看了看手机,昨晚发的红包,应淮成并没有收。

    *

    应淮成不收,时熠还是继续给,然后搞突然袭击。应淮成也不是没脾气的,有时候冷下脸,时熠就吓得不敢了,怂唧唧地缩在应淮成怀里,像小狗一样,咬他的睡衣纽扣。

    期间时熠来了一次发情期,浑身都是黏湿湿的汗,应淮成帮他洗澡的时候,他故意把水浇到应淮成身上,逼他脱衣服,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应淮成的脖子,想趁机扯掉他后颈的抑制贴。

    意图不轨。

    应淮成在时熠面前总是太从容,这让他有些不满,他想知道应淮成遵循本能时是什么模样,

    应淮成确实脱了衣服,还坐进浴缸,把时熠捞到身上,时熠歪在应淮成胸口,心脏打着鼓,以为自己即将迎接人生第一次的临时标记,但应淮成闷笑了一声,然后把手指伸进时熠的后颈,一点一点地按揉。

    语气那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时熠心头一凉,他说:“宝贝,还要标记解决,你是不是太不相信我的技术了?”

    舒服是难以言喻的舒服,伤心也是难以言喻的伤心。

    一个月很快就结束了,时熠越来越不安,甚至开始抗拒和应淮成亲近,频繁地用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来吸引应淮成的注意。应淮成一眼便知道他的想法,温柔不减半分地哄着他,他不吃就喂他吃,不肯睡就在他床边守着他。

    时熠和月亮斗了半宿,红着眼问应淮成: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应淮成弯弯嘴角:“你希望我怎么答?”

    时熠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故作冷淡道:“说我想听的。”

    应淮成吻了吻他的耳尖,“没有,我只对你这样。”

    满一个月那天,时熠把自己的银行卡存折基金合同一股脑全拿出来,表示自己有钱,他鼓起勇气道:“我要续约,我要再买你一年!”

    但应淮成拿出行李箱,很快就收好了自己的衣服,他看都没看桌上的东西,笑着对时熠说:“抱歉,我不续的,我和所有人都是一个月。”

    时熠愣在当场,很无助地说:“那怎么办啊?”

    应淮成不再喊他宝贝,敛起笑意,语气还是习惯性的温柔:“你本来就不该做这么出格的事情,把这段时间忘了,恢复到你以前单纯的生活,好不好?”

    他竟然对他说这样的话,“出格”两个字就概括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时熠忍着眼泪,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他没抬头,也就没看到应淮成的表情,只听见门被打开又被轰隆一声关上,房子干净如往常,像那人没存在过一样。

    *

    时熠像变了个人,每天都失魂落魄的,夜里常常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也想过去交朋友,去谈恋爱,可一见到人就忍不住和应淮成对比。

    真可笑,那人不过是个混夜场的,偏偏谁都比不上。

    他想起刚开始那几天,应淮成常常做饭给他吃,他看着应淮成的背影,心里忽然非常不忿,跑到厨房,**地问:“你、你对很多人都做过这样的事吗?”

    应淮成笑着说:“也没有很多。”

    “为什么?”

    应淮成收回手,故意逗他:“因为我贵啊。”

    时熠当真了,点点头,“是挺贵的,花了我一年的生活费。”

    应淮成忍不住笑,“还在上学?”

    “大三。”

    应淮成曲起食指刮了一下时熠的鼻尖,“乖孩子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时熠有些不好意思,“被朋友带去——”

    应淮成表情严肃:“以后不许去了。”

    “好。”

    他看起来太听话了,乖得要命,应淮成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才是金主,他点了点头,然后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应淮成。

    应淮成抱住他,说:“你怎么这么乖?”

    ……

    太可笑了,竟然又梦到他了。

    时熠睁开眼,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左右睡不着,思前想后他穿上衣服拿起手机,打车去了夜场。

    夜场还很热闹,来往都是人,保安拦住了想往里跑的时熠,他看起来太像未成年的学生了,保安把他拦住,问他做什么。

    时熠说:“我找应淮成,我找他。”

    保安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应淮成的名字,“他很久没来了,而且他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多少人捧着钱来都见不着他。”

    “我包过他一个月。”

    保安像看骗子一样看着他,“怎么可能?他从来不做长久生意的,他只陪一晚,再多钱也只陪一晚。”

    *

    时熠正准备走的时候,夜场的门突然被撞开,有一个醉醺醺的人被服务生架出来,送上了开到门口的车。

    车开走以后,保安对时熠说:“喏,刚刚喝醉的那位,半年前追他追了好久,天天送花送名牌,还要给他赎身,可他理都不理,躲不过就直接闭门谢客。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不为钱是为了什么呢?”

    时熠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保安说的是谁。

    可应淮成明明一脸无所谓地对他说:“我和谁都是一个月的。”

    这多出来的二十九个日夜该归谁呢?

    时熠打开手机,尝试着给应淮成发消息,他们加了微信,时熠以为应淮成肯定把他删了,一直不敢联系他。

    他不知道发什么,看着屏幕半天才慢吞吞地发出来个:我在夜场。

    没有红色的感叹号出现,时熠松了口气。

    意料之中的,应淮成没有回复。

    他坐在夜场的台阶上等了半小时,对话框还是没有动静,凉风钻进他的卫衣领子里,有点冷,他只好打车回了家,倒头就睡着了。

    又过了几天,他的父亲喊他去参加一个晚宴,特地请了专业的造型师,把他收拾得像个从时尚杂志上走出来的明星。

    来到晚宴场地,时熠被父母带着见了许多叔叔阿姨,话题都集中在时熠的婚姻大事上,时熠这才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晚宴的焦点人物是荣家的少爷,未来的接班人。

    一个身份尊贵但外貌普通的alpha。

    时熠被父母拉着来到荣家少爷面前,被迫殷勤地打了招呼,荣家少爷上下打量了时熠,没有露出不满。荣老爷子身体很差,精神也不大好,一直坐在轮椅上,但他看到时熠时露出了笑脸,似乎是很满意这个孩子以及这桩即将谈成的婚事。

    他虽然老了,但依稀能看出来年轻时的英俊,时熠觉得莫名眼熟。

    但父母的刻意以及众人的目光让他无暇去管荣老爷子与谁相似了,只如五雷轰顶一般丢了魂,宴会还没结束,他就忙不迭逃走了,但他不知道去哪里,先去了夜场,还是之前那个保安,保安看见他就朝他招手:“欸上次他来找——”

    但时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转身跑掉了。他跑回自己的房子,不大的一居室,曾经寄存过他最懵懂青涩的初恋,但现在也只剩他自己。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见到应淮成了,他快想他想疯了。

    他拨通了电话,嘟嘟声持续了二十几秒,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人接了。

    应淮成的声音传过来,时熠就说不出话了,他想说他很委屈,但他没有立场。

    “怎么了?”

    时熠其实有很多想问他,想问为什么同意他一个月的包养请求,为什么对他那么温柔,为什么要吻他……但他最后只是忍着眼泪说:“我可能、我可能要订婚了。”

    应淮成没有作出反应,话筒里只有时熠压抑着的啜泣声。

    “我没有要让你做什么的意思,我只是没有人诉苦,对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打扰你了对不起,我先挂了。”

    应淮成却兀然开口,“和谁?”

    时熠听他的话像听圣旨,老实回答:“荣家,你听说过吗?”

    应淮成过了很久才又说话,“你不愿意,对吗?”

    一个晚上终于有人问他愿不愿意,他父母都不曾问过他。

    “我不愿意。”

    还有四个字他没敢说出口,但他知道说出来也于事无补,他和他之间隔着天堑。

    他挂了电话,不知为何他忽然不想听到应淮成的声音了,他几乎能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他一定会很温柔地哄他,然后说:乖孩子要听话,亦或是不想做就不做,没人能逼得了你。

    他一字一句都周全,像是说给无数人听过。

    时熠抱着被他藏起来的一件应淮成的外套,脸颊贴着领口,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应淮成的场景。

    那天他被朋友带到夜场,半途去洗手间,出来就找不着路了,推开一扇眼熟的门,只见里面正打得火热,他吓得魂都没了,慌忙关上门,往反方向跑,然后就一头扎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他一抬头,就呆住了。

    再后来,他的朋友怂恿他包一个走,笑话他是处,什么都不懂,他羞恼地站起来,抬起胳膊,指向藏酒柜边的应淮成,鼓舞了气势说:“我要他,我包他一个月!”

    旁边人惊诧地张大了嘴,看戏一般看着他。应淮成走过来,朝他笑:“你要我?”

    他顿时怂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可、可以吗?”

    应淮成笑着取下他手中的酒杯,换成果汁,说:“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