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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不当人

    那少年哭得歇斯底,满腹委屈郁愤。

    阎云柯整个人都不好了,表情更是难以言喻。

    他左右看了看,附近没有人,少年选的地方很隐蔽,尽管树林光秃秃的,只余树干,但兴许是地形或特殊布置的缘故,声音再大,每传出一丈便低一截,这看似寻常的小林子竟能消声,确实是个很好的发泄之地。

    但他自虚空之上俯瞰,疑惑着融入虚空之中,避开此地的气机,直到隐匿身体落到树梢上,他的手触及那枯槁的树枝,枯黄的树叶便颤抖个不停,脚下的触感有所变化,便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乾王朝皇宫中各处景致都有万载底蕴,别具匠心,终年积雪的假山,常年花开的灵树,移步可换景,在这个灵气上佳之地,但凡花草树木都别有一番道韵。

    除了这处形同枯槁的落叶林,阎云柯看不懂这处比冷宫还破败的林子存在的意义,直到他清楚地察觉到这片林子里的“死树”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这才瞳孔微缩。

    随着那少年的哭喊,阎云柯清楚地看到,一抹抹无形的精神气,伴随着嚎啕的哭声从他身体上向外抽离。

    那枯槁的树木形同妖物般活络了起来,尤其是地面之下的根系,竟能顺着悲伤、哀愁的情绪,吞噬活人身上的气血!

    小孩气血足,哭嚎时精神气旺盛,起初不明显,等到小孩自己发现,便已经被吸食到了一定程度,已经晚了,会有生命危险。

    难道没人告诉他,这片林子不能进吗!?

    阎云柯顿时牙疼了,他是来对付这小子的,但问题是不能就这么让这人死,若是初次接触人就死了,他算是超额完成承诺,关于这小子的一切便会不得而知。最关键是那遭天诛的天界仙官让他欺负一个小孩,拉低了他的格调后,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走人,万一这是针对他的局,那他岂不再无转圜可能,一步沦为三界笑柄。

    快别哭了!

    阎云柯想到自己要哄个小孩,便一阵恶寒,况且在他绝无仅有的哄人经验和毫不相干的阅历看来,小孩在最委屈的时候越哄哭得越欢,搞不好适得其反。

    他避开凡人少年的羸弱体魄,神识瞬间外放,震慑住了周围的诡木,但唯独被陆放扶着的那根近水楼台,依旧在疯狂吸食。

    若不想被这小鬼察觉自己在救他,就不能动那棵诡木,再者那诡木的枯木枝丫竟然分出一根,自上而下,尖端对准了陆放的身体。

    “放肆!”阎云柯心道。

    那棵被陆放扶着的诡木似乎了解到了什么有趣之事,越发有恃无恐,它肆无忌惮地分出无形的枝丫,犹如藤蔓般将嚎啕大哭的陆放团团围住。

    皇宫对于尚且还未踏足修行第一步的凡人小孩而言确实凶险,灵力只有灵力才能抗衡,若无灵力护体,哪怕被灵力所化之物束缚全身,凡人也无从察觉。

    哪怕落在任何修仙人士眼里,眼前的状况都已称得上十足危险,而这少年却连陷入危险都不自知。

    再低级的生命活个数千年也能成精,但并不是所有成精之物都听从乾王朝号令,这诡树如此有灵智,怕是起步便不低,而且还能装死,对凡人小孩的气血也来者不拒,苟到现在,敢对皇族下手,大概不属于皇族镇祖老鬼精心豢养灵物的范畴。

    阎云柯见它这样,反而不急了,嗤笑传念:“敢弄死他,你和你的所有分支就此陪葬吧。”

    这时,那老成精的诡木抖动了下,不是吧,它伪装得这么好,能瞒过皇宫镇宫之人的法眼,竟被眼前这人轻易看穿!?

    那少年总算消停了些,身体一抽一抽地哽咽道:“这些年,我没有听到过一句带着善意的好话。”

    他只有跟着皇兄们一道,才能顺便听来一些令他茅塞顿开的话。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难过,如果今后都不能再跟皇兄们一起,他的生活将彻底回归到一片黑暗。他在道场挨打的日子都将被对比成光明的回忆。

    他会很快长大、苍老,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到最后他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只是苦难而已。

    当然了!阎云柯心想:“连本尊都被请来对付区区一个你,你前十年能听到一句好话都是稀奇。”

    陆放浑身颤抖,手上青筋直冒,牙关咬紧,眼角含泪:“父皇仿佛不认识我,母后刻意冷落我,皇兄们都嫌我丢人,大臣们分明没见过我却好像跟我有仇认为我不该活在这世上,比我小的人还可以这样对我……我分明是父皇的亲儿子,却比外人还要外人。”

    阎云柯心道:“原来他都知道。”

    知道还能对皇帝那般忠诚。

    是了,试问在一个不受重视的地方,如果还一味和不重视他的人争锋相对,可能会死很早。

    “我想我至少有修炼一道可以走吧。”

    陆放道:“我就这一个念想,现在我无路可走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啊。”

    那诡木就算因为忌惮不敢进一步收紧,也因为他的止住哭嚎没有大肆吞□□神力,但也扛不住心存死志这巨大的缺口,仿佛主动献祭般源源不断献上去的血气,诡木控制不住自己又开始吞食起来。

    眼看着都要心存死志,阎云柯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那声叹息仿佛在他耳边响起,只见有个仿佛融进夜色中的高大男子凭空出现在他面前,一身漆黑,肌肤极白,陆放大吃一惊:“什么人!?你什么时候……”

    “你真可怜,你真的好可怜,你太惨了,”阎云柯由衷地慨叹道,“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惨的人了!”

    “你……”

    这人听到了他方才说的所有话,现在才出来说风凉话?

    陆放被刺激到了,脸色青红交织,有些无地自容,片刻后,素来淡定的他恼羞成怒,抬高声音道:“你不是宫里人!”

    阎云柯道:“你怎知我不是。”

    “我见过宫里所有人,但我没见过你!”

    “我是你父皇的客人。”

    这少年不好糊弄:“外客不能夜宿皇宫,否则乱了宫闱,被人看到了,母后、皇妃她们会有麻烦。”

    阎云柯哈哈笑了:“为何你一看到我,不想着你自己会有麻烦,却认为后宫女子会有麻烦?”

    陆放神色一怔,胀红了脸,偏过视线,轻声道:“我能有什么麻烦。”

    阎云柯听得清清楚楚:“你动动看。”

    陆放站在那棵树旁边,先前手或头部微小的移动都无碍,不明所以地大步跨出,身体顿时一滞,整个人以单脚站立,一腿前伸的姿态被定在了那里。

    陆放额上不由滴下一滴冷汗,心如擂鼓,他自幼无人看管,皇宫内各个角落都去过,自然也听说过宫内会有一些潜伏的危险,但这到底是在乾王朝领地,他的一身皇子服侍便是护身符,他知道这片林子少有人至,他往偏僻处走,想着就算真遇上危险,死也无妨,可想活的时候到处都是,可想死的时候反而遇不到,却遇上了这么个人模狗样的贼子,竟然窝身藏于此处。

    被这藏身皇宫的乱臣贼子说他最惨的话刺激到,眼下非常想活下去,他就不信了,别人不让他走修炼一道,他真就走不了吗。

    “是你干的?”陆放挣扎了下,怒目而视,“快放我下来!”

    阎云柯见他完全看不见身边的诡树放肆至极的灵力枝干,反而怀疑他,按照这人为了修炼对自己王朝的人宽厚有加,被欺负到那份上都能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待遇隐忍,眼下他分明处在绝对孤立无援的境地,却对洞悉了秘密的自己横眉冷对,半点想要搞好关系的想法都没有。

    少年路走窄了啊。

    是他看起来不够世外高人,还是气息不够高深莫测,不值得攀交吗,怎么说着想活命,却不做活命该做的事呢。

    阎云柯不承认自己内心的落差感,道:“下来作甚,你不是想寻死觅活吗,现在就可以体验一把。”

    陆放垂下手臂,握紧手指,恰好能触碰到手腕处的一根细绳,绳子上有颗金色传讯珠,考虑到皇宫内部并不绝对安全,但凡皇族世子都有这样的传讯珠,能够在发生意外或者发现异物时,令禁卫军赶来救援或者抓捕。

    他飞快地按动,那颗小金珠上纹路亮起,而缠绕在他身上的无形束缚竟然瞬间收紧,喊道:“来人!有人夜袭皇宫!”

    阎云柯诧异地看向他。

    陆放本就在气头上,缠绕在他身上的无形束缚竟然瞬间收紧,他闷哼了声,道:“我给你机会了,是你不放人,奉劝你识趣的话赶紧离宫,否则很快禁卫军统领一到,你可就走不了了。”

    阎云柯半睁着眼,扶额按了按眉心,考虑到如果这小鬼找死,他是救还是不救的问题。

    被个十岁少年规劝的感觉难以言喻,突然很想结束这趟越来越荒唐的出行。

    于是他灵机一动,随便找个参照,直接问道:“在你看来,我跟禁卫军统领,谁比较好说话?”

    反过来便是我跟他谁狠?

    不如让这少年亲口评判,他也只当这是场随意的游戏,不去较真了,不能较真。

    他最后问的这个问题,也认真地思索了一轮,既然那“禁军首领”是这小鬼危急关头能请来的帮手,在先前抱怨的人中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听起来至少比小太监有份量,他就目前的所作所为,还是很有把握能赢过这个人。

    毕竟撞见对方最丢人现眼的样子,还恰到好处地挖苦了一把,这小子对谁都能容能忍,都开始对他喷火了,此时再不结束,更待何时。

    谁知,陆放不由面露古怪之色,仔细一想,更古怪了,有贼人会在意被绑之人怎么看待自己的吗,况且就算没这句疑似哄小孩的话,他的答案也是一样,这和纠正对方不得夜宿皇宫、不得冒犯皇子的原则性问题并不冲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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