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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剑赠英雄(下)

    仁杰萨尊活佛和真珠窦雨虹在凤凰城停留了三天。

    他们被安排在天王庙后院的客房里,与前来与祝童切磋的金佛寺无虚大师、道宗两位长老比邻而居。

    第二天下午,金佛寺空寂大师来到凤凰城,傍晚时分,羽玄真人也到了。

    第三天上午,祝童在天王庙大殿里举办茶会招待布天寺的客人,空寂大师、羽玄真人作陪。

    一开始,茶会的主题很空泛,逐渐就集中到天轮寺的地位及归属问题上了。

    仁杰萨尊活佛此次前来还有两项具体事务。

    其一,向江湖酒会召集人祝童转述一个消息:大漠周围二十三座寺庙的活佛或主持大喇嘛们耐心已经被耗尽了,他们派出代表去布天寺求见鹰佛,表示要联合起来将霸占天轮寺的妖僧空雪赶出红戈壁。

    原因在于,过去的一年里,多位很有影响力的活佛接受空雪活佛的邀请驾临天轮寺,成功地举办了数次影响颇大的法会和讲经会。天轮寺本就有良好的信众基础,这一来更是名声鹊起,每天都有众多的汉藏信徒前往参拜。

    一些原属于他们教区的信众过世后,竟然选择在请天轮寺喇嘛做超度仪式。这,当然会影响到他们寺院的香火。要知道,有相当多的信众会在过世后将名下的牲畜财产献给寺庙。天轮寺既然为他们举办了超度仪式,那些财货理所当然地被天轮寺笑纳了。

    还有更深层因素,甘露坊已完成基础设施建设,天轮寺知客僧无鱼大喇嘛到处奔波,成功地吸引了众多客商入住。甘露坊不惜花费巨资邀请多位明星大腕前去做客,且不间断地在西京乃至北京的中央台做广告,宣传红戈壁的壮丽奇美风光以及甘露坊大漠绿洲的舒适环境。

    今年的旅游旺季,天轮寺成为各家旅行社和散客们的必游之地。游客们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游客带来的显性收入与隐性收入对各家寺庙来说都占相当大的份额。可甘露坊旅游服务公司开发出两条深入红戈壁的旅行线路,以戈壁淘金为噱头,生生地把游客们留在了天轮寺。

    如此一来,天轮寺左近寺庙的活佛喇嘛与靠这些寺庙为生的闲散人员们不着急才怪呢。

    鹰佛已经表示了不会亲自出面,但他派出了两位圣光喇嘛和十位铁棒喇嘛,由贡嘎木活佛带队入住布天寺与天轮寺之间的另一座布天寺属下道场齐天寺。

    仁杰萨尊活佛的使命是希望说服江湖道,主要是劝一品金佛今后行事不要太嚣张,给别家寺庙留些财路。如果这个要求能得到良好的回复,住在齐天寺的那些人不会出手帮助那二十三家寺院。

    可是,这件事明显不是空寂大师能做主的,空雪大师成为空雪活佛后没有回过金佛寺,更没有向空寂大师汇报过工作。天轮寺实际上已经脱离了金佛寺控制,甚至与江湖道也没多少干系了。

    这些话肯定不能对仁杰萨尊活佛说的太明白,毕竟,天轮寺是祝童召集人马抢下来的。

    事实上,现在的江湖道众人之中,也只有祝童对天轮寺还有些影响力。他和江小鱼和雪狂僧之间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只要他肯出面说话,天轮寺肯定会给他点面子。

    这,与他江湖酒会召集人的身份没多大关系,那两个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祝童是少数几个让他们有所顾及的人。

    当天下午,祝童与空寂大师、羽玄真人商量一下,决定暂时置身事外。

    天轮寺已经失控了。无处大师当初代表金佛寺承诺,未来的十年内将天轮寺所得三成上交给江湖道理事会,作为对八派高手的谢金。后来,雪狂僧忽然发飙,江小鱼做过同样的承诺。可是这笔钱至今也没人看到过。

    雪狂僧和江小鱼能扛过去是他们的造化,抗不过去,他们肯定会寻求来自江湖道的帮助。那个时候,什么话都好说、什么要求都好提了。

    晚上,焚天摩尼和时觉摩尼来到凤凰城与仁杰萨尊活佛汇合,天王庙后院摆出素席。席间,祝童隐晦地告诉仁杰萨尊活佛:空雪活佛出身江湖道,却有江湖道渐行渐远的趋势。

    话说到这里,仁杰萨尊活佛心里有了定数,这个话题就此略过。

    仁杰萨尊的第二件事与道宗有关。

    布天寺有位信徒开了家制药公司的,年前的时候他们生产了一种很受市场欢迎的新药。问题在于,这种新药是道宗去年新成立的制药公司的主打产品。也就是说,布天寺的信徒以某种不正当手段得到了那种药的配方,以他们公司庞大的营销网络与多年经营出来的品牌口碑,将道宗的制药公司的市场份额占领了一大半。

    这种事如果打官司的话,三五年都不会有个确切结果。羽玄真人一方面聘请律师正面起诉,另一方面使用了点见不得人的灰色手段。现在,那家公司生产这种药的分厂被传说闹鬼,高层管理人员怪病缠身,不少都住进了医院,一线工人纷纷辞职,日常生产处于半停顿状态。

    仁杰萨尊活佛代表那位信众向羽玄真人道歉,他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案。

    其一;该公司今后将不会再生产那种药物,并支付一笔现金赔偿道宗的损失。

    其二;该公司高价从道宗手里购买那种药物的专利,价钱随道宗开。

    祝童细想一下,觉得在这件事上道宗的做法颇有点怪异。联想到凡心道士近期一直滞留日本于黑白双煞打的火热,还数次要求借台海言去帮忙。祝童以为,在这件事上,那家公司八成是跳进羽玄真人设置好的圈套里去了。

    以道宗那家新公司的实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一种新药为市场所接受有相当的难度。那家公司已经生产了将近一年,大部分医院和患者都知道并接受了那种新药。这个时候再闹出如此一处,即使道宗不接受对方的条件,也稳赚不赔了。

    可是这种东西心里明白就行了,万万不能说出来。

    祝童和羽玄真人商量后,表示接受第一种方案。至此,仁杰萨尊活佛此次中原之行算是功德圆满。

    本来按照羽玄真人的意思,不接受对方提出的任何和解方案,要把这场官司进行到底,最好打的越轰动越好。祝童心里已经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个配方一定是羽玄真人故意泄露出去的。

    可为了江湖道,他还是说服羽玄真人息事宁人。祝童没说什么废话,只自己对赵恩实警官的身份背景的猜测告诉了羽玄。羽玄真人想了一下,答应了。

    仁杰萨尊活佛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更多的是希望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为祝童创造一个清净的空间,加紧修炼,不要被这些琐事困扰。仁杰萨尊话里话外已经暗示了,拆穿那些小把戏,对布天寺来说没什么难度。可羽玄真人一直在装糊涂。

    祝童最感无奈的是,从私人情感和历史渊源方面,他需要得到道宗的支持,一向以来对道宗明里暗里颇多维护。可作为江湖酒会召集人,他又不得不遵照蓝宇先生的建议,时刻警惕道宗血脉里的邪性与无所顾忌的自利因子。

    在自由散漫的阶段,道宗可谓人才辈出,历史上大多数对江湖道影响深远的绝顶高手都出自道宗。可当道宗出现了某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将一盘散沙样的道宗紧密地团结起来,历代每位江湖酒会召集人都会想方设法把他们拆散。稍不留神,凝聚起来的道宗就可能为整个江湖道引来一场灭顶之灾。

    这次也一样,羽玄真人真的将道宗治理的相当不错,祝童很清楚道宗在背后都做了些什么。他不得不出手打压道宗,如果真把对方惹急了,只要鹰佛发动一部分信徒的能量,道宗肯定落个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凡心道士很聪明,把祝童操纵民意造势的手段学了个九成九。但他偏偏忽视了最主要的一点:祝童始终秉承江湖道传统,牢牢占据着替天行道的道德优势;虽然也图私利,更多的还是利他,每次操弄都是一次对整个社会的消毒过程。

    马家杰死了,这件事就此作罢。马格飞的那里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仁杰萨尊活佛承诺至少替他压到明年。

    第四天上午,祝童到街上定了一桌酒席为布天寺客人送行。

    用罢午餐,仁杰萨尊活佛带领三位布天寺的客人告辞。

    空寂大师和羽玄真人送到天王庙山门外,祝童代表江湖道陪他们到虹桥旁。那里有两辆挂武警牌照的高级越野车,司机在车旁茶馆里坐着。

    看到仁杰萨尊活佛,他们马上跑出来,殷勤地打开车门。

    仁杰萨尊停下脚步与祝童告别,忽然说出一番奇怪的话:“师兄请回吧,谢谢这两天的招待。我和师尊都热切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另外,马家杰可算是半个布天寺信徒,他去黄山之前,曾随三叔马格飞去了一趟布天寺。可惜的是,师尊认为马家杰不适合成为布天寺居士,没有接下他恭敬献上的弟子签。曲桑卓姆活佛得到师尊的默许下,答应在自己的私人道场收下马家杰,现在还没有举办正式入门仪式。”

    祝童吃了一惊,心里马上打定注意,把这些人送走就通知江小鱼,注意二十三寺庙人联合起来的突袭,特别是住在齐天寺的那批布天寺高手。

    即使失去了天轮寺,鹰佛在西京的影响力还是颇为惊人。精明的马家老三都被他收到门下了,按照势头发展下,布天寺早晚要倒大霉。自己这么做,从某种意义上可算是帮鹰佛一点小忙。

    真珠窦雨虹一直含情脉脉地看着祝童,直到越野车驶上省道。

    叶儿在虹桥上的茶楼里,刚才就下来站在祝童身后,看到真珠的媚眼心里不舒服,悄悄弹出一丝红线在祝童大腿上刺了一下。

    祝童呵呵一笑,牵起叶儿的手与无虚大师走回天王庙。心里想着:这两辆车的牌照明显是某位大老板为了彰显身份搞来的,听司机的口音并不遥远,最可能的两座城市是吉首或张家界。看来,鹰佛在这里坐镇的那段时间里,很是收拢了不少相当有实力的信徒。

    当天晚上,祝童和叶儿没有出现在沱江周围。

    天王庙后院一间厢房门窗紧闭,里面的家具被腾空了,青砖地面上铺了数张竹编凉席。

    厢房四壁悬挂着同样的竹席,天花板上也一样被竹席遮盖的严严实实。

    南北两面墙上挂着两只铜制香壶,里面闷烧着寺庙平时很少使用的檀香,袅袅青烟顺壶嘴喷出,整个房间充斥着浓郁的香雾。

    东面墙壁上悬着一副书法,正是祝黄师伯手书的那个“禅”字。这幅字可算是天王庙镇庙之宝,祝童请来镇压“虎蜂王”的傲气。

    西边墙壁上有两样东西,分别是祝门三器中的凤凰面具和凤骨鬼鞭。它们有更实际的作用,一旦“虎蜂王”挣脱束缚想要出逃,那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它们散布出的无形威压。

    祝童与叶儿盘坐在房间正中,手手相握,中间是神传琥珀,《神兆经》摊开在祝童左边,右边是两只高脚玻璃杯。前面那个杯子里是大半杯蜂蜜,后面是一杯酒。

    无虚大师坐在北边,双手合十,掌心夹着一只佛门法器紫金铃。

    “虎蜂王”这几天经历了数次从天堂到地狱的“消废”,周围的光圈是淡金颜色,整体感觉却温顺了许多。

    “着”祝童低喝一声,叶儿配合着打开神传琥珀表面的束缚,无虚大师手里的紫金铃剧烈的颤动着,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神传琥珀华光四溢,“虎蜂王”挣脱了囚禁它的能量,化为一道金光激射而出。

    檀香的香雾使它很不舒服,它凭着本能向西方冲去。祝童左手与叶儿相握,右手凌空一点。

    凤骨鬼鞭横移,冒出一股淡淡的黑气。“虎蜂王”似对那黑气十分惧怕,调转方向冲向东方。

    叶儿已虚画出个“灵”字,扑上祝黄的手书。

    “禅”字无风自动,“虎蜂王”被实质般的浩然之气震慑,直直地向下掉落。

    祝童右手捡起神传琥珀注入真气,将那点金光吸附在光滑的表面快速送到面前,张口一吸,“虎蜂王”着道,竟被他吸了进去。

    紧接着,祝童把满满一杯酒倒入口中,叶儿端起另一杯蜂蜜迎面泼过去,把祝童的口、眼、鼻孔都封闭。他的耳朵里已提前用沾满蜂蜜的棉絮塞住了。

    神传琥珀落地,祝童松开叶儿的手,左手高举压在顶门百会穴上,右手抚在胸前,上半身与那跳大神的被神附体一般,前后左右无规则的摇摆着。

    “虎蜂王”已经被祝童压制进膻中穴,接下来就是用真气压缩空间,用酒麻醉它,将它禁锢在那里,使它尽快地适应新环境和新主人。

    “虎蜂王”毕竟不是蝶神,祝童只能用这种野蛮的办法强行收服它。

    多亏了仁杰萨尊活佛送来的《神兆经》,还有索翁达活佛在上面的批注,祝童才知道檀香燃烧时释放出的香雾能十分有效地降低这类生灵的移动速度,有魔力的法器、涂抹过松油的竹席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降低它的穿透力,紫金铃的声音可能让它迷失方向。

    不然的话,这个小生灵很可能会在被释放出来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小时过去了,无虚大师走出厢房,打了一桶水送进去。

    又过一小时,无虚大师和叶儿都出来了,房间里只剩下在与“虎蜂王”较量的祝童。

    八月很快过去了,随着学生潮的退散,凤凰城安静了许多。

    九月初,江湖道传出消息,某人重金求购各种宝剑。

    不问价钱不问来历,只要是宝剑都可以把图片规格数据发送到某个邮箱里或以彩信的方式发到某只手机上。一旦得到祝童认可,除了宝剑本身原本具有的价值之外,另行支付一百万人到五百万民币。

    唯一的要求是,至少要有百年以上的传承历史。

    如果不想转让也可以,那一百万或五百万人民币可以被当做租用宝剑的费用。

    一时间,整个江湖道沸腾了。道上人都知道,重金求剑的某人正是江湖酒会召集人祝童;求剑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迎战第一高手索翁达活佛。

    门外汉们也知道,这是个发财的良机。

    短短三天时间里,各地警方接到的博物馆藏品宝剑与民间祖传宝剑失窃案就达上百起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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