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天下

凤隐天下 > 第十四章 曲意试探

第十四章 曲意试探

    第十四章曲意试探

    昔别春草绿,今还墀雪盈,谁知相思苦,玄鬓白发生。

    “咚!”

    太阳升起的时候,枝头的青叶,终于承受不住冰雪的重压,无情的滴落,砸在雪地上,只几瞬,地上已经布满大大小小不同的细点,坑坑洼洼的,似精雕细刻而成,巧夺天工。

    与室外不同,御书房内,袅袅婷婷暖烟散起,茶壶,隐隐约约冒着青白雾气,橘黄色的布置,增添舒适温和之感,仿佛,这不是冰凉凉的寒宫,而是温馨的家园。

    皇甫隐醒过来之时,头还微微在疼痛,她揉揉,舒展肢体,睁开眼睛,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玉珠连缀而成的床帘,惊醒了头脑混沌的她,猛的坐起来,查看自己的衣服,仍然是白色的锦衣,没有发生改变,还好,身份没有暴露。

    可是,这是哪里?她清楚的记得,有人偷袭了她!

    一掌下去,她就晕了,天哪,她是要混江湖的人,据目前情况看来,她这个样子只有跟着别人混的份儿!

    芊芊玉手撩开帘帐,她穿好鞋,走过去,外面的摆设很豪华奢侈,甚过华清宫。

    拉开门,她走出去,一个背影映入眼帘,他肩膀端正,腰杆笔直,衣着玄黄,手握朱笔,皇甫隐皱皱眉,难道,她还没有出宫?

    不会这么损吧?

    穿越她看得多了,可是像她这般倒霉的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咦?”皇甫隐还没开口说话,黄衣已经转过来,露出邢容那张天怒人怨祸国殃民的脸,附带上他那双深沉不见心情的眸子,他见皇甫隐走出来,脸色不变,道,“小木子,既然醒来,还不快点过来给朕磨墨?”

    声音挑衅欠扁,皇甫隐无语至极,眉毛一挑,磨墨是吗?

    走过去,拿起磨盘砚台,使劲砸啊砸,完全弃邢容越来越黑的脸于不顾,生产力落后,好,姑娘她不生气,没有逃出宫,好,姑娘她脾气好,可是让她堂堂皇甫隐磨墨?去死吧!

    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皇甫隐今天是真正的体会到了!

    邢容小子不为所动,点点头,“小木子,朕怎么不知道你磨的墨别有一番风味呢?不错,以后就你磨墨!”

    “什么?”皇甫隐发飙。

    “没听到吗?”邢容似乎非常非常惊讶,继而恍然大悟,“也对!”

    皇甫隐像看白痴一样瞥一眼邢容,手一放,她不干走人了!

    夺门而出,皇甫隐直奔华清宫。

    盘旋在空气的药香,让皇甫隐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小环姑姑,我回来了!”皇甫隐还没进门,就开始吵吵嚷嚷。

    小环捧着算盘,抬头看看皇甫隐,又低头摆弄那黑黢黢的珠子,答道,“回来就回来,大惊小怪干什么?”

    仿佛,她早就习惯这样冒失的皇甫隐。

    皇甫隐鼻子一歪,她高兴,然后,蹦蹦跳跳的去摆弄花花草草。

    呆在那木头一样的邢容那边,她一定会心理扭曲!

    “对了!刚才皇上来口谕了,以后你直接隶属皇上那边,东西刚才已经搬过去了!”小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话,一句把皇甫隐炸得昏天暗地的话。

    皇甫隐保持着手拿剪刀的姿势,石化。

    御书房

    “小木子还没过来吗?”邢容看着天边渐渐散去的光芒,轻轻的搁下笔,揉揉太阳穴,问太监总管小福子。

    “还没呢!皇上!”小福子尖着声音,他是见风使舵早已习惯之人,见皇甫隐此日非彼日,奉承道,“依奴才看啊!小木子公公通情达理,应该是有事儿耽搁了!一会儿就会过来的!”

    “嗯?”邢容想起皇甫隐那张调皮得无恶不作的脸,摇摇头,通情达理?算了吧!刁蛮任性还差不多!

    只不过,却让人不讨厌!

    比他后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妃嫔,可是要有趣多了!

    “小木子还没有过来吗?”

    “还没呢!皇上!奴才去催?”

    “不用,她会来的!”

    果不其然,邢容话音刚落,皇甫隐就一脚踹开了门,现出怒气冲冲的身影。

    见状,小福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放低身价等小木子,可是圆滑如他,仍然识趣的退了下去。

    邢容点点头,“怎么这么自觉?”

    “我住哪里?”皇甫隐开门见山,只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是开门大吉了。

    “朕的皇宫这么大,随便你挑!”

    “华清宫!”

    “急什么?朕的话还没有说完了,你可以在御书房,明和殿两者之间选择!”

    邢容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句,笑嘻嘻的看着皇甫隐,几乎是没什么帝王形象存在,完全就一个二流子!

    明和殿,自古以来帝王的寝宫,邢容扔出来这句话,让皇甫隐非常无语。

    她抱歉的上下打量他两眼,道,“难道御书房和明和殿没人了?要我过去凑个数?”

    “小木子一定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邢容似笑非笑的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答案。

    “为什么我在华清宫呆得好好的,你偏偏要让我过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不同意?”邢容微加疑惑,“由不得你,就在明和殿吧!白天再随行来御书房!”

    “我……”,皇甫隐本想反驳,可是转念一想,御书房冷冰冰的,明和殿就明和殿吧!只不过,她却疑惑了,难道,自己早露出马脚,只是这个人城府太深,没有明说?

    心中有些害怕,皇甫隐也猜不到他的意思,只能应承下来。

    邢容没有叫步撵,只是慢慢的踱步回去,悠闲自在得狠,可是皇甫隐就惨了,提着半明非暗的小灯笼,不但要看曲曲折折弯弯拐拐的路,还有照顾瞌睡,因为她早已不停的在打呵欠会周公了。

    “砰!”邢容正走得起劲,思考着皇甫隐的真实身份和偷偷潜进宫的目的,就听到背后一巨大声响,嘴角轻弯,这丫头,又在搞什么名堂?

    可是,尽管邢容已经见识过皇甫隐的懒惰,今天,却是真正的佩服了!因为,他转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使劲揉额头的睡意朦胧的皇甫隐,和一根正在晃摆的木桩。

    不用说,邢容也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看木桩,再看看木桩一样的皇甫隐,邢容乐翻了,白天在御书房里的沉闷一闪而过。

    “笑什么笑!”皇甫隐对着木桩就踢过去,“你怎么长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人笨怪刀钝!”邢容对皇甫隐赏了个白眼,手却伸过去了,揉揉皇甫隐微微可见的红肿的额头。

    皇甫隐急忙退后一步,故作高深道,“走啦走啦!我还有事要忙呢!”

    “能有什么事?”邢容见皇甫隐躲开,心中有些不快,可是他不愿意多说,因为不想惹她不高兴。

    邢容啊邢容,完了,你真的是栽了,从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一次,栽在一个叫皇甫隐的女子手中了!

    皇帝摇摇头,心中,却是另有一种感觉,这,就是爱吗?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皇甫隐高举双手,把丑不拉几的灯笼丢到邢容手里,完美的撑了一个懒腰。

    邢容微笑,果真就不熟练的提着灯笼,为皇甫隐照亮前行的路。

    “我睡哪里?”皇甫隐走进明和殿,可是晃悠一圈,没找到自己东西影子,反倒把自己那金鱼找到了。

    金鱼已经饿扁了,奄奄一息,朝皇甫隐悲哀的吐着泡泡,似乎在述说邢容的恶劣。

    皇甫隐来不及等邢容回答,又是一顿臭骂扔过去,“我送你的金鱼你就这么对待?哼!我要剥夺你喂它的资格!”

    邢容正在由别的太监丫鬟服侍着更衣,就听到皇甫隐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于是转身出来问道,“又怎么了?”

    皇甫隐瞪他一眼,丢给金鱼饵料,视邢容为空气。

    邢容也不在意,看看游得欢快的金鱼,就往宫中走。

    一条无关紧要的小鱼嘛!稀奇什么?等开春了,满池塘都是!

    相比邢容,皇甫隐就没那么淡定,自己还没睡觉的地方,能淡定吗?难道要站着竖着睡?一把扯过他,咬牙切齿地问,“今天晚上我住哪里?”

    旁边的小太监丫鬟们一见这阵容,纷纷吓呆了,全部跪在地上哆嗦不敢起身。

    邢容恍然大悟,“哦!”

    “哦什么?”

    “今天晚上你守夜,叫邢台给你一把刀!记住,要等到明天早上朕起床时你才可以睡!哦,不,明天你要随行御书房,明晚再休息吧!”

    邢容说完,偷笑着迅速闪开,他必须躲过皇甫隐那河东狮吼!

    果不其然,他才进屋,皇甫隐就掀了天。

    夜渐渐的深了,皇甫隐拿着长枪,聚精会神,一点瞌睡都没有。当然,这肯定是表面,但皇甫隐一想到这深宫里冤死的那些后妃或者皇子,就胆战心惊。

    她现在非常后悔,当初怎么不学点什么五行八卦,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现在她不但怕人,还怕鬼。

    可是,头却是晕沉沉的,她真的太累了,但是意识的清醒,却无时不刻在折磨她,听,外面有谁在哭,看,那里有个人影,披着长发……

    心跳加速,越来越快,皇甫隐周身的寒毛,已处于迎战状态,只等目标出现,就立刻上阵,或者说干脆点,逃跑!

    冬夜凉薄似水,既然皇甫隐没有睡,屋里那位,邢容,自然也没有睡。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倾听外面的动向,皇甫隐的身份,很可疑,他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可是,他却查不到她的身份。

    不是太普普通通,就是有人刻意阻拦,放出假消息,很明显,皇甫隐属于后一种,他派出不同的人去查,公,私,结果放在面前,却是一字不漏完全相同。

    很可疑,非常可疑!

    想到那个聪明伶俐的女子,他实在不忍心刻意刁难,更不想就此错过,只能虚晃一招,出此下策,亲手,明里暗里把武器交到她手中,如果她的确有歹心,今天,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今晚安然,那么,她也就几乎摆脱了嫌疑。

    他在等最后的结果,又不想看到最后的结果,总之,他是极为矛盾了!

    夜渐渐变深,邢容,依旧没有睡。

    突然,门被推开了,在风的鼓舞下,一个娇小的黑影走了进来,是皇甫隐。

    邢容假装沉睡,可是,心,却很疼,小木子,一定就要下手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非常沉重,不像是有内息武功的人,可是,她却还是进来了。

    梁上伏着邢台等大量凰卫,如果皇甫隐在走近两步,她必死无疑。

    邢容猛的睁开眼睛,不行,就算是小木子真的要取他性命,他,现在还是不能杀她!

    就要腾空而起,皇甫隐却开口说话了,“靠!我在外面吹冷风,你在这里做春秋大梦?老子不干了!”

    说完,丢下长枪就往外面走。

    邢容吁一口气,小木子,没有要杀他的意思,那么,他们之间,便好说了!

    至少,在邢容眼里,是如此。

    趴在梁上等了半夜只得到了皇甫隐这么一句话,邢台差点一头栽下来。

    突然,皇甫隐止住了脚步,再次转身,朝邢容走近。

    邢容眼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凰卫已经拿出手中利刃,或者飞镖……

    皇甫隐嘴唇一勾,走了两步,对着长枪枪杆一直踩啊踩,直到踩破,才得意忘形的哈哈一笑,出明和殿去了。

    邢容再次睁开眼睛,额头,已经布满汗珠,却是对皇甫隐小孩一般的脾气,无可奈何,抽抽嘴角,表示非常无语。

    凰卫,包括邢台在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无话可说了!在这一刻,语言神马的全部都是浮云!

    当然,匆匆忙忙回华清宫的皇甫隐,根本不知道她刚才在鬼门关逛街去了!

    天渐渐亮了,皇甫隐还没有睡醒,就被太监总管小福子摇醒了,“小木子公公!小木子公公,快点醒醒!”

    皇甫隐泰山崩而不乱,继续发扬睡觉的优良传统。

    小环见小福子已经急得满头大汗,问道,“总管大人这是怎么了?”

    小福子正在着急,心上有火却不敢发,一听到有人喊自己,正要发怒,抬头一看,却是华清宫的掌事小环姑姑,马上脸色顿转,堆着笑容道,“小环姑姑啊!这小木子,本来是给皇上守夜的,可是昨晚回来睡觉了,眼看皇上这就要早起了,这可怎么办啊!”

    小环大概明白他的意思,酒窝微起,道,“这有什么难的!”于是走近皇甫隐的床,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小木子,金鱼饿了!”

    皇甫隐听完,登时跳起,边掀被子边语无伦次道,“小环姑姑,快把饵料给我,我要去喂金鱼……”。

    只眨眼间,皇甫隐就已经穿戴整齐,叠被子,动作一气呵成。

    小福子看着这速度,惊呆了,待缓过神来,皇甫隐已经冲向明和殿了。

    等小福子到达那里,皇甫隐已经保持好关二爷的姿态,守门!

    小福子拍拍胸脯表示虚惊一场,可是踏进明和殿一看,沙漏滴答滴答比昨天此时堆积得多了,方知今日比往常要晚,偏偏今天又是早朝的日子,不免手忙脚乱。

    可是,邢容却非常淡定,神清气爽的走到殿外,斜眼看见皇甫隐微乱的头发,但笑不语,自己走出门上朝去。

    在轩辕国,帝每十日一朝,三品以上有入乾坤殿议政上书皇帝的资格,三品以下六品以上,有场外听政的权利,六品以下,每年来给皇帝拜拜年给点压岁钱就可以了。

    就拿这大雪纷飞的今天来说吧!皇帝头顶搓衣板,上面吊着算盘珠子,在里面打打瞌睡,淘淘耳朵,三品以上的官员享受着宫中的暖气,吹吹牛皮,讲讲笑话,三品以下六品以上的官员,沐浴着冬天的寒风,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雪为食睡个觉吃顿饭,六品以下的基本都是地方官员,高点的六品七品太守都尉在和周公下棋或者喝些爽歪歪咬着肯德基,低点的算不上品阶直接在地里修修地球为人类做点贡献,这个朝会,就算过去了。

    国外有大师说过,人性有弱点,既然凡夫俗子都有,那娇生惯养的皇帝,作为天下人学习的师祖典范,又怎么可以例外呢?

    但是,却不得不说,今天朝会的内容,涉及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件,那,就是选妃,填充后宫!

    轩辕国现任老大邢容十七岁登基,可谓是少年天子,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后宫,却仍然只有那么几个女子。邢容还没老,朝中大臣的闺女们,一个个却时不我待变黄花菜了!所以大家怎么能不着急(这就叫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一着急,口无遮拦就说出来了,但是,奇怪的是,这一次,皇帝,却没有再反对而是亲自点头同意了。

    喜大普奔,于是一瞬间,群臣哗然,欣喜得不得了,仿佛自己已经是国舅爷一般。

    不仅仅是百官高兴,住在西宫里那位,轩辕太后,也是欢喜得大摆宴席,这小子,终于点头了,那么,抱孙子,就有希望了!谁让邢容邢成这两兄弟,一个德行,都不怎么好女色呢!

    邢成同样高兴,一下朝就呈上了贺词,整个轩辕,一片喜气洋洋,仿佛,这除夕夜,已经到来……

    邢容勾唇,,既然小木子不是细作,那么,他就要留她,陪她一辈子!虽然想想娶只母老虎有点亏,可是没有风波,平淡无奇像一碗水的生活,那有什么意思!

    心中高兴,他匆匆忙忙就往御书房走去,那丫头,恐怕还在迷雾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