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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爸爸是市委书记

    从吉普车后座上下来的,正是李雪的爸爸——东方市的父母官市委书记李福祥。他刚刚同他的老伙计,市委主管农业的副书记宋学水一起到乡下各镇视察工作回来。车子刚到东方机械厂附近的路口处,远远的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李雪和一个高高瘦瘦、长相清秀的男生在一起,心中有些疑惑,这个男孩子是谁啊,怎么和小雪在一起呢?便喊了一声。

    李雪被父亲的出现吓了一跳:“老爸不会有啥误会吧?”

    郭浩然心里也是这样想:“完了,让李雪她爸爸碰上了,会不会误会呢?”,不过浩然很快的反应过来,得了我还是自报家门的好:“叔叔好!我是李雪的同学,我叫郭浩然。这次我从学校去我大姐家,没有自行车,是李雪帮了我,带我来的。”

    “浩然!”副书记宋学水突然从车里下来,叫道。

    “表姑父!”郭浩然更加吃惊了。心里想:今天是怎么回事啊,老是碰见熟人!宋学水是清河村人,他的妻子是郭玉水姨家与玉水一起长大的表妹,算起来是郭浩然的表姑父。

    “郭浩然,你也是清河镇的么”李福祥问道。

    “是啊,叔叔你怎么知道啊,我是清河村的”

    “因为,我们是老乡啊。哈哈,郭玉水是你什么人啊”

    “叔叔,你认识我爹?”

    “我不光认识你爹,你娘宋兰花、你姐郭浩云、二姐郭浩荣我都认识!都是好庄稼人啊!”

    郭浩然这才仔细的看了看这位和蔼可亲的长者:穿一件白色的旧衬衫,脖子附近的扣子松着,一身淡蓝色的裤子,裤脚还粘着些许泥巴。猛一看,好像一个老农刚从田野里除草归来。但是,一双有神的眼睛,充满了智慧和神采。

    “哎,爸爸,你让浩然打你的便车吧,如果方便的话,你和宋叔叔把浩然送到学校,我就直接回家了!你看行吗?”李雪突然说道。

    “好啊,小朋友,来上车。叔叔把你送回学校!一定好好读书,学好本领来建设我们的城市,小朋友。有机会到叔叔家做客!”

    按下李福祥送郭浩然回校这段暂且不讲,下面且说说我们的父母官李福祥吧。

    在从乡下回城的路上,李福祥脸色一直是不是那么好看。是啊,解放都快四十年啦,改革开放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虽然说,乡亲们的生活与以前相比,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已经不用为填饱肚子发愁了,可是通过今天的考察来看,乡亲们的生活还是那么贫困!怎么叫他这个一市的“父母官”感到忧心和焦虑的呢!

    副书记宋学水见老伙计的脸色不太好看,也就没有说话。他知道老伙计心里不高兴,还是别触他的火气为好!

    李福祥和宋学水原先二人在清河镇的时候,李是书记,宋是镇长,两人搭班子一起把工作搞得风生水起。直到后来宋学水调市里,升任主管农业的副书记,两人才分开。半年后,李福祥进入省委党校组织的干部进修班学习,两年后获得大专文凭,被省委主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钟生点名推荐,回到东方市直接被省委任命为市委书记!

    直到今天,李福祥还记得他的老领导、省委钟副书记的谈话,真的是语重心长啊:“小李啊,至于为什么让你回东方市,这是省委的集体决定,因为你的党性、人品、能力,省委的领导都是有目共睹的!相信你能做好东方市的工作,把东方市的担子担起来!我作为一个东方人,一个在东方市工作过的老党员,我先谢谢你了!东方的老百姓,在战争年代为了建立我们的新中国,不怕流血牺牲,是做出了贡献的啊,可是建国这么多年了,改革开放也近十几年了,东方市的老百姓,特别是东方市北部农村的老百姓,生活还是那么贫困!这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啊!小李啊,你要把东方市的百姓,真正的装在心里啊……”

    每每想到这些,李福祥有时夜不能寐!是啊,不能再让老百姓再受贫困之苦了!自从上任以来,他便和他的那辆老北京吉普跑遍了东方市的南北东西,对东方市的市情可以说是做到了了如指掌:

    整个东方市,以城区为界:南部土地肥沃、经济发达,农业有“鲁中粮仓”之称,农村虽然说不上富裕,但是南部的农民基本上能解决温饱问题;北部因接近清水河入海口,地下卤水资源丰富,但是基本上没有开发利用,再加上土壤盐碱化严重,粮食亩产量低,所以北部的农民生活就比较困苦了。

    “学水,你对清河镇的事情,怎么看啊!”李福祥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对旁边的老伙计宋学水说道。

    “哎!都是老百姓啊!”宋学水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可是……,都是我这个父母官,没有当好啊!”

    “福祥!别这样想。你也不是神仙不是?”

    原来,在今天上午李宋两位领导在下乡视察,刚到清河镇,老远就看见镇政府门口围了一群人,其中一个中年妇女在大声的诉说着什么。车子还没有进镇政府大院,就见那个中年妇女冲出人群,“扑通”一下,跪在了吉普车的前面:“青天大老爷啊,救命啊……”

    李福祥和宋学水赶忙跳下吉普车,前去一把把中年妇女拉了起来:“大嫂别这样,快起来——你是,柱子她娘?咋回事啊?”李福祥和宋学水一看,原来认识,中年妇女是清河村的村民,他的独生子叫柱子,大家都叫她“柱子她娘”。

    “李书记、宋镇长,你们可回来啦!你们得救救我的柱子啊,他被枪毙了我也活不了啦”

    柱子她娘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哭诉起来。因为李宋二人原先都在清河镇任职,所以柱子娘还是以原先的职务称呼他们。

    原来,清河村的村民柱子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小伙子长的是一表人才,但是,就是说不上对象:本村的姑娘都往外嫁,外地的姑娘不愿意来。为什么呢?一个字:穷!哪个姑娘不想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呢!于是,一来二去,日子长了,柱子也就由当年的帅小伙,变成了中年大叔了!婚姻问题就成了柱子娘俩的头等大事!

    就在娘俩儿为找媳妇的事儿发愁的时候,可也巧,前几天宋家的栓儿去了一趟云南,领回来一个漂亮的大姑娘,第二天,两人的就成亲了!栓儿和柱子同岁,看着栓儿都成亲了,把柱子给眼热的了不得。娘俩个一合计,中,咱也去云南领个大姑娘去!

    可是,柱子找栓儿一打听,我的乖乖!不说到云南找介绍人、给女方的钱,就算是去云南来回汽车票、火车票、住宿、吃饭……这些花销也不是柱子能承担的了的。当然,算起来还是要比娶一个本地的媳妇省钱多了。

    柱子有些奇怪,平常栓儿家里的日子过得也是跟花子似的,怎么一下子有钱娶媳妇了呢?栓儿说了一句: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柱子,我们清河村可临着清河盐场呢!

    对呀!我怎么把这件给忘了呢——盐!

    中国自古以来便对贩卖私盐进行严厉打击,可是贩卖私盐的现象也是自古以来也是屡禁不绝。清河村的村民,也有这样的“传统”——在生活拮据的时候,往往在夜里,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推着小推车,偷偷到清河盐场的大盐坨上,迅速的用麻袋装好盐,用小推车推回家,然后,在合适的机会,用手推车走个三四十里路到南部的产粮区,或兑换粮食,或卖钱。当然,清河盐场和当地政府对这种行为也是深恶痛绝,盐场还安排专人进行看护。但是,清河盐场在清河村附近,清河村的人在盐场任职、工作的人也就较多,平时如果偷盐让盐场的人给抓住了,大多是“教育”一下了事。当然,这是盗窃,是犯罪,是……,可是,如果大家都有好的生活,谁会愿意担惊受怕,而且受苦受累地去干这见不得人的事儿呢。但是,如果让公安的人抓住了,那就有麻烦了!

    这天晚上,我们的柱子正在进行这种清河村的“传统作业”,正干的起劲,心想这是头一次,一次如果能挣上二十元钱的话,再干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娶到媳妇儿了……

    “谁!”一声大喊,接着艺术电筒的光照了过来:“再不站住开枪了!”柱子一听知道坏了,碰上公安了……

    “柱子娘啊,你怎么让柱子这么好的孩子,来干这样的傻事儿啊!这是犯法知道不?”李福祥心痛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先别哭了,我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哦,你去找镇上的领导了么?”

    “都说不在。”

    李福祥和宋学水心中暗道:不像话!一块向镇政府走去。清河镇政府大院,是一个综合的办公区域,镇委、镇府、人大、政协、公安、工商、税务等,都在一个大院内办公。李福祥、宋学水先来到镇委书记李功的办公室,正好李功和镇长文强都在。李功和文强对两位市领导的到访,感到非常震惊,因为以前市级领导来下面事先通知的,可是,今天一点信儿上面也没有透漏,两位领导突然就闯进了办公室。

    “你们两个好自在啊,群众都塌了天了,你们还无动于衷!”李福祥见到两人正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聊天,火气就上来了。

    “李功,赶快把派出所长叫来,把清河村柱子的事儿快了了,不就个小偷小摸的事儿吗?按照治安条例处理了就行了!”宋学水见两位镇领导有点发懵,说道。

    “老宋,你别和稀泥!”李福祥瞪起了眼睛:“你们两个给我说说!为什么柱子的娘来向你们反映问题,你们多起来不见!说说为什么?同志哥,你们以为老百姓愿意来找你们呀?啊!老百姓但凡自己有办法的事儿,谁愿意来看你们的脸色啊!你们还躲起来不见人!太不像话!”

    “只要我们为老百姓做了一点事情,哪怕是我们职责所在,我们应该做的事情,老百姓都会记我们的好!多好的百姓啊!”李福祥突然激动了起来,声音都高了八度:“可是刚才,有个百姓去对我下跪了,不顾危险拦在我的车前下跪了,叫我“青天大老爷”!我们是那些封建社会的官员么?我们是为人民,也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呀,怎么就成了“青天大老爷”啦?好好想想吧”

    “可是,柱子毕竟是违法了,人赃俱获,我们”李功嗫嚅道。

    “是,柱子违法了。可是你们躲着不见人,难道是正确解决问题的办法?今天我太不好,你们原谅,但是你这样对待群众的态度是极不负责的!”正说着,镇派出所长进来了。

    “王所长,你来的正好。清河村柱子的事儿,你们怎么处理?”李福祥问道。

    “李书记、宋副书记长,按照治安处罚条例,要罚款处理。可是他的家庭情况可能交不起。我们正请示市局领导呢!”

    “这样吧,柱子的家庭情况确实挺困难的,罚款的话肯定是交不起的。这个孩子呢,我和老宋都比较了解,是个好孩子,这次事情也是事出有因,为生活所迫,——也是我这个市委领导没有当好引起的啊。这样,罚款我替他交了,人就放了吧!”

    柱子终于从派出所里被放了出来。一听自己要被放出来了,心里不禁盘算,娘啊,你交了多少钱的罚款啊,家里肯定又添饥荒了。刚出派出所门口,就听警察说,柱子,李书记来看你了!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身影,在阳光中像自己走来。

    “李书记!”李福祥和宋学水刚一出镇政府门口,柱子娘拉着柱子的手,又一次双膝跪倒:“谢谢你了,李书记!”说完哽咽了。原先的人群,现在好像更多了。人们纷纷叫着:李书记、宋镇长回来啦!”

    李福祥、宋学水赶紧又把娘俩拉了起来。李福祥说:“大嫂,快别这样。我们是**员,本来就是为你们老百姓服务的。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让大家现在还暂时受穷、受苦!是我李福祥对不住你们!应该下跪的人是我,是我这个市委书记啊!老乡们,我李福祥在这里发个誓,三年内,一定要让东方市的老百姓摆脱贫穷的面貌,让东方市的小伙子们都娶上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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