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屿非把焦一天身上的被子揭开,聂小凌上前看了看,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焦一天昏沉沉睡着,被聂小凌抓过的手腕已经变成黑紫色,往上看,整条手臂都隐隐发黑。
难怪焦善人会如此着急,半夜三更想方设法出城来找聂小凌求救。
任何人看到这种情况,估计都会以为此人身中剧毒,耽搁下去轻则手臂不保,重则丢了性命。
实际上,焦一天回去后,焦善人立刻派人请来城中大大小小十几位大夫,每个大夫诊断之后都找不到病因。
焦公子脉象平稳,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可是手腕发黑,而且那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上蔓延。而且,焦公子似乎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巨大痛楚。一堆大夫商量来商量去,到了半夜也没想出一个解决方案。
焦善人听一撮毛讲了前因后果,明白自己儿子这次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让大夫下了重计量的安神药,先让焦一天昏睡过去,然后便亲自带人,出城来找聂小凌求救。
但是聂小凌如此痛快地答应救治,实在有些出乎焦善人的意料之外。他心中顾虑重重,只是眼前的情况不容他再做其他打算,只能选择相信聂小凌。
“怎么办?”聂小凌看看雁屿非,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指,“有什么办法能召唤‘同心结’出来吗?”
雁屿非摇头笑笑,“娘子,很抱歉,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是啊,雁屿非又不是百度,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她只能自己摸索着来了。
既然“同心结”与她心意相通,会受她情绪的控制,那么她在心里不断想着“救救焦一天”,是不是“同心结”就能修复之前造成的伤害了呢?
这样想着,聂小凌闭上眼睛,握住焦一天黑紫的手腕,心里不停的默默念叨。
房间里一片安静,聂小凌听到身边雁屿非的呼吸微微一变。她连忙睁开眼睛,一眼看到食指指根处亮起一圈清浅的光晕!
与此同时,焦一天手臂上的黑色迅速消退,仿佛被吸走的灰尘一般,转眼间退到手腕上,最后终于全部消失不见!
焦一天的手臂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他在昏睡中一直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了,而且开始打起响亮的呼噜来。
“实在是好神奇啊!”聂小凌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同心结”又和前两次一样消失不见了,但是聂小凌能感觉到指根处有微弱的暖流涌动。
“这个‘同心结’可比防身术好用多了!”
雁屿非笑了笑,提醒道:“先把焦公子请出去吧。”
“哦,我差点忘了。”
聂小凌跑出去打开远门。焦善人迫不及待地迎上来,满脸焦急地问:“姑娘,犬子他……”
“他已经没事了,你们可以带他走了。”
焦善人大喜过望,向聂小凌深施一礼,“多谢姑娘相救之恩,焦某感激不尽,姑娘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焦某定当竭尽全力,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
“我不用你报答,不过你要记住你自己保证过的事情,好好管教你儿子,不要欺负无辜的老百姓。要是被我听到你们焦家欺负人,我就把焦一天的两只胳膊都废掉!”聂小凌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凶巴巴地挥了挥拳头,“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家奴把焦一天抬出来,焦善人仔仔细细检查了儿子的手臂,发现确实一点伤痕也没有,再看儿子睡得香甜无比,口水都挂了两串,呼噜也打得很有力道,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登上马车,浩浩荡荡回城去了。
聂小凌回到屋子里,一番折腾之后又困又累,连打了两个哈欠,爬进被窝里。
她刚躺下,突然又坐了起来。
“娘子怎么了?”雁屿非听到动静,关切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怎么会跟焦善人说不要报答呢?”聂小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沮丧地说,“我们现在身无分文,就算跟他要点治疗费也好啊!”
雁屿非微微一怔,随后便笑道:“娘子不用担心,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城里看看,就像你曾经说过的,只要勤劳肯干,我们一定能生活得很好。”
聂小凌想了想,点点头道:“没错。我今天要是真的跟焦善人要钱,那不就和焦一天一样,变成趁火打劫的坏人了吗?我们要靠双手吃饭!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去找工作!”
“娘子睡吧,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干活。”
“你说得对。”聂小凌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晚安。”
雁屿非躺下来,听到聂小凌又嘀嘀咕咕地念叨起来:“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财神爷爷,请你们保佑我顺利找到工作,拿到offer,赚到大钱,给陈嬷嬷买礼物,给孩子们买礼物,给……”
她念叨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被轻轻的鼾声取代了。
雁屿非毫无睡意,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门外,站在无边的夜色中。
在他的手心,握着一块墨色的美玉,上面雕刻着一支欺霜傲雪的梅花。梅花沁入了血色,颜色显得愈加深沉。
雁屿非的眼眸,比无边的夜色还要漆黑,比沁血的梅花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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