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善人一进门便向聂小凌拱了拱手，口中说道：“焦某家中琐事缠身，让聂掌柜在此等候，实在是不应该啊，不应该。”
聂小凌也起身笑道：“焦老爷客气了。冒昧登门打扰，是小凌失礼在先。”
两个人虚情假意地寒暄了一阵，各自落座，聂小凌朝小元小宝眨了眨眼。
小元给焦善人小心翼翼倒了茶，便退到一边，和小宝一起，好奇又紧张地看着。
焦善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放下茶碗，笑着道：“这是一位故交从皇城给焦某捎来的‘金柳银芽’，聂掌柜觉得如何？”
“我喜欢喝花果茶，对茶叶倒没什么研究。”聂小凌四两拔千斤地把焦善人意有所指的问题轻轻弹开，笑着道，“焦老爷，你家务繁忙，我也不好多耽误你的时间，我今天来，是想跟焦老爷商量合作的事。”
焦善人一愣：“合作？”
他脑中飞快地转了几圈，聂小凌要和他合作，除了烧饼铺，他们还有什么交集呢？难道聂小凌是要把烧饼铺卖给他？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又曾是公主，卖烧饼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得好好算算，出个“合适”的价钱。
焦善人脑子里开始拨起算盘珠。
“对。我们‘和尚还俗’烧饼想和你们‘一天饼铺’合作。”聂小凌开门见山地说道。
果然如此。
焦善人老神在在地端着茶杯，慢慢浮去上面的茶叶，笑着道：“聂掌柜啊，‘一天饼铺’虽然是焦家的产业，可是一向不经我手，都是犬子在打理，这件事，恐怕还是找他商量比较恰当吧。”
“唉，我本意是想找焦少爷的。”聂小凌做出迷惑不解的模样，“可是焦少爷似乎对我有些误解，远远看到我转身就跑掉了。小凌无奈，只好找焦老爷你了。”
焦善人脸上的肌肉哆嗦了两下。
聂小凌说的也的确是实话。焦一天自从吃过一次苦头之后，就在心里牢牢记住了这个教训。从何长毛嘴里得知和芸娘一起卖烧饼的是聂小凌之后，焦一天就有多远躲多远，不敢找“和尚还俗”烧饼铺半点麻烦。更不敢出现在聂小凌身前三米之内。
小元和小宝都在心里暗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
焦善人说：“既然如此，那聂掌柜就直说吧，你想怎么合作？”
聂小凌从随身锦包里抽出一本册子，放在焦善人面前，册子上写着“焦阳城及附近城镇烧饼市场调查报告”。
“这……这是什么？”焦善人拿起小册子，翻开看了看，不由睁大双眼，只见册子里除了文字，更多的是黑条条，弯曲曲的线，还有分成大大小小扇形的圆，扇形还被涂成不同的颜色。
“焦老爷，这是我经过调查走访做的烧饼市场分析报告。根据这份报告，目前我们‘和尚还俗’烧饼所占的市场份额，比‘一天烧饼’高出了一半还多。”
聂小凌笑眯眯地解释了一番。
焦善人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点了点头。看来这位落魄公主，还真打算把卖烧饼这件事一直做下去，不仅如此，她似乎还有一番不小的野心呢！
“综上，和我们‘和尚还俗’烧饼相比，‘一天烧饼’完全没有市场竞争力可言。所以，我觉得我们两家应该合作。我们‘和尚还俗’烧饼授权‘一天烧饼’独家出售我们的烧饼，不过要付给我们授权费。”聂小凌说着又拿出另一本册子，“这是授权合同。”
焦善人终于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把你们‘和尚还俗’烧饼放在我们‘一天饼铺’里卖？”
“不错。”聂小凌点头。
“我们帮你们卖烧饼，还要付给你们钱？”焦善人苦了脸，“我说聂掌柜，你这算盘打得有问题呀！那我们‘一天饼铺’岂不是赔钱赚吆喝？”
“当然不会了！有钱大家赚才叫合作嘛！否则不是成了欺负人嘛！”聂小凌笑眯眯道，“你好好看看合同，我在里面写的清清楚楚，‘一天饼铺’不仅不会赔，反而会比现在赚的多得多！”
焦善人看看管家，管家会意，接过合同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趁这功夫，聂小凌把拿来的一盒烧饼打开，取出一块，递到焦善人面前：“焦老爷，小凌冒昧前来，没有准备什么礼品，这盒烧饼请你看看……”
“聂掌柜太客气了。”焦善人从善如流地接过烧饼，本想直接放下，可是聂小凌满怀期待，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如果不吃好像很不给她面子。
稍一犹豫，焦善人还是善意地咬了一口，称赞道：“果然不错！”
他话音未落，聂小凌忽然惊呼一声，跳了起来，伸手指着焦善人，面色大变：“焦老爷，你，你怎么把我们的‘镇店烧饼’给吃了！？”
她喊得声音又尖又高，吓得焦善人一个哆嗦，手里的烧饼掉在了地上。
聂小凌又惊叫一声，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双眼泛红：“焦老爷，就算我们的‘镇店烧饼’不合你的口味，你当着我的面把烧饼丢在地上，这不是羞辱人嘛！”
焦善人呆了一呆，急忙摆手：“聂掌柜，你误会了，我是一时手滑。”
他连忙弯腰把烧饼捡起来，吹去浮土，恭恭敬敬放回盒里。
现在他总算想通了聂小凌此番登门的真正意图。
她就是想通过他们“一天饼铺”的渠道来售卖“和尚还俗”烧饼，唯恐他不答应，还设了个小圈套来诳他。
什么“镇店烧饼”，分明就是想借机讹诈。这套把戏，都是他焦善人玩剩下的！
焦善人定了定心神，正要开口砍价，眼角余光瞟到地下一张折起来的小小纸片。他连忙一摸袖中，空空如也。
“咦？”聂小凌手疾眼快，一弯腰把纸片拿在手里，焦善人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把纸片展开，眨了眨眼，随口念了出来：“恨无青鸟做信使，夜夜思君到天明……”
焦善人一张老脸青了白，白了青。
那张纸片，正是他从焦玉蝶闺房中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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