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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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长有求

    出了政府大院,天空竟然真地飘起了细雨。

    萧何吏慢慢地走在雨里,如丝的细雨拂在脸上,温柔的如情人的手,微微的凉意沁人心脾。

    “今天晚上什么也不干了!就在雨中散步!”萧何吏在心中对自己说道,脚步开始向清河大堤移去。

    可是天不随人愿,还没走出多远,手机便响了起来,萧何吏懒洋洋地拿出手机,随意地看了一眼,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很重要人物的电话就立刻装回兜里。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萧何吏苦笑了一声,接起了电话:“鲁处长,你好。”

    “萧科长啊,呵呵,这么晚了还要打搅你。”鲁处长的口气里全是客气和歉意。

    “呵呵,鲁处长,你太客气了,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萧何吏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仰起头,让整个脸部都能接受细细春雨的滋润。

    “你们那牧羊乡小康庄有个养蛋鸡的,听说各方面还不错,你去过没有?”鲁处长乐呵呵地说道。

    小康庄?养蛋鸡的?怎么这么熟悉呢?萧何吏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轻轻摇摇头:“鲁处长,我没去过呢。”

    “呵呵,我也没去过,这个人找到我了,你看……”鲁处长说道一半边停了下来。

    萧何吏一时有些发懵,愣了一会,这才勉强笑道:“呵呵,鲁处长是什么意思呢?”

    鲁处长沉默了一会,笑了笑:“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晚上忙那就算了。”

    萧何吏摇摇头,笑着说道:“鲁处长,我没事,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行!”鲁处长见萧何吏答应下来,仿佛有些高兴,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呵呵,好。”萧何吏笑了笑,因为中午的时候,任局长刚刚说过让自己多请请鲁处长,所以心里很有底气,答应得也很痛快。

    “那我们在清河大桥北面集合?”鲁处长征询地问道,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你车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去接你。”

    “哦,”萧何吏犹豫了一下,“我看看吧,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再给你打电话。”

    “行,那我现在就往那赶了。”鲁处长口气变得更加轻松起来。

    “好的。”萧何吏放下电话,立刻给云飞扬打了过去:“飞扬,在忙什么?”

    “呵呵,刚租了个房子,正在搬家呢,有事吗,萧哥?”云飞扬问道。

    “哦,快搬完了吗?晚上我想去趟河北。”萧何吏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客气为好。

    “哦,那行,在哪接你?”云飞扬立刻答应了下来。

    萧何吏看看四周,说道:“在贵族时代附近呢。”

    “好,我马上过去,估计得十五分钟。”云飞扬说道。

    “行,我在楼前等你。”萧何吏说完挂断了电话,慢悠悠地向贵族时代走去。

    虽然细雨拂在脸上依旧舒服,但萧何吏的心里却开始略微地有些沉重起来,全区的五家大型规模蛋鸡场,除了两家比较突出外,其余三家基本不相上下,如果这家够条件入围的话,势必就要从那三家中剔除一家,如果想做到让落选者心服口服,估计会有不小的难度。

    小康庄?蛋鸡场?怎么没听说过呢!萧何吏不解地摇摇头。

    突然一个念头蓦地出现在脑海里,上午的电话!对,就是个猥琐的笑声!

    萧何吏突然觉得一阵恶心,难不成鲁处长大晚上的冒雨跑来就是为了那个人?

    这个念头一起,萧何吏的美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渐渐变得阴霾起来。

    直到云飞扬把车停在了身边,萧何吏这才勉强地笑了笑,开门上车,也不想多说话,只简短地说了声:“清河大桥北。”

    “嗯。”云飞扬本来笑容满面,见萧何吏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再多说话,缓缓启动车子向清河大桥驶去。

    来到了清河大桥北,萧何吏给鲁处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鲁处长有些歉意地说高架桥有些堵车,可能还要十多分钟。

    放下手机,萧何吏觉得憋闷,便下车慢步来到大堤,向着浩荡的清河眺望着。

    “哎呀,你是萧科长吧?”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萧何吏回头一望,一个声如其人,长相极其奸猾的人带着一脸猥琐的笑容走了过来,并热情地伸出手。

    萧何吏确定了这就是上午打电话的人,心里不由一沉,他实在不想跟这样的人握手,便装作不认识,一边掏烟一边诧异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猥琐男人短眉一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笑着说道:“呵呵,萧科长你是贵人多忘事啊,早上我们刚通过电话的!”

    萧何吏见这男人还伸着手不肯缩回去,便皱着眉一边装着思索,一边从兜里掏出火机啪的点着深深吸了一口,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想起来了,你是小康庄的是吧?”

    “对对对,”猥琐男人仿佛很高兴,把手又往前伸了一点:“萧科长你好!”

    妈的!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萧何吏心里暗骂,却掏出烟来,取出一颗递了过去:“鲁处长还没到,来,吸颗烟。”

    猥琐男人摆摆手:“我不吸烟。”

    “哦,”萧何吏将烟重新装进烟盒,慢慢转过身,望着浩荡的河面,漫不经心地说道:“再过一段时间,清河就该到汛期了吧。”

    “呵呵,还早呢!”猥琐男人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得意:“南方的汛期一般从四月开始,但咱们北方河流的汛期一般是七月到九月。”

    “哦?”萧何吏略显吃惊地回过头看着猥琐男人,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厮居然还知道汛期。

    “呵呵,萧科长,你问这个问题算是问到枪口上了,我是市水利局清河管理处的。”猥琐男人得意地笑着,拿出一张名片:“我姓甄,甄伟。”

    “哦?是吗?”萧何吏掩饰不住自己的怀疑,心想还甄伟呢,真猥琐还差不多!接过名片一看,果然,甄伟,东州市水利局清河管理处,防汛办公室副主任。

    甄伟又发出了他那招牌式的猥琐笑声:“以前你们洪局长分管水利的时候我们很熟的,后来又换成了苏局长,还有执法中队的李青云队长,我们都是老相识了。”

    萧何吏看看这位农林局上级业务部门的领导,却实在找不到一点肃然起敬的感觉,漠然地点点头,有些不解地问道:“甄主任是市里的领导,怎么还会办养鸡场呢?”

    “咳,几个朋友一起玩的,在乡下包了五十多亩地,弄了些鱼池,给市里的朋友提供点娱乐的地方。我那里什么都有,瓜果蔬菜,鸡鸭鱼肉都是绿色食品。”甄伟说完这几句像样的话,立刻又露出猥琐的笑容:“而且想玩什么都可以,绝对安全!”

    萧何吏笑了起来,但心里却有点凉凉的悲哀,这样的人居然也是市级部门的科室副主任,看起来,在政府体系中,绝不是层级越高,官职越高,素质就越高啊!

    “萧哥!”云飞扬站在车边远远地喊道。

    萧何吏一回头,发现车前、车后都停了一辆车,再一看,鲁处长正拖着笨重的身子在下车。

    “鲁处长,您过来了。”萧何吏连忙跑了过去,身形轻松而矫健,来到鲁处长面前把一伸手,很有意味地说道:“你看,这么晚了,还下着雨,鲁处长您真是太敬业了!”

    鲁处长笑呵呵地与萧何吏握了握手,没有接茬,却羡慕地说道:“哎呀,萧科长还是年轻啊,几步就跑了过来,连大气都不喘,唉,我是不行喽!”

    萧何吏看看鲁处长七八个月般的肚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鲁处长,要是给我肚子上绑上一个这么大的沙袋,我也跑不动啊。”

    鲁处长拍了拍圆圆的大肚子,笑道:“说地也是,如果哪天突然没了这个肚子,说不定我就会轻功了,哈哈……”

    “哎呀,鲁处长,你好你好。”甄伟这时也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

    鲁处长眉头闪过一丝厌恶,但瞬间便换上了客气甚至带些尊敬的笑容:“甄主任你好,不好意思,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

    “哪能呢,你看这下雨的天,还得麻烦鲁处长亲自跑一趟,呵呵。”甄伟说完,顿了一顿,又笑道:“我姐夫本来也说要过来的,可是临时有事,你也知道,他们这些当局长的整天都忙得屁颠屁颠的,哈哈……”

    “呵呵,”鲁处长笑了笑,摆摆手说道:“可不敢惊动吴局长,这点小事,咱们这些人处理就好了啊。”

    “呵呵,也是,也是。”甄伟猥琐地笑着:“最好还是别扯上他们,整天唱高调打官腔,不如我们,看着世俗,其实是真性情!以实为实,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来得多痛快!是吧,鲁处长?”

    萧何吏实在看不下甄伟的那副龌龊嘴脸,便扭过头去,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路上的车来车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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