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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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知煎熬

    萧何吏苦笑着点点头:“明白了。  ”

    段文胜见萧何吏竟没有反驳,心里略有点奇怪,便笑了笑,把那份名单往萧何吏面前一推,略带命令的口吻说道:“那就抓紧按这份申报名单修改吧,我请了一上午假,弄完后送我办公室,我看过之后再报财政局。”

    萧何吏拿起那份名单重新看了一遍,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将名单放下,抬起头冲段文胜说道:“文胜,说实话,我觉得这份名单纯属胡闹,任局长看过了吗?”

    “看过了,而且也同意了。”段文胜拿起名单,好整以暇地笑望着萧何吏:“何吏,那你的意见呢?”

    “我没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萧何吏一听任局长看过,而且也同意了,顿时感觉心里一阵难过,无力地摇了摇头,双手捂住脸又伏了在桌上:“文胜,我很累,你想怎样报就怎样报吧。”

    “那好吧,我把这份修改好的放你这了,改好以后盖上项目科的公章,我看后给陈玉麒送一份,同时上报给市里。”段文胜笑着安排完走了。

    萧何吏捂着脸趴着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慢慢地直起身子,感觉眼睛越来越疼了,而且开始不停地流泪,心也一个劲发慌,看看桌上的名单,心想,让我报,等着吧!

    又坐了一会,眼睛更疼了,萧何吏摸起电话给王叶秋打了过去:“叶秋,我眼睛疼,请两天假。”

    “哦?哦,好。”王叶秋愣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请假两天是需要任局长亲自批准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萧何吏放下电话,出门打车径直去了医院,挂号、排队、检查。

    医生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个头不高,满头银发,很慈祥,萧何吏这个年纪的人在她眼里就是小孩子。检查完眼睛,老太太嗔怪地用手敲了一下萧何吏的头,不满地责备道:“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爱护身体!是不是晚上又胡闹到很晚啊。”

    萧何吏一脸疲倦地笑笑,没有否认,竟好似默认了下来。

    “抹点红霉素软膏,多休息两天就好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现在没感觉,等老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老太太说着把病历递给了萧何吏,头也不抬地喊道:“下一个。”

    “大姨,你不给我开点药吗?”萧何吏疑惑地看着老太太。

    “自己去药店买就行,医院贵,这个药哪里都有。”老太太很自然地说着,对后面一个胖子招招手:“来,过来。”

    萧何吏张张嘴,刚要说话,这时身后的胖子已经挤了过来,哭丧着脸说道:“大夫,我眼睛里长了个东西……”

    “哦,来,把头伸过来,我看看……”

    萧何吏把话咽了回去,站起身向外走,临出门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在认真给胖子检查眼睛的老太太,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敬意,都说现在医德败坏,可还是有些医生尤其是接受过老思想教育的老医生,依然在坚守着他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出了医院,萧何吏在附近找了家药店买了瓶红霉素软膏点在眼里,然后就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慢慢转着,也不知转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从兜里拿出手机,想看看几点,这才想起手机还没有开机。

    刚一开机,短信便如雪片一样飞来,萧何吏擦了擦眼睛,站在路旁翻看着短信,七八条短信,几乎都是段文胜和王叶秋发来的,还有一条是陈玉麒的,内容几乎一致,都是让他回电话的。

    刚想先给王叶秋回个电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任永书打来的,连忙接了起来:“任局长,您找我?”

    “何吏,在哪呢?”任永书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有点不舒服,刚去医院看了看。”萧何吏笑了笑说道。

    “哦,怎么了,看过医生了吗?没事吧?”任永书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用了药已经好些了。”萧何吏的心里被任永书一连串的发问弄得热乎乎的,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任局长,眼睛总流泪,我想请两天假,您看行吗?”

    “哦,你一会先给玉麒回个电话吧,可能是项目上的事情,最近事情比较多,你妥善安排好吧。”任永书并没有明确地答复萧何吏。

    “行,我马上给他打。”萧何吏点点头,心里有些不痛快,心想多大的事啊,还惊动任局长,不就是没开机嘛,等一会能死啊!

    “那就这样把,”任永书说完仿佛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别耽误了,马上就给玉麒回一个,他可能等着呢。”

    “嗯。”放下电话,萧何吏先给王叶秋打了过去:“叶秋,你找我?”

    “哦,刚才任局长找你。”王叶秋柔和地说完,犹豫了一下,笑笑问道:“何吏,眼睛没事了吧?”

    “呵呵,没事。”萧何吏笑了笑,王叶秋也在逐渐变化,他可一向不是个把嘘寒问暖挂在嘴上的人。

    “你一会给任局长回个电话吧。”王叶秋淡淡柔和地说道。

    “嗯。”萧何吏也没有过多地再解释,笑笑便挂断了手机。

    与任永书和王叶秋不同,等给陈玉麒打过电话去的时候,萧何吏口气明显就变得不耐烦起来:“麻痹的!你找我干吊啊?还弄到任局长那里去,你财政局有什么几把了不起的!绕来绕去不还是得我干!有种你就直接安排任局长和段文胜干,草!”

    陈玉麒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才返过神来,回骂道:“娘的,你吃炸药了?吃谁的气跟谁发去,少他妈拿我当出气筒。”

    “有屁快放,老子忙着呢。”萧何吏一边骂着,一边四处寻摸着,想找个小店吃饭。

    “听叶秋说你病了,怎么了?性病?不可能吧?你不是一向挺注意的吗?连人家的杯子都不用!”陈玉麒口气里充满了关怀和讥笑。

    “滚你妈的蛋,那种病就是你得一万次,老子也得不了,不要脸的玩意,看着吧,早晚得病!”萧何吏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朝着一家看好的小饭店走过去。

    “不跟你扯了,到底什么病啊?”陈玉麒恢复了正经的口气。

    “神经病!”萧何吏没好气地说道。

    “我草,真的假的?”陈玉麒惊讶地问道。

    “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萧何吏不耐烦地说道。

    “哦,有事。”陈玉麒这才想起了正事:“项目申报时间提前了,明天就得报上去,还要咱们两家联合行文申报,文件头我已经留好了,你弄好发过来,我好行文。”

    “找段文胜要吧,我不管那事了。”萧何吏没好气地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进了小饭店,点了两个菜,又要了一瓶啤酒,慢慢地喝着,不一会,一瓶酒竟然见底了,萧何吏又跟老板要了两瓶。

    等喝到第三瓶的时候,萧何吏觉得浑身上下飘乎乎的,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心想这或许也算是享受人生吧。

    正在喝着,陈玉麒发过来一条短信:真让我找段文胜?我可真找他了!

    “找!”萧何吏笑笑,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心想那份狗屁不通的名单谁愿报谁报,反正老子不报,丢不起那人。

    一杯酒刚进肚,手机就响了起来,萧何吏拿起一看,却原来是陆春辉打来的,便带好气地问道:“干吊啊?”

    “草,我刚才听陈玉麒说你长了神经病了?真的吗?那我得去买烟花爆竹好好庆祝啊。”听得出陆春辉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开着玩笑。

    “唉,”萧何吏叹了口气,不满地嘟囔道:“妈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刚他娘的检查完,就传到清河北边去了,真是操蛋啊!”

    “啊?”陆春辉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笑骂道:“妈的,真的假的啊,在哪个医院,我带几瓶酒去看看你。”

    “滚蛋!”萧何吏恶狠狠地骂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陆春辉也不生气,继续好奇地问着。

    萧何吏能想象出陆春辉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想了想,叹了口气:“我这种病很少见,就是做的梦都是真的,昨天已经是第二次了。”

    “还有这种事?说来听听。”陆春辉估计喝多了,此刻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无聊着。

    “前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我变成了一头牛在吃草,吃的满嘴都是。”萧何吏苦恼地说道。

    “草,做梦啊!”陆春辉仿佛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调笑道:“也算专业对口,你本来就是搞畜牧的嘛,哈哈……”

    “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早上起来一看,我床下铺的草垫子少了一大块。”萧何吏幽幽地说着,仿佛很忧愁。

    “我草,真的假的?那后来呢?”陆春辉明显兴奋起来,惊奇地喊着。

    “当然是真的,”萧何吏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也就是昨天晚上,又梦见我和小翠办那事,小翠怀了我的孩子,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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