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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梦初醒

    第八章 大梦初醒

    艾冠鑫昏睡在自家床上,已换了一身新衣。

    四角的床柱上雕着极古老的文字,细细密密犹如皱纹。艾冠鑫躺在中间,仿佛沉睡了好久。垫材柔软,平整的床铺下陷出一个人形。艾冠鑫消瘦的身躯嵌进去,脖颈与肩膀显得处尤为突出。

    裸露着。一个男人的锁骨,固执到要顶破灰白色的皮肤。

    如果你是个容易伤感的人,你该会对他施舍怜悯。不论怎样淡漠的人,总能在看到他时寻找到一丝悲剧共鸣,如同透过平静的水面看自己的倒影,不断传递着压抑的情绪。

    你望着艾冠鑫,就像是看到古铜镜中的自己,莫说神情,连身影都被历史的车轮碾碎,任时间模糊那隔世的轮廓。

    只有那种苍凉,藏在年轻的脸上。

    光线慢慢移过来,像蜗牛,饥肠辘辘的蜗牛,看到美食的饥肠辘辘的蜗牛。从脚趾爬上来,悄无声息地奔跑,一个接一个的终点,直至光线打到艾冠鑫脸上。

    终于醒了。

    艾冠鑫将敞开的领口裹了裹,看到眼前的纳兰馨菲。

    “终于回家了,得救了。”艾冠鑫笑着说。只是弯着嘴角,刚才所以的难过和寂寞都烟消云散了。浪漫、温暖、阳光的味道,通过眸子请纳兰馨菲品尝。灰棕的眸子,温情地盯着纳兰馨菲。

    “啊......啊......醒了......终于醒了......”纳兰馨菲突然回过神来,她刚呆坐着发愣,就听到艾冠鑫的声音。她木然的呆滞的双眼,一眨不眨,嘴大张起来,惊叫着,“你个混蛋!你终于醒了!一睡就是这么多年,你终于醒了!”纳兰馨菲痛哭起来,她扼着手腕,好似下一秒痉挛。低着头,捂着脸,一阵一阵呜咽。

    真是晴天霹雳,艾冠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年?我昏迷了多年?”

    “你还有脸问!山上遇险后,你一睡就是四年。四年啊,就这么躺着,不说话,也不动弹。我为你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罪!我的青春,全留给了你,全给你这混蛋了!”

    艾冠鑫脸色铁青,他向纳兰馨菲道歉,更像喃喃自语,“对不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艾冠鑫怎么也不明白,他只是下蛊解开五毒衣,太过劳累昏睡过去,怎么会昏迷四年之久。

    艾冠鑫大声叫到:“全怪我,怪我施用禁术!以我的天赋造诣,怎么可能随意发动上古魔咒!这害人的蛊术,害了我,也害了你!”

    纳兰馨菲擦擦眼角,说:“我不怪你,你告诉我,你怎么会一掌将毒阎王打翻在地。都说和毒阎王距离过近都会中毒,为什么你和他对了一掌,他中毒,你却毫发无伤?”

    艾冠鑫叹了口气,解释道:“那些所谓的毒功,几乎都是在修炼中辅助以毒物,尤其是蛇,蝎子,蜈蚣。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取毒练功,将毒当作武器,自身和毒依旧排斥。不管下毒水平多高,一但出错,自己也难免中毒。而我则通过培育蛊虫保护自己。蛊,是活生生的虫王,是毒物的领主,是真真正正的妖精。”

    “妖精?人可以养妖么?”纳兰馨菲狐疑地盯着艾冠鑫,抛出自己的疑问。

    “别把我说的妖想得这么片面,蛊绝不是传闻里幻化人形的蛇妖,它只是开启智慧的毒虫。理论上讲,每个人都有机会尝试养蛊,但只有被蛊虫认可,才能成为施蛊者。”

    “哎?每个人都有机会吗?我也要养,你教我吧。”纳兰馨菲来了兴趣,她趴在艾冠鑫身上不起来,缠着他要学养蛊。

    “别闹了,蛊是上古禁术。你我已经深受其害,怎能一错再错。”艾冠鑫神情严肃,断然拒绝。

    思忖片刻,他又问道:“我爹娘呢?怎么不见他们?”

    纳兰馨菲答道:“阿姨在做饭,叔叔在坐诊。”

    艾冠鑫应一身,兀的起身,他在房间里转一转,桌上的摆设没有多少变动,连鱼缸里的水草也没有多少变化。艾冠鑫有些伤感,感叹这四年匆匆流走的时光,动情道:“真没想到,四年,家里一点变化也没有。”随即他注视着纳兰馨菲,问道:“这四年来......你一直再照顾我么?”

    纳兰馨菲终于忍不住了,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真傻!这话你也信啊!你只不过睡了一天一夜而已啦!还想我照顾你四年,臭美!”

    艾冠鑫推开纳兰馨菲,大骂不厚道,居然敢开这么过分的玩笑,骗他说沉睡了四年,让自己莫名其妙地绝望了一把,事实上艾冠鑫只是太累,睡了一天而已。

    见纳兰馨菲扬长而去,艾冠鑫穿上鞋子,匆匆去追,木地板“噔噔噔”响起来。

    一个转弯,艾冠鑫差点撞到苍生馆馆主——药王身上。他一下没了脾气,吐着舌头,涎皮赖脸地喊一声:“爹,我醒了。”

    药王名艾民,虽说为人严肃,但其实是个温柔性子。只是重礼数,烦吵杂,最忌疯跑妄言,对艾冠鑫表面严苛,实则宠爱。

    药王点点头,开口道:“醒了便好,休得乱走,去厨房找你娘。”

    艾冠鑫“哦”了一声,呲着牙下楼,拐进药王馆后院,猫进东北角的窄门里。

    厨房门窄,跨进去又豁然开朗。最让人开朗的并非开阔的空间,而是长厨桌上满满当当的食材。油淋过的猪肘子发出深红色的诱人光泽,酥脆的皮脂分明用蜂蜜刷过;胡萝卜被精雕细琢,一层一层码放在光洁的盘面上,像要制成一艘龙船。

    艾冠鑫的母亲正指挥着一男二女三个伙计忙碌着,纳兰馨菲坐在长椅上用筷子把鸡蛋打散,她的侍女桃香恭恭敬敬地清洗着番茄,并娴熟地把它们切成数瓣。

    “娘。”艾冠鑫呆呆地喊了一声。他立在门口犹豫不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丰盛。

    “傻儿子,出什么神?快些把面切好,要包饺子。”艾冠鑫的母亲看他呆若木鸡,催促道。令人失望的是,母亲大人一点都没表现出艾冠鑫期待的“终于醒了”的激动。

    艾冠鑫又“哦”了一声,便走到木盆边把发好的面团拿出来。他木讷得抓一把面粉随便抹了抹,然后把面团拍在面板上。他盯着这团面出神,心里有点小失落。

    才刚经历了生死关头,脖子上还有浅浅的一道割痕,那割痕更像是割进了他的心里,让他隐隐不安。可是父母都对这事决口不提,好像艾冠鑫只是睡了个长觉,睡醒了,梦便停了。

    “冠鑫,今是除夕,你忘了吗?”纳兰馨菲提醒他,接着对艾冠鑫的母亲说道,“阿姨,等桃香把西红柿切好,我们也该回家了。”

    艾冠鑫一怔,才想起今天竟已到年根。那年底里遇到这种劫匪、屠寨难道不值得关注么?难道这个时间点发生这种事,不是更可疑么?

    郁闷,艾冠鑫把面团双掌交替着捏成一条“小蛇”,静静提起菜刀切成数段。

    他越想越蹊跷,他和纳兰馨菲刚目击老有财家的凶案现场,就遭遇山中悍匪;刚被掳去山寨,毒阎王就来屠寨;杀了这么多人,却不见匪首尸体。当时艾冠鑫和纳兰馨菲身上均挂着药王家的腰牌和纳兰宗家的五彩流苏,毒阎王竟然不认识。一切仿佛就是冲自己来的,一副杀人灭口的样子。

    想到这里,艾冠鑫终于淡定不下去了。他独自走出厨房,踌躇着下一步该如何。

    正想着,纳兰馨菲追了出来,说:“真是被摆了一道。”

    艾冠鑫没好气地回答:“真的是惹火烧身。”

    “那咱们该怎么办?”

    “让她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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