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听过了，她确实是许了人家，但还未拜堂，夫君三年前出海未归，她与婆母住在一起，但婆母好赌成性，昨日把她典给吕家为妾，变卖家宅。她眼下确实是无家可归，身无分文，被吕家全城追拿。"想打听一个人不难，尤其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牙人，“昨日她就是为了躲避吕家，躲到咱们船上的。”

    “不过，奇怪的是……”小螃蟹又拿了一个包子接着吃，“跟着她的人回来说，她从船上离开后，便去了南外宗正司。”

    易辛淡淡一笑，“南外宗正司是什么地方，她能随随便便地进去，说明她与南外宗的人交情非浅。”

    “你觉得这是圈套？有人故意想把她放到咱们这里。”小螃蟹茅塞顿开，“那咱们还留着她吗？”

    易辛咬了一口包子，羊肉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完全感觉不到该有的膻味，面团也揉得极好。他答非所问：“这面是怎么揉成这样的？”

    小螃蟹愣了一下，“用手揉的。”

    说话间，易辛手中的包子已经被消灭，“还有吗？”

    小螃蟹指了指脚边一堆的空盘子，“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吃……”

    易辛抬手一记爆栗，“你吃这样多，归航时船会因为你太胖而沉没的，到那时，我只会让你自己游回去。”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都饿三顿了，你去吃酒的时候都没有给我留饭！”

    鸡鸣过三，晨曦微露，倘大的宅院还处于睡梦之中。

    阿诺不敢贪睡，换了衣裳推门而出，依稀还能听到各屋传来的呼噜声，她提着的心才放回原处。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易辛不会如此轻易地留下她。她自认于庖厨一事不算精通，但家常的菜色游刃有余。应该感激李氏常年对她的挑剔，她的厨艺才有所精进。思及昨日他们吃了很多油腻的包子，她一早便只备了清粥小菜，去岁冬日的芥菜腌制的咸菜，下油锅翻炒，酸咸适宜，正好解腻。

    易辛连着吃了三大碗的清粥，方觉得腹中舒坦，搁下青白瓷碗，不由得多瞥了一眼，“这碗是？”

    阿诺说：“大当家好眼力。昨夜盛包子的碗看似定窑白瓷，其实不然，不过是泉州城不远的窑口出产的仿定窑白瓷，价钱比定窑要低上许多，且定窑是官窑，寻常百姓不能用。”

    易辛勾指，轻轻地碗沿击了两下，“薄如纸，声如磐。这是饶州窑？”

    “逃不过大当家法眼。”阿诺点头夸赞，“这确实是饶州窑，这碗看着珍贵，其实是有瑕疵的，碗底碰了一道口子，商家只好贱卖。那掌柜告诉管事，用来养水仙是再好不过了。”

    易辛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用养水仙的碗，给我当粥碗？”

    阿诺也不否认，“你是没瞧见，南外宗的那些王爷们，都是用水仙盆当猫食盆，那些可都是五大官窑出产的珍品。”

    “你拿我与猫比？”易辛的尾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