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辛面色微沉，理了理袍裾，行至堂前，用带着大食口音的大宋官话道：“敝人易辛，借居三佛齐的大食人。在三佛齐三载经营，此番第一次到泉州贸易，还请各位同仁多多关照。今日，借陈氏牙号之宝地，甄选牙人，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大家海涵。”

    陈庸起身向易辛还礼，做为东道，陈氏牙号的牙人全都下场甄试，一是给易辛捧场，二则把牙号的牙人都叫出来亮亮相。

    昨日，吕师寅派人送来一封信，陈庸与阿诺独处了半盏茶的时间，阿诺便不知了去向，就连今天的牙人甄选亦没有露面。。

    易辛示意全场安静，言简意赅地开场，“还没开始甄试之前，易某有一个问题要问各位，如若易某手中没有公凭，而入泉州贸易，你们还会想成为我的牙人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已经准备好的牙人面面相觑。

    非法贸易在泉州港甚至是大宋的各大港口都不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在泉州港设立市舶司之前，就有大批的非法贸易者在此登陆，省去在其他港口阅货抽解，再至泉州贸易的麻烦。朝廷在失去大笔的赋税后，决定在泉州设立市舶司，以规范海上贸易。

    在泉州设立市舶司后，非法贸易远比合法贸易的收益要少许多，各国海商根本没有必要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进行非法贸易。

    “当的站左边，不当的站右边。”易辛等众人站定后，大略数了一下，大约有二十余人选择当，“请左边的牙人离开。”

    左边的牙人中有人不服，“有没有公凭，这是市舶司的事情，与我等牙人又有何干系？只要纲首们能上岸，其他的事，牙人一概不管。”

    易辛一笑置之，“若是一个牙人连合法或非法都搞不清，易某还如何相信他？若一个牙人连如何帮助海商完成贸易的前提，都没有弄清楚，易某又如何敢用他？”

    方才发问的牙人讪讪地低了头，可易辛并没有就此打住，“市舶司有市舶司的法度，说要为非法贸易当牙人的，必然要在法度之外铤而走险，那么所用的手段也会在法度之外。易某只是商人，面对如此心机者，怕自顾不暇。请各位见谅！”

    左边的牙人脸上皆是一臊，也不再争辩，扭头便走。此刻他们想的不是去争取易辛这个巨商，而是不要被其他的蕃商注意到自己，坏了多年积攒的声名。

    一时间，牙号的议事厅前庭院，顿时去了泰半的人。

    “第二个问题。”易辛又道：“易某共有二十三艘运载物货的商船，以香料居多，珍珠、象牙、玛瑙，亦不在少数。试问各位，以你们的能力，能为易某赚取几成的利润？”

    留下的牙人纷纷写下自己的预计收益，交给小螃蟹。

    易辛一眼都没看，“你看看，看仔细了，写了低于五成的人，都可以让他们走了。”

    又有人有意见了，高喊：“依法依律，大当家的禁榷商品都由市舶司收购，能有五成的利润已是不错了。”

    易辛摇头浅笑,“可易某说的是最终的利润，返航时所携带的大宋物货，都是由各位为我采办。你说只有五成？我还要你何用！”

    小螃蟹看着陆续离开的牙人，不免有些着急，“大当家的，这没剩几个了，你下个问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