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易辛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小船儿往后退了半步，心虚地说：“龙涎如胶，每两与金价等值，得此香者可为巨富。易大当家拥有数十艘船的商队，自然是巨商，不把这块小小的龙涎放在眼里，也是自然的。”

    易辛无奈地抱胸，语气陡然一紧：“我看你是不想赢得最后的甄试！”

    此时，香炉内的烟袅袅升腾，飘渺似仙境，如梦似幻。

    小船儿低了头，默默地把那杯清水往香炉边挪了挪，“大当家让我识香，这是我的答案，不知大当家是否满意？”

    “烟就入水，是为真龙涎。烟散无形，则是假龙涎。”易辛大大方方地承认，“你是所有人之中，敢于拆穿真假的。”

    小船儿得意地鞠了一躬，“眼下能分胜负了吧？”

    易辛却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你胜了又如何？你并非市舶司挂名的牙人，赢了也不能进行海上贸易。”

    “我只要赢得甄试便是了。”小船儿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反倒松了一口气，反将他一军，“你只说开一场甄试，胜者能当你的牙人，并没有说一定要市舶司挂了名的牙人。我有当牙人的志向，我说了是来向各位前辈学习的。”

    “好，我易某人向来说话算话，你赢了，可你不是牙人，我如何用你？”

    小船儿露出她狡黠的小虎牙，“你只要宣布，我是最后的获胜者，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易辛深深地望向门外，没有力气继续与小船儿玩猜谜的游戏，“阿诺让你来的？”

    小船儿飞快地点头，“我是替考的。我赢了甄试，我的师父阿诺姐姐会接手大当家的贸易事务。你当初又没说不能替考！”

    “你这是作弊！”易辛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他明知道小船儿是阿诺的人，可他始终不明白，小船儿若是最后获胜，阿诺会如何出现并参与其中。他想过无数的方式，却没有想到，办法竟然如此地简单。

    替考？似乎是他一开始宣布甄试时，过于草率，而让阿诺有钻空子的机会。

    “后面还有牙人未来，等考核完了，我才能决定最后的胜负。”一共有八人入选，除了今日来的五人，还有三人未来。

    “你确定他们答得出来？”眼下已近黄昏，约定的时辰是今日正午，那三人要来早就来了，不会拖到此时，让其他参赛者占尽先机。

    易辛轻哼，“你一直低头看小抄，别以为我不知道。”

    小船儿呆若木鸡，愣愣地抬起头，问道：“你……”

    “回去之前，把你的答案留下。”

    易辛不是一个容易讨好的人，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有着他不可逾越的底线。一旦那条线划出来，即便是再多的情有可原与无可奈何，他都会守住最后的坚持。

    他收留阿诺，有对她遭遇的同情，有对她独到眼光的欣赏，甚至有他尚未理清的不忍，可初遇时的她从不曾掩饰的目的，始终是他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不是不想让阿诺赢，从小船儿身上，他确实看到阿诺的出色调教，让他对阿诺没有显现的能力充满好奇和期待。但有能力的牙人在泉州城藏龙卧虎，他不一定要选小船儿。从各方面综合来看，宋世深和陈孝先都是稳妥的选择。从商人基于长远合作的考量，小船儿和阿诺还是缺乏那份舍我其谁的独特。

    小船儿最终还是把那张阿诺写好的答案留下，没再同易辛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