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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匪夷所思的交易价

    这时,自外面回来陈庸重重地咳了两声,打断众人的遐思,走进议事堂,先是抬手敲了乞奴的前额,把一个册子扔给宋世深,“自己家的事情都还没弄清楚,还有心思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众人纷纷起身问安,各自寻了由头,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唯剩阿诺一脸无辜地立着。

    “天色不早了,你也该早些回去。听闻少严回来了,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三天两头都在牙号的一堆男人中泡着,总会有人说闲话的。”陈庸说:“香料的买卖做不成,还有下次。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一诺千金,风雨不改,你无须自责。况且易辛的牙人甄试,也是我故意不让你参加的,你有今日的成就是你自己的努力,与我无关。”

    “陈叔,话虽如此,可海生哥暗中帮我,你不也没有阻止吗?”阿诺苦笑道:“若是可以选择,我也不想与吕家扯上干系。我知道陈叔的用意,想还泉州港的贸易以公平,没有欺行霸市,没有强买强卖。”

    陈庸摆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的决定没有错,是我这个老头子,强人所难了。”

    从陈家牙号出来,正是暮色四合,阿诺没有四处逗留,直接回了黄家。这是她搬回黄家后,最早进门的一次。

    天还没有黑透,宅院中却格外的安静。没有浓郁的酒香扑鼻,没有喧闹的酒令震耳,更不见厨房炊烟四起,热火朝天。

    “人都不见了?”小船儿很诧异地挨处张望,“这些人像突然间冒出来的,又一下子全没了。”

    阿诺轻抬下颌,指向紧闭的前厅,微弱的光从雕花的窗棂间析出,小船儿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靠近,耳朵还没靠上去,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里面只有四个人,黄少严、吕师寅、吕则和黄少严船上的大副任江。

    黄少严和吕师寅并肩而来,一个心事重重,一个眉飞色舞。

    阿诺唇角微弯,福了福身道:“吕大郎君有礼,少严哥哥安好。”

    吕师寅深深一揖到底,“我这就告辞,明日再来。”

    黄少严送他离开,快步回来迎向阿诺,“阿诺,吕兄亲自把地契送来了,人生能得吕兄如此知己,夫复何求。”

    “吕大郎君做事不图回报,委实是真君子。”阿诺不动声色,心中却存了疑惑。

    “他说你的身契不知被管事藏到何处了,等找到了,会亲自送过来。”黄少严喜上眉梢。

    阿诺沉思半晌,顺水推舟道:“既然吕大郎君如此胸怀坦荡,我也该卖他一个人情,不枉他如此帮你。”

    黄少严喜出望外,“吕兄说,他帮我并非为了海上贸易之事,你不必挂怀,照着你的本心去做。”

    也只有黄少严这般直爽忠厚之人,才会相信吕师寅的鬼话。

    用过夕食,阿诺让小船儿把伊本找来。伊本东张西望,行迹鬼祟,府中确实没有那天打过他的人,他才昂首挺胸,大步流星。

    伊本被阿诺安排在市舶司门口守着,记下每日放行的物货总量和各类物货的数量,每日汇总给小船儿。自周显宗走后,抽解和博买并作一处,不再分开行事,节省不少时日,牙人们不再大排长龙,日日等待,对市舶司提举赵希年的雷厉风行,都十分拥戴。

    今日阿诺说要见他,他立刻就来了。他口若悬河,把这几日的博买物货详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特别记清每日的物货总量,生怕阿诺一一问起,他答不上来,一副夹着尾巴求表扬的可怜模样。

    “黄家的六船货都抽解、博买了。”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家里的那些水手都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搬货。吕师寅能把地契双手奉上,而不求回报,也只有一种可能——黄少严的物货当中有他想要的。

    什么不求回报,什么真君子,都是吕师寅的手段罢了。

    “都放了。”伊本说:“那些龟孙子直接搬到吕家的货仓去了。”

    阿诺的眉心蹙得更深了,“交易的价钱你可知道?”

    伊本点头如捣蒜,“比市价高出三成。”

    这倒是出乎阿诺的意料之外。依吕师寅的性子,没有压价反而给了高出三成的价钱,更是把黄家的地契还了回来,委实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