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问话，陈心渝美目流转，她退开半步道：“书自然是读了，便是那些《女诫》文章。”
她撒了个慌，这些天日日思索写话本，哪有心思看这些条条框框？
陈慕白满意点头，自家闺女自幼懂事，不似那些深闺小姐迷恋些个才子佳人。
“对了心渝啊……”他话锋一转：“济南府的李家又来信了，最近景林颇为用功，带到下次科举定然可以中举，为父寻摸着若是他成了，你们两是不是……”
“爹！”陈心渝没来由一阵心烦，“女儿与那李景林并无私情，爹怎么总是拿他说项？”
“你这丫头，如今你都二八年纪了，在不嫁人岂不成了老姑娘了？”陈慕白失笑：“再说了，李家与咱们陈家世代交好，景林也是状元之才，为父看来他与你乃是良配。”
良配？
我才不觉得是良配呢！
陈心渝心里嘀咕，这李景林温文尔雅是不错，但骨子里面少了几分豪迈。
她心中的良配除了文采斐然外，说什么也要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才对！
反正李景林，定然做不出那滚滚长江东逝水来！
想到这，陈心渝一愣。
无端端的，怎么寻到这人身上了？
见到陈心渝发呆，陈慕白以为女儿被自己说动了心思。
他面带得意走到陈心渝掩盖的书本前，随意拿起来一看。
“这是……”
陈慕白愣了，这字体他自然认得，是他一笔一划教出来自家闺女的笔迹。
但这内容，才子佳人……情真意切……
女儿写的话本？
这……这成何体统？
倒不是他觉得写话本不好，实在是……才子哪有什么好东西！
都是为了哄骗小女孩的骗子！
“啊！”陈心渝方才缓过神，见到父亲手里拿着她的话本，心里一惊，下意识想从父亲手里拿过册子。
这情急之下便是那么巧，于染墨写的那诗文偏偏掉了出来。
陈慕白黑着脸扫到了落在桌上的纸，字体修长，自成一派。
“咦……这是？”
陈慕白能通过层层考学高中，又经过官场起伏十数载，这文化功力可不是区区载文书斋李掌柜与陈心渝比的上的。
“这是何人所写！”
“一个读书人……女儿买来的。”陈心渝支支吾吾回答，生怕父亲误会了什么：“这人叫于染墨，女儿去书斋买书时遇到的。”
“可有功名？”
“不知……”
陈慕白摇摇头，女儿一问三不知，想来便真是偶遇，不过这字的确有点意思。
再打量内容。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诗……
陈慕白初见只是觉得文采不错，仔细一想心中竟然有些许感触。
似乎，这诗竟然是给自己与亡妻所写一般！
“此人叫什么？”
陈慕白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平复心情才开口。
“于染墨。”
于染墨吗？
陈慕白缓缓点了点头，“此人，倒是懂我……”
……
今夜大哥和嫂子很安静，于染墨双手可休息，人也安静能入眠。
白天一天哪都没去，依旧赶稿。
不过晚膳时大哥提醒了自己，科举入门级县试，三月后便要开始了。
躺在床上，月光洒落银辉。
于染墨翻看记忆里面关于科举县试的记录。
科举总共四个阶段，分别为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前世说的状元郎，便是层层选拔殿试第一名的存在。
至于现在，对于染墨而言，应当参加的是去考院试的名额。
想要院试，前面还有两关。
就是县试与府试。
当通关了县试，府试与院试，那么恭喜你，就有了童生，也就是秀才的功名。
这个时期，便有了在大乾特权阶级的第一个身份。
当然，这仅仅是开头。
所有秀才在准备妥当后可以报名参加乡试，
乡试通过，便是中举，自此便有了真正的特权。
理论上可以直接做官，也就是官身。
于染墨的老爹，终极梦想便是儿子能出个举人。
当有了举人身份，后面才有资格过关斩将，问鼎状元。
这些太过遥远，于染墨也无需太过在意。
反正科举对他而言，也许并不困难。
首先，他有了超越常理的记忆力，老于染墨同志看过的所有书卷都在脑子里了。
再加上作为九年制义务教育，高考，考研甚至考博的应试教育集大成者的功底，理论上在落后的君主制社会里脱颖而出，成为最秀的蒂花不是问题。
当然了，梳理原身记忆后，于染墨感觉自己还是有需要加强的地方。
毕竟科举比后世那个拼刀刀还坑！
当状元，别说六万人助力，便是六百万助力，都不一定稳！
大乾王朝参考明清的人口随意一算，三亿还是有的。
然后如大哥于染文这样识字的占一成。
这一成里面和自己一样的读书人再占一成。
读书人里面能考出童生的占一成，童生里面中举再一成……
举人到状元……独苗苗一人……
这特么四舍五入一下，万里挑一都是少说了，这妥妥百万挑一啊！
都说公务员考试算千军万马挤独木桥。
这考状元……简直和一人灭一国的玄策一样梦幻啊。
“字要漂亮，这个合格……八股文，要学一下看看……长的帅，这个严重超标！”
于染墨仔细盘算：“如此说来，八股文章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好在不难，我可是应试教育集大成者，对论文的理解恐怕独占鳌头，只要明白了套路，状元不是梦！”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明日，找先生，然后好好琢磨八股！
……
次日，清晨，中雪。
于染墨穿好最讲究的玄色儒袍，内里套上小袄，束好发髻。
对着脸盆里面的倒影忍不住发出一句“你好sao啊”的感慨。
得承认，古代的儒衫对自己这种大帅逼而已，那叫一个贴心。
从颜值到气质都是全方位多纬度的加强。
当然，小瑕疵便是如厕有些麻烦，一个不小心便是一身……
既然要见先生，自然是看起来起码人模狗样的才好。
蹭了大嫂的爱心稀粥。
顺便一提，加了鸡蛋，有了银子大嫂也准备给两兄弟弄些油水。
总之，神清气爽于染墨算的上是踌躇满志，冒着屋外漫天飘扬的风雪，前去寻他远在县城外的李先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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