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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胡世衡大渡河抢渡 石秀姑鸳鸯…

    且说胡世衡自那夜送走石秀姑后,当天晚上突降大雨,暴雨一直下了一夜,至天亮方停。第二日清晨,翼王石达开发现了胡世衡的秘密。

    石达开着军士将胡世衡唤至内帐中,询问相关事宜。事已至此,再发脾气已是无用。

    况如今情势非比寻常,就让细妹带着小王子和胡世衡的一条根流落人间吧!

    此生说不定再也无法相见了。

    石达开和胡世衡再无后顾之忧,便召集三军,准备渡河。

    着令胡世衡、刘越为先锋,各领水师三十人,分三条小船渡河,胡世衡自上游渡河了刘越自中游渡河,先到者鸣信号炮为号,就埋下缆绳,准备渡河后搭成绳桥,协助船只渡河。

    来到大渡河边,不意昨晚的一场暴雨导致河水猛涨,狂风巨浪,滔滔河水翻滚着,轰鸣着,似乎是里面藏匿着无数怒吼的猛兽一般,河水迅急,使人惊骇。

    石达开望着河水深锁剑眉,这河水昨日尚且平静如镜,波澜不惊,怎地一夜之间暴涨成这样?

    他把胡世衡叫来,忧虑地问道:”世衡,如此惊涛骇浪,可能渡河?“

    胡世衡望着翻卷着黄沙的巨浪猛烈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如洪水暴发一般怒涨的河水,摇摇头说:“可能是今日天气不太好,有风,故此浪大。我们的船恐怕下水就容易翻。”

    石达开又问了刘越,也是一样的看法。

    心中不免有些难言的不祥预感,为保安全,大军先行埋锅造午饭,且等一等看。

    从早晨一直等到午后,风浪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石达开心急如焚。

    胡世衡站在石达开身旁说:“若是这样等下去,今天是没有可能渡河了。翼王请三思。”

    石达开紧皱眉头说:“那也不能叫你们去送死。”

    胡世衡道:“翼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不然湘军赶到,再想渡河就更不容易了。”

    石达开一挥衣袖道:“不行!这样的风浪决不能渡河!明日再做打算吧!”

    为确保渡河安全,石达开命大军准备足量木筏,竹排,当晚军士们一直干到半夜方才休息。岸边堆积了大量的小船,木筏和竹排以及长长的竹篙。

    就这样,大军又在河畔驻扎了一晚。满心以为第二天河水能够退潮,谁知天不从人愿,仍旧依然是浊浪滔天。

    又是阴郁的等待的一天。

    第三天,绝望的太平军站在大渡河边,望着汹涌奔腾的河水,欲哭无泪!

    有探子来报:“报翼王千岁,湘军南字营都司王松林所部距离大渡河仅百余里!”

    胡世衡来到石达开身边,跪下请求道:“翼王千岁!刻不容缓,请准许世衡带领先锋水军抢渡大渡河!”

    见此状况,刘越也前来跪下求战。

    石达开万般无奈,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六条小船自上游和中游一齐进发。

    岸边三军呐喊助威,军鼓擂得山响。

    六只船有两只刚下水即翻倒了,两船军士直接坠入河中,顷刻不见了踪影。

    刘越和另外两只小船眼看坚持到了河水中央,不意一个大漩涡袭来,三只小船顿时被卷入漩涡中翻转,刘越及军士们一同被卷入水中。

    只剩下世衡的船了,只见他绕过漩涡,小心驾驶,距离对岸仅剩下十几米远的时候,不意触及暗礁,船翻人堕,霎时不见了踪影。

    石达开望着河水大声呼喊,众军士也都一齐呼喊,却只有河水的怒吼声回荡中空谷中。

    又有几只小船不顾风浪下水抢渡,后面紧跟着十几条前赴后继,然而所有船只全都有去无回。

    石达开怒吼一声:“停止渡河!”

    三军静默。

    石达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望天伸出双手,大喊一声:“老天啊,上帝啊!这是上帝要亡我石达开吗?若我石达开有错,尽管惩罚我,放了我的兄弟们吧!”

    三军一齐跪下叩首恳求上帝饶恕!

    探子来报:“报翼王千岁,南字营都司王松林所部距离大渡河仅三十里了!”

    军中先行官来报:“报翼王千岁,军中粮草仅够大军一日所用。”

    石达开回营账中,把家眷叫齐,黄氏为首,石定忠石定基跟随在后,其他妻妾及子女都站立在后面。

    翼王沉声说道:

    “今日天要亡我石达开,天命如此,我等无可违抗。湘军顷刻就到,我死,你们必受辱。

    你们跟随我一场,大家一同赴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都穿戴起来吧,把你们最好的衣服首饰都穿上戴上,上路的时候手拉着手,切莫要失散了。”

    黄氏一手拉着一个儿子,虽面容悲戚,却并无惧怕之色。众侧妃及妾也都沉默肃立,不发一言。

    黄氏向着翼王跪下:“奴家自跟随翼王十余载,风雨相依,生死与共,今当若死,决不苟生,奴家愿携儿带女,领众姊妹上路,以全翼王名节!”

    其他妃妾们也都跪下:“奴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愿同生共死,不负翼王!”

    石达开一铁打的汉子,也不由得落下泪来,双手一一扶起,所有妻妾儿女一一拥抱,看着她们换上新衣,戴上簪环首饰,然后手拉着手,出了营帐。

    待得来到河边,石达开道:“切莫松手,一起作伴!”

    正要踏入河水,突然一个湿漉漉的人一把抓住了石定忠,一言不发,抱起就走,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石达开大喊一声:“什么人?!”

    旁边军士回复:“恍惚看到好像是刘越将军。”

    石达开大喜:“原来刘越没有死!”

    也顾不得他把石定忠带到哪里去了,只管叫众妻妾手拉着手向着河水走去。

    石定基大哭起来,侧妃之女也哭起来,三军俱哭起来。

    石达开怒道:”哭什么?!我石达开的儿子女儿难道怕死吗!大家一同赴死,有什么可怕的!“

    儿子女儿顿时止住不哭,大家直看着她们一步步走进湍急的河水中,渐渐淹没了。

    且说石秀姑身穿夜行衣,以一记鸳鸯腿踢飞二贼,抢回银票,当晚未及与店家打招呼,留下银子,便抱着小王子离开客栈,骑着骡子继续向东北急奔。

    秀姑一时心软,留下二贼性命,孰料二贼醒来,发觉银票被抢,又向店小二打听,知是抱孩子的穷婆子所为,忙纠集两个同伙,前往追赶。

    也是因为得知这一卷银票数额不小,所以贼子穷追不舍。

    秀姑因怕人怀疑,乔装打扮,易容成一个年轻少妇,也将孩子的包被都重新扔掉换过,弃骡雇车,徐徐前行。

    又雇了一对夫妇结伴同行,男的赶车,女的就当个仆妇,以免单身女子上路惹人注意。

    自重庆府到成都的路途,大多是山路崎岖难行,少有官道能通车马,然为夜行安全,只挑大路通行。哪怕绕些路途,也不可贪图近路为强盗所劫。

    虽是如此谨慎,也难逃乱世坎坷。如此小心行路,谁料有人追赶。那贼子与同伙一路打听,紧追慢赶,也不过三两个时辰,便赶上了秀姑的车马。

    贼子喝令停车,车夫害怕,只好停下。

    贼人去车里查看,却发现与先前的秀姑不同,秀姑假装害怕大声哭喊,贼人误以为认错,悻悻离开。

    刚要离开的时候,那先前的两个贼子其中一个说:“那妇人是否抱着个孩子?”

    同伙答道:“是啊。不过抱孩子的多了,难道是同一人?”

    另一人答道:“管她是不是同一个,先抢了再说!追了半夜,不能空手回去啊!”

    贼人一听,恍然大悟,连忙拐回去再次拦住车子准备抢劫。

    车夫两口看贼人转回,抛下车子转身就逃,顷刻便无踪影了。

    贼人为抢钱,自是不去追赶,只大喊着让秀姑下车。

    秀姑一边假装哭喊着答应,一边在车内将孩子绑在后背,妥当包好,另将匕首飞刀等物别在腰上,外面罩好衣衫,哭啼啼地下了车。

    贼子便叫喊着上车去搜查包袱,一个贼子看秀姑身段婀娜,年轻秀丽,就想上来调戏,刚刚到得身边,向着秀姑伸出手去,不妨秀姑将手一扬,那贼子立刻转身倒地,连哼也不曾哼上一声。

    旁边贼子觉得奇怪,上前来查看,也被秀姑手中隐藏的匕首割破喉咙,登时毙命。

    车上正在搜查的两个贼子忽然觉得四周出奇地安静下来,招呼同伴没有应答,犹豫着下车,不料秀姑藏在车畔又是一刀。

    最后一个听声音便觉不对,霎时警惕,翻身跳车,与秀姑厮打起来。

    若是寻常女子,断然不是这贼子的对手,只是秀姑家传鸳鸯腿,连环踢去,贼子应接不暇,顿时飞出丈许,跌倒在地,秀姑跳上前去,一刀毙命。

    石秀姑恐怕来往客人发现尸体查找凶手不太安全,就将四个贼子的尸首拉进树林中,砍倒两棵杨树覆盖,官道上痕迹清理了一下,便驾车离开。

    此后秀姑狠下心肠,若遇不良之人,必斩草除根,绝不手软。

    驾车行了一夜,至天亮方才到达遂宁县。就将骡车弃于荒野,独自抱了孩子提了包袱进入县城,寻了个客栈暂时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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